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拳场出来,污浊的空气终于消失了。
隗玉长长地呼了口气,问陆终:“这就是你在人间的职业?”
陆终:“怎么?不喜欢?”
“不喜欢。”隗玉干脆利落道。
“为什么?”
“要见血。”
“唔,”陆终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说,“正好我也不想干了,等拿到钱我就走人,找份新的差事干。”
“嗯。”
“走吧,先带你去买衣服,然后晚点带你去见我父母。”
隗玉表情突然顿住,“你有父母?”
陆终挑眉:“你以为这具肉身是土里长出来的?”
“那他们知道你身份吗?”
“当然不知道,除了你没人知道,记得保密。”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没来得及么,而且也没必要,人只有短短百年寿命,让他们安稳过完这辈子就行了,何必徒增烦恼。”
隗玉点点头,“先回住处。”
这回陆终没问为什么,从善如流地牵着他往住处走。
白天,龙津寨狭窄街巷里人来人往,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看一眼隗玉才走,甚至还有人专门停下来拍照。
陆终有些不乐意了,干脆拉着人躲进小巷子里,一个闪身回到出租屋。
“这破地方是不能再呆了,你这张脸太招人.....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隗玉推到衣柜上。
接着,隗玉拉起T恤下摆把他的双手手腕捆住,高高挂在柜门上。
然后,隗玉退后一步,看着他,目光锋利得像一把薄刃,像要将他剖开。
陆终回望,目光中带着挑衅,他懒洋洋地枕着柜门,下巴微抬,伸出红润小巧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唇瓣霎时泛起水润的光,很想让人尝一尝。
隗玉垂眸,目光重重碾过那唇瓣,很快又收敛起来,但却比刚才更肆无忌惮,更具侵犯感。
陆终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正被隗玉揉按着,他将后背贴在冰冷地穿衣镜上,希望借此给自己降降温。
隗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走近,伸手摁在陆终肌肉分明的小腹上,那里大概被打了一拳,一片青紫。
隗玉白皙的掌腹使劲摁着,问:“疼吗?”
陆终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斜睨着他,哑声道:“不疼,爽!”
隗玉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突然重重在原来的位置打了一拳,八成力气,“疼么?”
“嗯......疼......”
这回是真的疼。
隗玉放轻力道,用温热的掌腹帮他轻轻按摩着,缓缓道:“疼就记着,只有我能让你疼师父。若让我知道你再受伤,就不是这么简单揭过了。”
“记住了。”陆终回,说完还不忘叹息一声,指挥道,“再往下点,用点力。”
.......
两人真正出发去买衣服时已经是傍晚了。
今日难得的火烧云,半边天空都被夕阳烧着了,连大楼斑驳的墙壁都被染成了橘红色。
隗玉没见过这样瑰丽的颜色,他站在破败污浊的大街上,仰着头认真端详着橘色的天空,他的眼神是平和的,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喜色。
陆终站在他身旁,侧着身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墟川那常年晦暗不明的天色。
他要带隗玉看遍这世间最美的风景,要好好爱他。
“阿玉。”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隗玉转头看他:“我现在听见了。”
陆终笑:“走吧,带你逛大商场买买买去。”
A市是超一线城市,龙津寨只是个意外,只要一脚踏出龙津寨地界,立马就会进入另一个豪华奢靡的世界,摩天大楼,遍地豪车,连路边花坛里种的都是几万块钱一棵的兰香树。
隗玉低头看了眼纤尘不染的地面,终于将衣摆放了下来。
陆终伸手打了辆出租车,打开后座车门,示意隗玉坐进去。
隗玉瞥了一眼,摇头道:“不坐。”
“为什么?”
“不吉利,像棺材。”
“仆街仔!”司机师傅大骂出声。
陆终赶紧“砰”地一声甩上车门,拉着隗玉走了。
这里距离商场还有好几公里,陆终想了想,带着隗玉走近不远处的运动商品店,问老板:“有自行车卖么?”
老板用打量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不太热情地说:“我这里嘛,卖的是高档货,捷安特、喜德盛,听说过吧?”
“后座能带人吗?”陆终问。
老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山地车哪来的后座,穷鬼。”
“没后座你卖什么自行车,都带不了人。”陆终不高兴地说,他还想载着隗玉去大街小巷穿梭呢,吹吹风,看看景,多浪漫。
“这年头谁还用自行车泡小姑娘,风吹日晒的。我看你也三十多岁了,这把年纪连个自行车都混不上,丢不丢人.......”
“也对。”陆终打断他,确实不能叫隗玉跟着他晒太阳,而且以后要去的地方多了去了,自行车可骑不了那么远。
他搭眼一扫,刚好旁边有个4S店,买辆不带顶棚的跑车隗玉应该就不嫌晦气了。
想到这里,他对隗玉说:“自行车确实不舒服,咱去隔壁买辆跑车开开。”
“噢哟,自行车都买不起,还想买跑车。旁边的跑车一百万打底的,吹牛都不打草稿......”
隗玉:“一百万很多吗?”
陆终:“不多,走吧。”
老板冷笑着目送他俩出了店门,不到半小时,看见他俩开着一辆百万跑车走了,挂着4s店的临时牌照。
老板:......
好像刚才他一直在自说自话来着,人家压根没搭理过他。
车上,风呼呼地在耳边吹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不断朝身后退去。
隗玉笔直地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
陆终偏头看了一眼,大吼着对他说:“把你自己交给我,什么都不用怕。”
他知道隗玉也不是怕,他只是有些不习惯,不习惯喧闹,不习惯眼前陌生的一切。
隗玉默默扭头,将目光挪向车外。
尽管车速很快,但他看什么都是慢放效果,路边有条黄色的小狗踩空了趔趄一下,有个小孩哭着在地上打滚,有朵花正在打开最后一片花瓣......
这里好像还不错。
车子开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光线变暗,隗玉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陆终没有马上拉着他下车,而是一翻身跨坐到他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魔主大人已经十分钟零四秒没有看我了。”
隗玉微微仰着头看他,唇色红艳欲滴,肌肤莹白如雪,一副很好亲的样子。
陆终动了动,换来一声闷哼。
他坏笑着道:“让你引诱我。”
说罢,他一手撑着操纵台,一手扶着隗玉的脖颈吻了上去。
身上的无袖T恤滑到一旁,露出蜜色的结实肌肉,隗玉手往后伸,探入,耳边突然传来别人的脚步声,他手一顿,陆终却没有停,他保持着深吻的姿态,摸索着按下顶棚的控制按键,顶棚缓缓落下,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藏住。
半个小时后,略微解了解馋的陆终打开车门下来,隗玉随后,他身上的素白长衫有些皱。
陆终给他稍微扯了扯说:“进去买几身新的直接换掉。”
“嗯。”
商场很高档,还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间,就能闻到雅致的香味。
陆终直接摁了三楼男装层,他不知道隗玉适合穿什么,想来应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于是,直接把他带去挑休闲装。
现在是春末夏初,得买稍微薄点的,陆终进店稍微看了一眼,便把导购叫过来:“你给他挑几身搭配好的,上下都要。”
导购按耐住脸红的冲动,用专业的眼神认真地看了看隗玉的身材,问:“请问预算是?”
“没上限。”
“好的,二位请稍等。这边有沙发。”
陆终拉着隗玉坐下来,掏出自己那一千块出头的智能手机,点开,凑到他跟前说:“这玩意儿叫手机,以后出门没这个可不行,我教你.......”
不一会儿,导购员推着移动衣架过来,上面挂了一排衣服。
陆终把手机收起来,示意隗玉:“去挑挑看,喜欢就试试。”
隗玉随便指了几件。
陆终知道他不耐烦做这些事,笑着说:“行了,知道你穿什么都好看,拿一套把身上的换下来,剩下的麻烦帮我们全包起来,送去这个地址。”
后面的话他是对导购说的。
导购小姐看见送货地址在龙津寨,眼中短暂地惊诧了一瞬,很快收好表情道:“好的。”
另一边,隗玉已经换好衣服了。
一件宽松的白色圆领薄毛衫,一条黑色垂软的休闲裤,特别简单的一身,却显得整个人慵懒又有气质。
陆终眼前一亮,正要上前,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干净的声音:“请问,你有意进D&C做模特吗?”
陆终回头,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袖箍金丝眼镜的男人直直朝隗玉走去。
隗玉冷冷地看向他:“你是谁?”
“我叫慕白潇,D&C的总裁,也做过经纪人,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专门带你。”
陆终向来不干涉隗玉的决定,只不过他对来人很是好奇,便挪了两步,走到导购身边,小声问她:“这人什么来路。”
他想着都是卖衣服的,导购应该知道。
果然,导购小声回他说:“是华国最大的模特经纪公司,很有名,经常上时尚杂志。”
“不是骗子就行。”陆终说,不过看那人的穿戴,也不像是骗子的样子。
隗玉看上去有点兴趣,问对面的人:“模特要做什么?”
“展示衣服,走秀、拍照、世界各地飞。”
听见要世界各地飞,隗玉点了点头,说:“我们商量一下。”
慕白潇似乎很不意外,建议道:“现在就可以商量。”
他进来时已经看见陆终了,这个男人的气势很难不叫人注意到。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底下那个。
陆终走过来,跟慕白潇握了握手:“留个联系方式?”
他需要时间让隗玉清楚地了解模特是做什么的,然后才叫他做决定。
慕白潇点头,给两人各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联系我。”
“好。”
慕白潇走后,陆终帮隗玉整了整衣领,说:“走吧,钱已经付了,去买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