事情还要从顾和送来药皂那天说起,王偕拿了两块药皂,其中一块给了自己的夫人,剩下的全当礼物送给了亲朋好友。
不过半月时间,他夫人用过后皮肤白皙细腻了许多,效果显著。这时候,不走心的王偕才发现自己的皮肤和他夫人一样白了几个度,而且细腻了不少。
“这…顾兄单说这药皂有润肤的功能,但这效果也太强太快了吧!顾兄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凭借王偕对王公贵族豪门的浅薄认知,他觉得顾兄这款药皂的润肤功效应该都能和宫廷迷药媲美了吧!
“没想到,顾兄的医术竟如此高明!”王偕一想到之前自己还看不起这药皂,他就臊得慌。
他感叹道:“顾兄哪里要我帮忙啊,分明是我需要赶紧去贴着顾兄的大腿,好沾一点光才是。”
之后,其他送了药皂的亲朋好友也陆陆续续地上门了,一问,果然都是上门来求药皂的。
听说,其中有几户人家对送来的药皂不在意,把药皂赏赐给了婢女仆从,在看到那些奴仆用过药皂皮肤变得白皙细腻之后,才意识到药皂功效非凡是个好东西。他们连连后悔,最后竟然把仆人们用过的药皂重新拿了回去。
还有一户人家,是家中老太太失眠多梦,偶然用了一次药皂后竟然熟睡一晚,精神也好了许多,多年不治的顽疾就靠着一块小小的药皂得到了缓解。
至于药皂强有力的清洁效果,在他们眼里反倒排到最末端,不是很在乎。
总而言之,自从见识到了药皂的功效后,每天都有人踏上王偕家的房门,就是为了求购一块药皂。甚至有不相干的人听说了药皂的强大功效后,也跑上门来求购,愿意花大价钱购买。
但王偕哪有啊,只能给出不久后会有人在县城贩卖的消息,然后一边忍受耳边催促,一边望眼欲穿等待顾和来县城。
但没想到,都快过了一个月了,却都没见到顾和到县城来的人影。而那些等不到药皂的好友们也越来越急躁,就连自己的夫人每天都要念叨十几次药皂的事。
所以,快耳鸣心焦的王偕实在憋不住了,今日急匆匆地跑来找顾和,询问怎么回事。同时在心里想,顾兄可别是出什么意外了。
现下,他目光灼灼第盯着顾和,等待他的回答。
顾和拍了拍脑袋,歉意地道:“王兄,实在抱歉,最近太忙,我把这事忘了。”
忘…忘了?!王偕张大嘴巴,震惊过后瞬间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事,竟然都能忘吗?不愧是顾兄!倘若是他自己,只要是正经赚大钱的生意,哪怕夜晚睡觉时都会惦念着。
没想到顾兄竟然把事忘记了,实在佩服佩服!不过顾兄没出事就好,王偕松了口气。
顾和看向王偕,温和一笑:“今日王兄来找我,想必拿药皂的市场打开了吧。”
王偕猛地点头,一想到自己夫人还有亲友们疯狂的样子,这何止是打开了啊!简直就是把市场门都给掀了的程度。他估计,这药皂一上市,就算价值千金,那也是要被疯抢的。
到时候得赚多少银子啊!
王偕羡慕地看着顾和,心头一片火热,同时脑袋里瞬间就想出了一个能沾光的主意。
他冲着顾和讨好笑道:“顾兄,你到时候在县城贩卖药皂总需要一个铺子落脚的。”
“顾兄如不嫌弃,就用我家的铺子,我家里还有好些空着的铺子,地段都是顶好的,你按照市场价给我租金即可。”
顾和点头,没有推辞,感激地道:“那就多谢王兄。”
“既然如此,顾兄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待会儿天黑下来不好赶路。”王偕告辞,并邀请到,“顾兄明日来县城与我相聚,我带你去看看铺子,然后在商量一下此事的细节如何?”
顾和想着水车修建得差不多,只差一些小部件组装了,不需要自己时刻看着,是时候把药皂售卖的事提上行程。
于是,他应答道:“好,我明日就去,以后在县里要承蒙王兄照顾了。”
“顾兄客气了。”
第二日,顾和到县城和王偕闲谈,商定好了售卖药皂的铺子。这铺子在县城繁华的中心,离飘香楼的位置很近。
今日的天气难得和煦温暖,太阳渐渐升到了正中间。
王偕捂了捂肚子,说:“顾兄,快晌午了,我们去飘香楼用顿午食休息一下。”
顾和自然同意,两人出了铺子很快就到了飘香楼。
门口,顾和停下脚步,他看到在飘香楼的旁边,竟然排起来了长长的队伍,仔细一看,那里原来是搭了个粥棚子正在免费施粥。队伍里,有破布烂衫的乞丐,还有衣物打着补丁的穷苦人家……众人手上拿着个空碗,目光殷切地盯着前面那上空冒着热气的木桶,一勺勺的白粥自桶内盛出倒进他们的空碗中。
见到顾和的目光,王偕停下,在旁边解释道:“飘香楼因为顾兄你的酒方,利润翻了好几倍。”
“今年收成不好,我在街边看到许多冻死饿死的贫苦百姓。就想着,反正今年赚了这么多银钱,何不拿出一点银子换了米粮,在飘香楼搭个稀粥棚子,好歹能有些用处。”
王偕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如果能少些人饿死,全当是为家里人积德了。
顾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粥棚,又转头看向王偕,语气中是真挚的佩服:“王兄大善!”
“哈哈哈,谁叫我今年赚了那么多银子呢。”王偕摆手,一边引着顾和进楼,一边说,“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顾兄你卖予我的酒方。今日我能有闲钱施粥,顾兄你也有一半功劳…”
进去后,在王掌柜的殷切招待下,两人坐在大堂里,言笑宴宴的一边说一边吃。
吃完饭,两人坐在椅子上歇息,商谈了一下贩卖药皂的细节,正当他们商谈到尾声时。
“小二,外面的粥棚是你们酒楼的吗?”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光亮照进屋内,门口处,三道身影逆光而站。
顾和转头看过去,那三道身影由一个老者加两个青年人组成。三人的衣服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直来不及打理。不过他们外表虽然有些狼狈疲惫,但却气质凌然,尤其是那位老者,眉目温和却不失威严。
当一眼看过去时,目光瞬间就会被站在中央的老者吸引,反而忽略了旁边的两个青壮年。
“是我们飘香楼的粥棚,现在天寒,穷苦人家挨饿受冻,所以我们东家特意吩咐在酒楼旁免费施粥。”王掌柜跑过去招待,“老伯,我是飘香楼的掌柜,你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面前三人的衣着简朴凌乱,但自从经过顾和那件事后,他再也不敢通过衣着外表来划分人的高低贵贱,看碟下菜了。
所以,王掌柜此刻十分热情,态度完全挑不出毛病。
听到答案,老者心情愉悦一笑,眉目间的威严融化了些许:“我这一路走来,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商人施粥。”
“都说商人重利,但如今看来,此说法有失偏颇了,你们东家当是商人的典范。”老者说着说着,还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夸赞完,老者又道:“我们三人打算在此用饭,你们这里最便宜的菜是什么?”
王掌柜神色依旧殷切,服务周到:“老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是清炒豆芽,只需三文钱。”
“豆芽?”老者沉吟片刻,“倒是我没听过的东西,那就来一盘吧。”
“麻烦掌柜的再为我们三人打一碗外面粥棚的免费粥饭,可好?”
此时的老者,话语间,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极尽全力占便宜的无赖客人,不过他文雅有礼的举止却又让人对他厌恶不起来。
王掌柜虽然心里犯嘀咕,但面上依旧笑嘻嘻的应承:“好,客人您稍等。”说完,就去粥棚打了三碗稀粥回来,没一会儿,一盘清炒豆芽也摆在了三人的桌上。
老者赞赏地看了王掌柜一眼,然后把目光聚集到饭桌上。
他坐在正中央,见菜齐了,便吩咐道:“吃吧。”
三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直到最后,三个大碗,一碟盘子空空荡荡,半粒米都不剩。
顾和、还有王偕兴致勃勃地看完这一幕。
王偕心中意动,他用自己那双敏锐的眸子,观之老者气度非凡,想着这人身份恐怕不简单。
待他们吃完,王偕主动起身走到三人身边,问道:“三位客人吃饱了吗?如果不够,可再去粥棚打一碗。”
“你是…?”老者抬起眼皮,他身旁的两个青年人下意识地往老者身边靠近,警惕地看向王偕。
“老伯,我是这飘香楼的东家。”
老者闻言,抬起头仔细打量,边看边点头:“你品行高尚,手下的人亦是不错,酒楼名字也很不错。”
“老伯你谬赞了。”王偕嘴上谦虚,但眉里眼里都是笑。
就在气氛其乐融融的时候。
面前的老者看向王偕,温和的神色突然变得威严,正色道:“你只是一介商人,为何要在冬日放粥,不怕损钱亏本吗?”此时的老者如同一个正襟危坐的严肃考官,紧紧地盯着王偕,等待考生的作答。
被那威严的目光打在身上,王偕心脏怦怦地跳着,极度紧张,但余光瞥见了身后云淡风轻的顾和后,他的心就像是被雷击了一下,突然平稳了。
他挺直腰背,不疾不徐道:“我们都是从老百姓手中赚银子的,现在日子不好过,今年粮食收成不好,百姓多饿死,我有闲钱,自然愿意救济一下他们。”
“之后,他们或许会感念我的一粥之恩,身有余钱时来光顾我的飘香楼。”
“这样下来,飘香楼顾客越来越多,挣的钱自然也会越来越多。”王偕越说越自信,就像身后正倚着一块稳固的磐石似的,完全没有最初的慌张。
顾和坐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出声打扰,也没有主动掺和,等待着看王偕到底想干嘛。
“好,好!”老者听完这番话,眸光发亮,连连点头,“你真当为商人典范。”
说着,老者又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情绪低落下来:“你这种人太少了,世间商人多重利,狗苟蝇营。”
“对了,你刚刚说这个县城的收成不好。”老者抓住了王偕口中透露的信息,不动声色地问:“既然收成不好,百姓饿死,那县官为何没有上报?”
“这…”王偕眼神飘忽,做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愿多说。
初见老者时,他观察老者神态动作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尤其是这番对话下来,王偕感受就更深了,面前这位老者的身份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凡,极有可能是官宦人家。
而且目前,这位不凡的大人物似乎对自己十分赏识。
但即使这样,王偕万万不敢在他的面前编排县官老爷啊,民不与官斗,自古如此。何况,县官老爷与他并没有太大的矛盾纠葛,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妙。
说起来,他们县的县令之所以不上报,无非就是为了政绩,假装出本县一副国泰明安的样子。毕竟,如果把受灾情况报上去,他政绩上可就黑了一笔啊。
见王偕不说,老人没有都做纠缠,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指着面前炒豆芽的空盘子,问:“这是何菜?我之前从未见过。”
王偕想了想,如实说道:“这是豆芽,大豆发出来的芽菜,只需要把……”最后,竟把催发方法仔细地全部说出来了。
“妙啊,妙啊!”
“这是你想出来的吗?真是绝妙!”老者十分赞赏,口中连连称赞。他眉目间的威严疏离完全消失,看王偕的目光温和,如同在看一个合心意的小辈。
王偕当即摇头,吞了吞口水,然后身子一转,把坐在后面的顾和露了出来,指着人说:“我一届小商人而已,哪里有这样的脑子,这是我的友人顾和告诉我的。”不声不响,就把顾和的名字在老者面前过了一遍。
“顾和?”闻言,老者果然顺着王偕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前面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面容消瘦却五官端正,身材修长的壮年男子,斯斯文文的颇有几分书生气。
距离顾和穿过来差不多半年了,他的内息法每晚都在发挥作用,如今的模样早就不是刚穿来时那瘦骨嶙峋的模样。但可能是和其他人呆久了的缘故,几乎没有人发现他如此大的变化。
在老者打量顾和的时候,王偕在旁边继续夸赞道:“其实,我今年能施粥,也对亏了顾兄带给我了生意的巨大帮助,不然我也没那么多钱财支撑。”
“……”
王偕明白面前之人是个大人物,于是每句话都不离顾和,变着花样夸赞,想把顾和介绍给老者认识。
一边夸着,一边他忍不住陷入畅想:自己不聪慧,即使获得老者的赏识也无太大用处。但如果顾兄获得了赏识,那绝对是一番大造化。之后,有了老者的赏识护佑,在加上顾兄自身的实力,说不定能平步青云跨入士级阶层呢。
而他王偕作为顾和真挚的好友、落难时伸出援手的贵人…到时候获得的利益绝对是庞大不可估量的。
越想,王偕心中越美滋滋,夸得也更加卖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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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亲人吸血的庄稼汉(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