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渡,四方小院。
陆终黑着脸坐在低矮围墙上,入目仍旧是死气沉沉的白色梨花林。
他大手一挥,雄厚魂力直冲梨林奔腾而去,受到冲击的花瓣被搅弄得漫天暴起,隗玉就是在这样纷纷扬扬的雪白花瓣里缓缓走来的,一身红衣刺眼。
陆终抿唇看着,直到他走到近前。
“你知道你来了就走不掉了是吗?”陆终冷声问。
隗玉面无表情。
陆终心头火起,从矮墙上跳下来,抓住他的手臂就把人往屋里带。
隗玉竟然也随他去,丝毫不反抗。
这是陆终三年住的屋子,家具摆设还跟之前一样,只是人的心境变了。
“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从头到尾都不爱我。”陆终把屋门一关,一字一句对隗玉说。
原本,陆终以为他不会回答。
没想到隗玉开口了:“重要吗?”他问,“是你先跟我说,要玩玩的。”
陆终一时哑口无言。
这话他是说过,但他妈的那是三年前。
现在!现在.......
他抹了把脸,问他:“那你给我灵气做什么?”
“你需要,正好我能给,交易,换你留在我身边。”
陆终身体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咬牙问:“然后呢?留在你身边做什么?”他怒吼出声,“当替身是么?”
隗玉把头转开,低声道:“他不会像你这样说话。”
轰的一声,陆终的理智溃不成军。
他捏紧拳头,上前一步,一拳打在隗玉下巴上,趁他趔趄的时候狠狠扼住他的脖子问:“那个人呢?你等的人呢?他在哪?”
隗玉目光垂落,淡淡道:“我不知道,或许是死了吧。”
“嗬嗬。”陆终胸口堵住,死了?他跟死人怎么挣。
他低头看了眼隗玉身上的红衣,斩星辰说这是结婚穿的喜服,是那个人亲手做的,他就说为什么有些地方走线歪歪扭扭的。
“你在等他,你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他说。
隗玉沉默。
“他叫什么名字?”
隗玉还是沉默。
陆终把人拎到身前,吼道:“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隗玉终于扭头看他,“知道有什么用,你又不认识他,况且他消失一千多年了。”
“一千多年你还没放下他。”陆终声音颤抖,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无力过。
隗玉被他捏得不舒服,抬手想要挣脱开。
谁知,陆终像是突然疯了一样双目赤红,瞪着他道:“想跑?不是你让我留在你身边的吗?我现在如你所愿。”
隗玉深吸一口气:“你不是他。”
“可惜,他死了,”陆终咬牙切齿,“你只有我。”
隗玉挥开他的手,平静道:“他没死,终有一天他会回来。”
原本隗玉也不确定,但那天之后,他知道他会回来。
陆终浑身发凉,“然后呢?他回来之后,我怎么办?”
隗玉不知道,他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望着陆终的脸发呆。
陆终看他突然走神,一下子就疯了,原地暴走道:“说话!你别看老子的脸!老子不是他.......结婚是吧,喜服是吧,”他冲过去扯开隗玉的衣襟,想把他身上的衣服扯下来。
隗玉掐住他的双手:“陆终!你找死!”
陆终一听这个,更疯了,手挣不开就用牙齿去咬。
隗玉又不想下重手,又避不开他,很快衣服就被扯得不成样子。
“陆终!”
隗玉终于怒了,一掌将人打飞,重重砸到墙上,又摔了下来。
陆终倒地后面朝下,在地上趴着,许久之后,他低低笑出声,一字一句道:“玩什么不好,非要玩真心,傻了吧。”
隗玉就站在不远处,低头看着他。
他是有些后悔下手重了的,可这是他亲手做的喜服,不是别的东西。
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乖一点。”
陆终仰头,朝他啐了一口:“呸!”
隗玉偏头,眸色不悦。
陆终叹息一声,伸出手,放软了声音:“拉我起来。”
隗玉握住他的手腕,可是在握住的那一瞬,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陆终趁机把他压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抬腿跨坐上去,面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眸色不深,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正在被深爱着。
原本想反抗的隗玉就这样收了势。
接着,陆终伸手勾住他的后颈,整个人压下去,狠狠一口咬在他唇上。
隗玉的唇很软,陆终一遍又一遍地舐咬着,周身血液如奔涌的山洪咆哮着冲刷他所剩无多的理智。
他想把眼前这个人揉烂撕碎再吞吃入腹,他从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就好像遇见他之前自己从未吃饱过一样。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隗玉转开目光。
陆终强硬地把他的脑袋掰回来,沉声道:“看着我!”
隗玉眯眼。
陆终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摩挲,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在晦暗的光线下起伏着,泛着**的光。
隗玉的呼吸渐渐沉重,他将目光凝在陆终脸上,任由他一点点扒光自己的衣服。
屋内空气灼热,肌肤相贴,汗水滚落。
陆终伏在他身上,微微抬起上半身,低声问他:“我是谁?”
隗玉感受到压迫感,他迫切地想要冲进去,却被陆终再次抬高身子拦住:“我是谁?”陆终又问。
隗玉皱眉,似乎他的名字很难启齿。
陆终垂首,凑到他耳边,呼吸灼热,“喊我名字,都给你,喊我。”
呼出来的热气顺着隗玉的耳朵一直钻进心里,将他本就混乱的心绪冲得溃不成军。
“陆终,陆终......”他低吟着。
陆终惨淡一笑,坐了下去,疼痛让他瞬间浑身僵硬,可他却像是自虐一样不管不顾地起伏着。
而隗玉自始至终都只是迷恋地看着他的脸。
月影横斜,晃动的人影投在窗户上,又在地上拓下模糊的影子,空气中有梨花香,混合着血腥气,飘得很远很远。
当夜,陆终坠入梦中,他像水一样滑入锁魂河,这次入河比上次要舒服很多,河水微凉,轻柔适肤。
他漫无目的地在河中游荡,突然在河底一处细软的河沙上,看见了昏迷不醒的隗玉。
此时的他身着血红色金丝绣边长袍,双眸紧闭,身边是绞扭成蛇状的锁魂河水,一缕一缕,扭曲诡异。
它们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隗玉,似乎在等分食他的最佳时机。
陆终一个冲过去,那些灵蛇般的水流像是触电一般全部躲开,给他让路。
他双手紧紧环住隗玉的腰,想将人带出河。
可他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一样,根本无法带动。
隗玉此时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就像随时会断气一样。
他疯了一样试了一次又一次,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隗玉失去生机。
“隗玉!隗玉!”
他从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去找身边的人,却见隗玉靠在床柱上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复杂。
四周很静,连风也没有,静到陆终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交错着,交融着,有种粘稠的质感。
那天之后,隗玉就被他关在了小院。
也不算关,因为他没锁着人家,只是他一直没开口让隗玉走。
第一次,他出门去老梨树下修炼。
回来时看到隗玉乖乖在房间里等着他,那一刻无名怒火灼烧着他的理智。
那是隗玉第一次看见他哭,他听见他哭着问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隗玉沉默着抱住他。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一起在小院生活着,对于所谓的另一个人都闭口不提。
至于那件喜服,被陆终撕烂后就不见了,大概是隗玉把它收起来了吧。
每日,陆终都会出门去修炼,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曾问过隗玉,知不知道这灵气从哪来的。
隗玉说他也不知道。
中间,陆终回过一趟绝神域。
自从擂台停了之后,楼里少了很多人,显得整座大楼清冷很多。
阿祀和舂羽还住在他二楼的房间,他给他们带了几只鼠兔。
鼠兔是在鬼渡随便逮的,大概是他经常修炼的缘故,鬼渡如今花草遍地,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或许再过一阵子,等他修炼的魂力再凝时些,就可以试着驱逐死气,恢复墟川生机了吧。
“陆终......”阿祀小声喊他。
陆终回神:“怎么?”
“你跟魔主大人和好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那天在牧灵园,听说......你俩闹翻了。”
陆终笑笑:“我跟他好着呢。”
“那就行,这几天都在传你跟魔主大人闹翻,鬼城里好多人都把主意打到山顶上去了。”
陆终皱眉,肃声问:“什么意思?”
“他们大概想要借你的势彻底推翻魔族,占领魔宫。”
“嗯?管褚怎么说?”
“不知道,他最近很少回楼里。”
“那那个镇鬼司司主呢?”
“躲起来了,不知躲去哪里了。”
陆终点点头:“成,我知道了,我去找管褚一趟,知道他在哪吗?”
“应该是在镇鬼司。”
啧,还真是野心不小。
他找去镇鬼司的时候,管褚正瘫在堂中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睡大觉。
他走过去踹了踹椅子腿。
管褚慢悠悠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等级又涨了啊,你现在这等级,连我都看不懂了。”
陆终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问:“你想带人打到山顶上去?”
“放屁,我疯了啊。魔主大人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吗?他要真发威,我们都活不了。”管褚勉强坐直身子。
“城里都在传?”
“传我要上山?”
“嗯。”
“啧,刚好相反,要不是我拦着,他们早上去了。”
陆终不信:“你没这野心,跑镇鬼司来做什么?”
“那个劳什子炎北失踪了,镇鬼司的都跑了,这里空着我为什么不能搬来住,这里可比绝神域亮堂多了。”
陆终:“.......”
陆终:“你好好住着吧,我走了。”
他转身就要走,管褚赶紧拉住他:“你跟魔主大人现在咋样?和好了?”
陆终甩开他:“管好你自己吧,还有鬼城的事我不耐烦管,黑薯吃没了再来找我,其余时间别来烦我。”
“成。”
在镇鬼司那耽误了一些时间,等回到鬼渡天色已经黑了。
走到小院附近,晦暗的天色里,陆终突然嗅到几股陌生的气息。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见炎北正跟隗玉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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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牧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