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大叔有几个星期没有来图书馆了,因为领导安排他代表本单位参加区里的演讲比赛。虽然演讲练习并没有占用双休日,但他感到心理负担沉重,没有心情去逛图书馆,没有闲情雅致去看闲书或正经书了。
演讲的主题是关于各部门 “三服务”工作的情况汇报。所谓的“三服务”,就是服务中心工作、服务企业客商、服务民生实事三方面,这属于政府部门中经常使用的缩略提炼语,不说明白了,外人是不知道其具体内容的。
G大叔被推出来做演讲,是因为他形象良好,也是因为他之前做过老师,做过老师的人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面前怯场的。G大叔并不认同这个看法,认为这是个偏见,在一群学生面前讲话与在一众同僚面前演讲并非一回事。他在做老师时,就挺不喜欢人到他课堂上听课的。本来可以在学生面前表现得神采飞扬,结果因为教室后面坐着一个或几个听课的老师或领导,课就上得一板一眼,没有了轻松活泼的气氛了。
不是G大叔一个人去演讲,单位安排了另一位女同事和人一起上台。这位女同事,是个儿子已上初二的孩子妈了,长得很矮,又胖,整个人像一个短冬瓜,整个脸部已经开始浮肿起泡。之所以选她,是因为单位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别的女干部了,更是因为她脸皮特厚,天生不知羞怯为何物。凡是她见过一面的人,不管是在大街上、商场内、厕所旁遇见,她总要拉着人家聊上个二十左右分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起初都是不知情的,把这种行为归因于热情,时间久了都知道了,便都嫌她太婆婆妈妈了。
G大叔内心强忍着一股嫌恶之情,在分管领导的指导下或更准确地说是旁观下,与她一起演练了几回。自从做了公务员后,G大叔敷衍应付的本领日见增长,而且他为政府部门中这种根深蒂固的毛病找到了合理解释——“不值得做的事,也不值得做好”。他就是以应付过关的态度来完成这个演讲任务的。
谁知,“短冬瓜”竟然提出,既然是双人演讲,那么两个人便不能只是站在台上对着观众背台词,两个演讲者之间应该有互动。她想出的互动是:一个演讲者念完台词后,把脸从面向观众转向另一个演讲者,另一个演讲者与对方互看一下,然后转向观众,再念自己的台词。G大叔不想在舞台上时不时地与短冬瓜互看一下,不同意这个建议,并且实际上也拒绝执行,后来的演练中还是始终把脸向着假想中的观众,并不肯把脸转过去。
分管领导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只是笑,短冬瓜不光提出要互动,还做出夸张的动作与表情,这实在是拉低了水平。G大叔像个主持人似的直挺挺地站着,用播报新闻的央视腔背台词,虽然生硬了些,但显得很正式;整体看还不错,说不定能获奖。G大叔与短冬瓜演练了多次,磨合失败,一个不肯互动,另一个庄重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