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这个男人相纠缠下,寒假变得格外的短,加之我怕买不到高铁票,所以提早一个星期北上。
魏桐一说把椒图交给他的漂亮师姐代养,我倒是难得清闲了几天,直到正式开学的那天,我才去窦甄家把狗牵回来。
窦甄唇红颊尖,尤让人注意的是她的声音,声线低沉磁吸,一开口,极富韵味。
我被请进她家的四合院里,结果一进门,一条灰白相间的狗就对着我狂吠,像见了穷凶极恶的歹徒似的。
“……”
我甚至不用翻看它的铭牌,光看这声势,就知道这狗是椒图。
窦甄忙拉住它脖子后的颈绳,抚摸它的脑袋和后背,嘴里说着“乖乖”,它“嗷呜”了几声,才稍稍冷静下来,却还是瞪着双铜铃大的狗眼看着我。
“不应该啊,椒图平常很乖的,怎么今天这么躁?”
“可能是因为我不招小动物喜欢。”
“这……”窦甄无奈一笑。
我说着就躬身,想用手搔搔它的下颌,它却跟被刺着了似的,打了个冷战,立马跑到饭桌底下,哆哆嗦嗦的。
“……给他喂了这么久的粮,这个小白眼狼。”
最后,窦甄好说歹说才把这狗从桌底下拉出来,幸亏这狗还没长大,窦甄还能找个宠物保育箱把它搁里面,否则这种类型的大型犬,到时候牵出去发起疯来,都不知是我溜它还是它溜我。
到魏桐一的住处时,我把它从保育箱里放了出来,而椒图登时跑了出来,以一种十分戒备的姿态对着我。我进一步,他退一步,我退一步,他吠一声。
“……”
当晚,魏桐一到家了。而我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椒图浑身戒备地站在距我4米远的地方,跟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跟这狗吵架了?”
我连眼皮都没抬,“语言不通,能吵什么?”
“我还以为你们同类。”
我斜睨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会乘机占着口头上的便宜,也没计较,“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凌晨才到。”
“我哥给我打的飞的。”
我终于抬眼看他,说:“对了,我之前跟辅导员打过申请,刚刚导员通知我说,学校宿舍还有空床位。总赖在你这里也不像话,我打算找个时间搬过去。”
魏桐一闻言却蹙眉:“这么突然?”
“我还以为你听到会很高兴。”
他呵笑一声,“我高兴是一回事,但你好歹也得跟我哥解释一声,要不然他还以为是我小心眼,把你给气走了。噢对了,我临走前,他还叮嘱我要好生待你,大嫂——”
他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还是咬着牙说的。
我愣了愣,由衷地笑了。
“况且,”他顿了顿,“你走了,谁来管椒图。”
“椒图跟着我着实委屈了它,今天我去接它,要它跟我走跟要了它命似的。我看它在你师姐家过得挺好的,要不……你让它继续待在你师姐家?”
“哪有把别人家的狗接过来,还要还回去让人家帮忙养的。”他一口驳回,“况且,窦甄她跟我一样要跑项目,经常不在家,家里的宠物都是她爸妈在养,他们家三只大型犬已经够折腾的了,不然椒图也不会来到我这。”
他的话确实有理,我说:“是我考虑不周。”
“不过,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导员还跟我说有个国外交换生的名额,这个学期就能下来……我打算争取。”
魏桐一懂我的言外之意了,“多久?”
“起码得两个月,甚至更久。”
“……行吧,到时候我再找朋友帮忙,再不行还可以放到宠物医院,叫他们帮忙看管,不过在此之前你先跟这狗处着,你们好歹同宗同源,哪有这么大仇。”
“……”我瞟了眼这条对我瞪着眼的傻狗,忍住朝魏桐一翻白眼的冲动,还是违心地笑说,“麻烦你了。”
“不麻……”他硬生生住了话头,“姓沈的,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假客套的习惯?”
“你有问题?”
“没人说过你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敬语的表情很欠吗?”
我假笑着说:“您言重了。”
“……”
***
一个多月后,椒图终于不再戒备地杵在我面前,瞪着双傻眼看我了,但铁杵堪堪磨成针,我却要去伦敦了。
这几年我精打细算,还是有一点储蓄的,加之有奖学金和学校补贴,起码能让我捱过在伦敦昂贵的夏天。
曾经缩在腿都抻不开的出租屋里,每日两点一线、三点一面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竟能跨越千里,来到我曾经做梦都不敢妄想的地方。
“每次对着椒图,我都有种倒贴渣男多年到头来却被甩的沧桑感。”我是这么对视频里的魏楮堂说的。
他说:“那我跟它不同,你可以多来贴贴我。”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会抓重点。
“真遗憾魏先生,我刚在他们这里的‘学术交流中心’住下,现在我跟您的距离约为9513千米,完成‘贴’这个动作的难度还是很高的。”
“那真可惜,”魏楮堂痞气一笑,“不过我不介意跟你来一场Cybers/ex,你要是怕害羞的话,Phone S/ex也不是不可以。”
我耳根一烫,“……我住的是集体宿舍。”
“也就是说,你不住集体宿舍的话,你就愿意……”
我就知道这男人总爱跑偏,忙打断他,“没有,不是。”
他语气幽幽,“拒绝得这么决绝,真伤人心啊。”
我试图打消他的念头,“真人更有激情。”
他一笑,“你就是我的激情。”
***
某天,我正给我的英格兰同学解释中文中的“头发”和“发生”中的“发”字其实不同源的时候,恰巧在校门口看见个人。
一个人轻搡了我一把,用英文说:“Shane,那人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另一个男生吹了声口哨,“这身肌肉,是我喜欢的类型,只不过他看起来太凶,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他抡地上。”
我犹豫了一阵,本想当看不见的,谁知我走一步,他跟一步,我瞥他一眼,他一直盯着我。我没辙,只能跟转身跟我身边的同学道别,然后朝那个人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烨“嗯”了一声。
我说:“这次是巧合吗?”
“一半一半。”
说罢,他抬手示意,他的掌心朝向的方向是一辆保姆车,我瞥了他一眼,无声地表示拒绝。
“这里不给长时间停车,车上比较安静,适合谈天。”
这话听起来是在说,他只是来跟我聊天的,而不是来拐我的。
他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我将信将疑,还是坐了进去。
“沈轩程叫你来的?”
“是,又不全是。我一直在这边守着沈喻景,沈董只是随手给我甩了个定位,我猜大概率是这意思,所以顺当过来了。”
我:“……”
“这么说来,这么多年,你的手机居然还没换。”
他这么说倒是点醒了我,这手机还安有追踪器,只不过念及这是魏楮堂送的,才久久未换,只是我没想到它还能定位到国外。
“谢谢提醒。”言下之意是,我会找时间换的。
“沈董在西伦敦有处房产,沈喻景节假日的时候会去那边住,你要是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也可以来。”烨说,“给我打个电话的事。”
“这又不是沈董的意思,我贸然过去,冒犯了。”
“这就是他的意思。”烨的语气笃定。
我话头一住,终究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
我这个生父迟来的关怀似乎迟了太久了,迟到他的孩子已经不需要了。
他耸耸肩,似乎也无所谓我的反应如何,用粤语说:“在这边你系一个人,他又系一个人,俩家有个伴都算好啊。”
意料之外,他没提沈轩程,反倒把话头转移在我那便宜弟弟身上。
我的眼望向倒后镜,用粤语回:“阿Sir要来查车了,我不阻你了。”
说罢,我就开门下了车。
烨在我身后嗤笑一声,托着长调懒懒地说:“细孥仔,港大话甩大牙嘅。”[1]
[1]翻译:“小朋友,讲大话会掉大牙的。”
多年前,招招见到窦加,开口就嘲讽魏桐一:这狗你生的?
魏桐一回:生殖隔离懂不懂。
现如今,魏桐一见椒图,开口就嘲讽招招:你跟它吵架了?
招招回:语言不通懂不懂。
总结:叔嫂二人,冤冤相报何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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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异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