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线路又坏了,刘阿姨再次找上门来,说是联系上了一个不错的维修师傅,要下午才有时间过来处理,现在只是来告知他们一声。
闻听此言,刘初心挺高兴的,觉得事情或许有了转机。但郝仁不这么想,认为墙内状况不明,在外面捣鼓,不可能解决根本问题。“她一直用电,电线不晓得烧了多少,电闸都跳了好多回了。你看这两天她找人来修,有用不嘛?现在,哼哼。”待刘阿姨走后,他如是说道。
下午,维修师傅经过仔细的检查,又结合刘阿姨的回忆,在进大门左边的墙壁上方凿开了一个小洞,果然是一个电线接口处,里面的线,已经烧的发黑,绞作一团。
刘初心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维修师傅话说的很直白,除非把电线都换了,否则,修也是白搭。他现在修好了,也是暂时的,管不了多长时间。
刘阿姨却认为自己前不久才新换了部分电线,用的都是好线。就是那些没换的老线,当初也是用的顶好的线,完全没必要换。
维修师傅只能清理了烧焦的线头,再在电闸处换了一根电线……电,暂时通了。这次的维修费要一百好几,郝仁付了钱,几人彼此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目送着师傅离开。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烧焦的线都换了。这个师傅,看着比之前那些要靠谱些。”刘阿姨眉眼间浮起几丝轻快,语中带笑道。
“只能先观察观察了,说不准就修好了呢,呵呵。”郝仁客套道,但神色间似乎已经笃定了某种结果。
刘初心抿了抿嘴,自我宽慰道:“希望这次是修好了吧!”
第二天,刘初心下班回到家,郝仁立马向她说了最新情况,原来,刘阿姨上午又找上门来,说线路又烧坏了,电闸又跳了,家电又都用不了了,让他们尽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下午,郝仁到楼下仔细查看一番后,向刘阿姨提议由他请人将墙凿开,把电线全部换掉,再将墙壁还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问题。期间的一切费用都由他一力承担,整个过程大约要 2—3 天。
但刘阿姨坚决不同意,认为这样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并且凿开位置重新粉刷过的墙壁,也与周围墙壁的颜色不搭。她也认为事情并不像郝仁说的那样严重,没必要大费周章,而且凿墙的灰尘太大,她担心弄脏了家具,床铺等。
所以结局就是,刘阿姨继续找人上门维修,然后由他们付钱,直到修好为止。
“你没说事后我们会把清洁打扫干净吗?”刘初心问道。
“说了,我跟她说凿墙的时候会用东西把家具家电那些遮起来,弄完后也会把屋子给她弄干净。问题是……她不同意的嘛!”郝仁一脸无奈。
刘初心有些担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完呀!感觉遥遥无期了。”
郝仁道:“她不同意,也没办法。只能由她自己弄,至于啥时候能修好,那就不清楚了,呵呵。反正我们说啥,她也不会听……我们只需要给钱就行了。”
周末一早,刘阿姨再次敲开了门,找他们付维修费用,对此,刘初心已习以为常。这段时间,刘阿姨找人处理了很多次,但次次无成效,最多通电不过 2 小时,甚至是十几分钟,就被打回了原形。
可这次的情形似乎有些不一样,刘阿姨十分肯定的告诉他们,问题已经解决了,这次是彻底修好了。并表示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找他们,以后不会再出问题。
刘初心有些疑虑,怎么突然就确定已经修好了。她还是担心问题没有根除,但刘阿姨竟然主动说道:“就算再出问题,我也不会找你们了。”此话极具份量,令刘初心十分震惊。
到底是什么给了刘阿姨自信,竟让她做出此种承诺?
细听后,才知道她这次是找了当初给他们装修房子的人来处理的,原来刘阿姨所说的“前不久换了电线”,竟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当初会装修房子,也是因为听说这一片快要拆迁的缘故。
这话倒不假,刘初心当初刚租住进来的时候,也闻听了此事,这几年她还担心突然拆迁,又要重新找房子。只是转眼过去 4 年多,也只是听说,没见真正有什么动作。
不过,刘阿姨竟赶在拆迁前装修房子,难道这样……拆迁款会高一些?刘初心有些疑惑,却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刘阿姨只愿意更换一小部分电线,而不愿意将屋内电线全部更换。
如今房屋里的电线出了问题,刘阿姨觉得施工方也有责任,是当初装修的时候,没把电线的接头位置包裹好,才导致水轻易地渗透进去了。
所以她前两天专程找了对方来处理,待他们弄好离开,又观察了两天,确定用电正常后,这才上楼来找的他们。
事情能解决,刘初心很高兴,但又担心后续多生是非,便委婉的请刘阿姨留个字条,说明此事到此告一段落。刘阿姨很干脆的写了字条,拿了钱下楼去了。
“你说,真的修好了吗?”刘初心问一旁的郝仁。
“估计不可能。她目前这个情况,必须把墙里的线都换了才行。问题是他们当初埋线是直接把线焊死在里面的,扯不出来。本来应该用那种细管,电线从管子里穿过,有什么问题,找到线接头,直接把线抽出来就行了,也好找问题根源……我那天上楼,听到楼下有什么动静,像在凿墙,去看了一下,墙壁上凿了好几处,露出来的老线都是以前用的那种花线,我看那线用的只怕有十几二十年了,说不定跟这个房子的年龄一样大。刘阿姨说之前换的一部分新线,我也看到了,像个啥嘛,还不是用的铝线,都舍不得换个好一点的铜线。”郝仁吐槽道。
“铝线不好吗?”刘初心好奇道。
郝仁道:“铝线也可以用,但是肯定没铜线好呀,铜线多好用嘛,带电高,又稳定,也不容易坏。铝线用的时间久了,容易氧化,后续问题多,麻烦的很。而且,我看她之前换的铝线就只有 2 股,她家里大功率的电器又多,新线旧线,各种接头也多,一碰上水,咋不容易烧坏嘛!”
“但是刘阿姨这次找的装修公司过来,估计哪些地方有接头,有问题,对方比较清楚。说不定就真的把问题解决了,而且这次用了 2 天电,都没有出问题。”刘初心心存侥幸道。
“这次是要比之前弄得像那么回事了,我看到她们墙壁上走的有明线,这次用的倒是铜线,不过也没有全部换完,只是把大房间里重新走了一遍。其它地方还是老样子,不然也不可能是刚刚那点钱。本来我一开始就打算给她把整个屋子的线换了,她不同意凿墙,我也想过走明线,结果她又嫌线在外面,看着不好看。唉,我还专门跑去批发市场看了价钱,好一点的电线,一圈要四五百,她这个一圈线肯定不够,两圈呢,又用不到。反正算下来,加上人工,伙食,至少要个千八百。现在估计是弄得没办法了,才走的明线。不过,她这次又没有全部换完,估计还是要出问题。”郝仁感叹道:“要是早同意我的方案,估计问题早就解决了,现在是钱花了不少,事情还没弄周正。”
刘初心问道:“花了多少钱了?”
郝仁扳指算了算,说道:“接近九百了。唉,都是花的一些冤枉钱。早晓得这样,还不如不买洗衣机,省了这些麻烦。倒不是怕花钱,主要是天天为这个事被人找上门来,弄得人恼火得很。”
“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只能慢慢解决。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我们做事情,都要仔细些好,再不要犯这些错误了。”刘初心心里也觉得烦躁,但又觉得没必要把情绪宣泄出来。
事情是因他们而起,花钱是应该的,觉得麻烦也是正常的,只要最后能彻底解决问题。
可眼下的情景……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心又忐忑起来,照这个情形,只怕是剪不断理还乱呀!
下午,刘初心先下了楼,在小区干道上遇见了刘阿姨,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对方一见她就疾步上前,接着就是一通抱怨。
刘初心直接愣在了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抬眼间,看到郝仁正朝这边走来,待走的近了些,看到背对着他的刘阿姨,和遥遥传入耳的声音,顿时明白了眼下是什么情况,只见他脚步一顿,身子一扭,竟似打算避开。
刘初心没有出声喊他,只是浅浅的看着他,郝仁撞上了她的眼神,知道她看到了自己,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讪笑。
这一刻,刘初心能清晰的感知到郝仁神色间的挣扎……但最后,他还是朝她们走了过来。
刘初心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刘阿姨,强打起精神应对。
刘阿姨的嗓音十分有穿透力,令来往的人纷纷侧目,刘初心虽面上淡定,心里却似打鼓一般,七上八下,尴尬不已。
只是,比她更尴尬的似乎是郝仁,从他走过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只看到他脸上涨成了黑红一片,神色焦急慌乱,手上也小动作不断,几次张开了口,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
幸好,刘阿姨的情绪虽略显激动,但也还是讲理的人,见刘初心不急不缓的询问缘由,她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了许多。
细听下来,竟是中午时分她家里又跳了电闸……现在,还是打算找他们负责任。
“刘阿姨,我知道事情是因我而起。这段时间,我们也在…想办法…解决问题。”刘初心说的断断续续,心里已经想应承下来,但……她吞了吞口水,又继续道:“但今天早上是你说的,是最后一次找我们了。”
“那是我以为修好了,哪晓得又会出问题。这个事情是你们弄出来的,只能找你们解决……”刘阿姨显然不想承认早上的话。
刘初心默然无言,因为事情的确是因她而起,她无法反驳。可刘阿姨早上刚做了承诺,下午立马又变卦,若这次轻易随了她的意,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她感到有些无措。
“刘阿姨,你先不要急……这样吧,我们现在要出门办点事。”说到这里,她先是看了一眼一旁急得脑门冒汗却一言不发的郝仁,看着他做出各种各样的无声的肢体语言,感受着他那尴尬,丢脸和想要逃之夭夭的迫切心情,知道他是不会说什么了。心里不禁叹了叹气,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刘初心敛了心神,继续道:“有什么话,等我们回来了再说嘛!现在站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也解决不了问题。”
“哦,你们要出门呀?”刘阿姨并没有言语为难,反而语中带笑道:“那你们先去办事嘛,等你们回来了,我再去找你们。”
刘初心也回笑道:“好,那你慢去。”
“你真是的……”见刘阿姨走远,郝仁一直哑了的嗓子瞬间恢复正常,开口第一句就是指责她。也不知是真觉得她不对,还是为自己刚刚的无所作为挽回面子,想要先发制人。
见他如此做派,刘初心并不感到奇怪,反而很是叹服。
她心中闪过各种念头,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刚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现在见刘阿姨走了,反而能开口了?”
“我咋好开口嘛,在小区里吵起来,好看不嘛?人来人往的,都是熟脸,都看着我们,像个啥样子?我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就你还觉得没什么,也不嫌尴尬……小刘啊……”郝仁语重心长道:“有些事情,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她是丽都市本地人,你和她扯,你扯得过她不嘛,这些老妮儿,最会扯歪理了,你讲不清道理的。弄到最后,把你整了,咋死的你都不晓得。更何况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没必要弄些事情……”他说的头头是道,一句接着一句,到最后,竟全成了她的错。
刘初心感到很可笑,想说些什么,但看他的神情,又觉不必多言,只是感慨道:“你也只敢跟我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