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纹清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没有理会,然而那声音却不依不饶。
她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暗暗咒骂了一声,那些晚间回房的客人,总会把家门认错。
枕上的手机也在震动着往下移动,纹清满脸不耐地拿起来,没有看清名字便接通,反正她已经成了二十四小时在线客服,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应对那些突发的状况。
“不好意思,现在太晚了,我没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你有办法的,纹清。”
听到这声音,纹清霎时睡意全无,像被泼了盆凉水,从上到下都是冷津津的。
她咬住唇不再说话。
那边也沉默下来。
两个人的呼吸透过话筒互相交緾着。
如果不是碍着这里环境太过龙蛇混杂,把一个年轻美貌又身份特殊的女人留在外间十分不妥,她实在是不想开这个门。
门打开,和着冷风进来的是女人紧密的拥抱。
纹清推拒不迭,声音里带了火气:“放开我。”
谢荧放开她,顺势脱下身上的大衣,她的头发上染了细雨的湿意,让温暖的室内氤氲升腾。
纹清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那人又凑上前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沁凉的唇沿着脖颈游移,一直来到胸口处。
纹清忍无可忍,用尽全力推开了她。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是什么样的女人,需要我来评价么?”因为踉跄而心有不满的谢荧口气里亦带着挑衅。
纹清气得手足无措,抓起沙发上的大衣扔了过去:“穿上你的衣服给我滚,怎么别的年轻姑娘不对你的胃口吗?为什么偏要来招惹我。”
“哦。”谢荧听到她这话,本来冷厉的脸色一下子松懈下来,眉间带着得逞的喜色:“你在吃醋么?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没感觉。”
“我本来就没感觉,是你总是来缠着我。”纹清色厉内荏,眼神心虚地望着地面:“我讨厌私生活混乱的人。”
“你是在说我吗?还是在说自已?”谢荧慢腾腾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伸手指了指虚掩的门:“先把门关了。”
她这颐指气使的样子,把纹清又气了个倒仰,但没办法,总不能开着门,让别人来观赏这屋子里的剑拔弩张吧。
她一脚踢过去,门顺着穿堂风哐的一声关掉,强烈的震动使得吊灯左右晃动着,发着乒乒乓乓的声响。
纹清一下子愣在原地,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谢荧看着她那没了气焰,战战兢兢的样子失了笑,拍着身旁的空位,安抚着:“别生气了,过来坐。”
纹清木木呆呆,如行尸走肉般来到她的身旁,还未出口对刚才的行为做出解释,那人便一把拉下了她,把她困在怀里。
她的鼻尖蹭着她的额头,亲呢无比:“别生气,我是特地来跟你解释的。”
纹清双手蜷缩在身前,像孩子一样失了力气,面前的女人微微俯低了头,表情温柔,眼眸深情似水,她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
“你是个骗子。”她恨恨地道,闭上眼,掩盖着眸内凝聚的热意。
谢荧贴着她的脸,吻上她颤抖的睫毛:“我不骗人,我是真的喜欢你,要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
纹清觑开眼,泪眼朦胧:“那个女人是谁?”
谢荧红唇轻点过她的额头,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使得她坐了起来,倾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纹清抽了抽鼻子,听到头上打火机轻脆的开阖声,她把脸贴近她衬衣的领口,靠着那凛冽的莲香使自己不至于太过陷落。
“那个人只能算是合作伙伴,你没见过她但肯定听说过她家公司的名字,华诗珠宝。”
“没听说过。”纹清直接了当,知道这个人出身富贵、背景深厚有什么意义,只会让她自惭形秽更加难过而已。
谢荧轻笑,手掌在她腰上轻抚过,引她瑟缩惊叫:“上次乐火食业推出的零食,联名的珠宝就是这个华诗集团。”
感受到怀中的人不安扭动,她越发紧箍住那跃动的躯体:“不是要听我解释么?”
纹清挣扎了半天,还是无法逃脱她的束缚,只好作罢:“那你说重点,为什么会和她出现在酒店里?”
她这幅无意间露出的娇纵强势样子,更加勾出谢荧的兴趣来,原来除了羞涩,她内向的性格里还潜藏着对感情强烈的占有欲:“简直言之,就是华诗出现了品牌危机,想要绑定深辉做靠山,以免舆论风波影响他们的口碑和业绩。”
纹清听得云里雾里,这些大公司的问题,跟她眼见的有什么关系?
谢荧看她表情懵懂,也不想说得太细,只是笑道:“她因为公事,约我吃饭泡温泉,我总不能拒绝吧?”
纹清趁她手劲微松,挣起身,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拆封的快递纸盒,举到身前,示意她把烟掐灭到里面。
她这个为了空气清新、屋子整洁而着想的举动,看在谢荧眼里就成了示好的行为了。
那人扬起手,偏头寻找她的唇,吻了过来。
纹清用纸盒隔开两人的距离,依旧没好气道:“你还没说清楚呢。”
谢荧挑了挑眉:“还需要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这只是公事而已。”
“可是她为什么跟你那么亲密?还说你去哪她就去哪。”
谢荧冷哼一声,把烟按灭在纸盒里,并双手搂紧纹清的腰,好以整暇的注视着她,把她看得无处可躲,缩进自己怀里才作罢:“还能为什么,无非想表现得和我关系匪浅,让人以为深辉和华诗还是最紧密的合作伙伴啊。她前脚坐上我的车,后脚照片就出现在热点新闻上,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纹清闷声道:“那她为什么不去找你弟弟?”
谢荧嗤笑:“和我弟弟有关系是什么好事么?和他出入一个酒店,只能成为难以洗脱的黑历史。如果我弟弟追你,你愿意么?”
纹清抿了抿唇,故意唱反调:“愿意啊。”
“真的愿意?”谢荧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双手挠着她的痒,以示威胁:“你图什么?”
纹清笑得喘不过气,整个人像干涸的鱼一样,不停甩动着尾巴:“我图他的地位,名气,还有数不完的钱。”
“是么。”谢荧神色莫测,眼睛里多了一分压迫感:“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些,我也可以帮你实现。”
纹清笑容骤敛,紧接着一丝恐惧从内心深处渗出。
这是不是一种交易?如果她答应,她们的关系就不能掺杂任何感情。如果她真的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是不是往后那人就可以毫不留恋的抽身,而她还不能产生丁点的怨恨。
可是,她本就不对这段感情有长久的奢望啊。
谢荧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仅仅就靠一段幼时的相处,就妄想着成为独一无二么?
恶魔还在耳边低语:“纹清,相信我,好么?”
纹清偏过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来。
“你不喜欢我么,难道我们在一起,就只有你吃亏?”那人吃吃轻笑:“我年纪可比你小,你才该对我负责。”
纹清真是被她这席歪理闹得啼笑皆非,但她还是硬起舌头:“我还没准备好,下次好么?”
“下次?”谢荧坐起身来,连冷哼都无力可为:“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纹清自知很对不起她,主动上前搂住她的脖子,把脸贴近她的颈侧摩挲着:“下次我就准备好了,你看今天这么晚了,咱们好好睡一觉,用最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的工作。”
谢荧被她蹭得没了脾气,但欲求不满,总还是要给点脸色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用话敷衍我,明明就是你欠我的,还要我求着你。”
纹清脸色通红,遥想当时在村子里,自己把她骗过来的事,确实有些不厚道。
她凑上前去,主动吻住谢荧的唇。
那人先时还静静不动,享受对方生涩的挑动,后面便反客为主用力地压了过去,两个人在沙发上缱绻良久。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谢荧终于收了攻势,接起电话。
想是那头说了什么,她迅速起身来到了窗前。
“真被拍到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别让他们查到监控,我明天会回公司解释清楚。”
挂掉电话的谢荧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
纹清没了她的相贴,只觉得全身越来越冷,她拉好衣襟,慢慢来到谢荧身后,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带着点胆怯的后怕:“怎么了?”
谢荧摇了摇头:“没事。”
纹清抬起手,抚着她还有些濡湿的发顶,温柔的轻哄:“是工作上的事么?”
谢荧仰头看到她担忧的样子,不觉一笑,她侧过身把自己靠在她的怀里:“是我的继母,她一直在派人跟踪我。”
纹清心内一紧:“为什么?”
谢荧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冷道:“怎么,害怕了?”
纹清连忙解释:“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安危。”谢荧微眯了眼,抽身观察着她的表情:“你是怕我影响了你的安危吧?放心,那个女人只是怕她儿子在老公面前失宠,所以想挖出点我的负面消息来,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还是你觉得你会成为我的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