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微微睁眼,有几许怔忪。
室内安宁,兰青弯腰盯他,粉白面上一双水眸。她今儿还是穿着素净,袖子往上撩,雪白的腕子露出来。宁朝想也不想,伸手一抓。
兰青被唬了一跳,没有立即抽回手,被他拉近后但见宁朝今儿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你怎么了?”她皱着眉,歪头躲过他扑面的呼吸。
少年一错不错看她,眉眼是温润的,唇红齿白,斜倚在床上不知想起什么,忽而一笑。
伸手去摸她的唇,问道:“你用的什么口脂?”
兰青猜他这会子有问题,照以往的经验连忙侧过脸避开,只是手腕仍旧被攥的死紧,一下子都捏出红痕,疼的她眯眼就想骂。
“我不知道,别装傻,松手!”兰青吼他,奈何宁朝没有任何反应,半阖眼帘像神游太空,一刹那失魂了般。
“你骂我。”少年说。
“不骂你还要夸你不成,我的手都被捏红了,快松开!”兰青咬着后槽牙,猛地一拽。
宁朝浑不在意,轻轻把脸贴在叠好的被褥上,忽略了她那点力道,看她做无用功后再猝不及防拉过来。于是胸膛随即一重,手揽着腰肢,他哼笑了声,贴近嗅她的乌发,声音低低。
宁朝道:“你若是夸我几句,我兴许就对你更好了,为什么要骂我?我对你不好么?”
兰青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儿搭着的手不安分,令人浑身不适。
“你很好,你很好。”她努力想要安抚这个人,压着的身子虽然是放松的,但肌肉坚实,并不是柔软的感觉,躺久了维持一个动作并不好受。
宁朝似乎仍不满意,另一只手拨开遮她耳的秀发,默不作声地一口咬住耳垂。
兰青:“!”
说痛不痛,久违的战栗感隐隐涌来,她缩起手脚,妄图蜷缩起来。
兰青早间叠起来的整齐被褥都被蹬乱了,宁朝居然还记得帮她脱鞋,只是随后一言不发用力把她往怀里揉按,想要揉进骨血里。浑身的热量都在渡来,被压在最里面,四周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如茧包裹。
“你疯了!既要出门做这档子事干什么。”兰青推搡他,使出吃奶的劲偏生对他无可奈何。
宁朝埋头舔咬后叹息出声,眼眸黯淡,瞥见她涨红的面颊,忍不住又低下头亲了亲。
细腻的肌肤令人爱不释手,他爱极了从她松散领口溢出的幽香,吻从嘴角慢慢深入。指腹揉捏她耳上的银丁香,在炙热而暧.昧的氛围里忽然面上一点湿润。
原来是她吓哭了。
宁朝眼神晦暗,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心里却愈发坏,吮咂出声,索性闭上眼睛,也蒙上她的眼眸。大抵是忆起他做梦的画面,一想起曾经宋诩也这样做过,他嫉妒的没有控制,咬破了她的唇。
“我跟宋诩比,怎么样?”宁朝声音喑哑,竟有几许急切问。
……
出门还要到日中时分,兰青一脸阴沉,戴着幕篱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她唇瓣与人厮磨的红肿,但凡一个晓事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难以启齿这种痛。等到宁朝伸手要拉她上船时候,兰青猛地一巴掌打在他掌心。
尤不解气。
“讨厌鬼。”兰青自己提着裙摆跳上去,无视宁朝的帮助。
江上风大,波浪千叠,吹开半爿幕篱上的纱,宁朝见她眼睛微红,如此瞪着自己时不受控制冒出旁的想法。
分明是要道歉,口里却道:“小讨厌鬼。”
兰青想起户贴上宁小朝的名字,气的浑身发抖,猛地摘下幕篱,就跟他在船上打起来。宁朝自知理亏,缩在船舱里并不反抗。等她没力气了把人抱在怀里哄,就跟哄猫一样,时不时还要提防被她掏一爪子。
“我可要宋诩要好很多,日后妹妹就知道了。”宁朝还记得这事。
小舟飘摇,因为顺风顺水的缘故,转过几重山后便看到长长岸线边的码头。一棵大樟树下候着个人,等近了便能看清原来是穿着夹袄的蚕宝正在招手。
日光清澈,河岸边枫树灼灼似火,倒影如霞。这时候人少船少,水面波纹起皱,风清气爽。
宁朝事先叫她往这边来,她一个人初来乍到竟也不怕生,短短几日功夫就在渔枫渡口的牙行里找人看好房子,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
宝源撑船靠岸,船还没稳她就伸手,嘴角欢喜地高高扬起,恨不能飞过去。
宝源生怕她跳到水里,赶人道:“你堵在这儿人家怎么上去,快往边上。”
蚕宝嘿嘿笑了几声,倒树底下拎自己的篮子,这是先前找渔夫买的几条鱼,上头盖着一块白巾。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兰青当即就将宁朝甩在后头,上前看发现蚕宝居然吃胖了。大抵是天冷,人穿的圆滚滚像颗鸭蛋,脸蛋红扑扑的。
“你一个人?”
蚕宝点头,高兴道,“家里头以前有个姨妈在这边住。咱们家姊妹几个有时候就会从那头翻山过来,还算熟悉。”
她瞅着兰青的嘴,抓头好奇:“姑娘你这嘴怎么了?”
兰青眨了几下眼,又重新把幕篱戴好,咳嗽了声,闷闷道:“磕到碗沿了。”
“换新的。”蚕宝回头看一眼,忽而小声跟她道,“我上回看见宁老板藏了好些钱,这次光是给我办事的银子就有十五两,沉甸甸的。”
“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能省。我听宝源哥哥说,宁老板先前就爱去花街柳巷。你不花这些他可都给那些小娼.妇挥霍去了。”
兰青一惊,事后想一想,擦了擦嘴。
“他的钱是他自己挣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亦回头望,但见宁朝正在询问宝源旁的事情,察觉到她的目光随即莞尔。
桥下流水桥上少年,衣衫素洁,轻步缓行,故意抬了抬下颌,眸光流转。
像只吃饱喝足懒洋洋的狐狸精。
她心里复杂,手摸到自己荷包里攒的银子,顿时心情又好了不少。
“他有说让你来做什么吗?”
兰青把蚕宝来这儿干的事都问了遍,才发现原来宁朝是要在这个丹阳城找一个人,此人行踪不定。他预备着一个月的工夫来找,这一个月住客栈到底不舒服,于是让蚕宝先过来将住宿的事情办妥。
“我也是能办事的,绝非吃白饭的人。”蚕宝拍拍胸脯,随后把身下的银钱都递给兰青。
到了地方见是个一进的小院子,布置的有几分雅趣,宁朝却是先在周围逛了圈回来。宝源则将屋里每个角落都查看一回。
“还算不错。”晚上吃饭宁朝如此道。
几个人在当地酒楼吃,华灯初上,街上热热闹闹,因为靠近夜市,隔窗就能望见枫桥附近的景况。
兰青杯里盛的是酥油白糖熬制的牛奶,桌上十几样大菜并二十几样小菜,比起隔壁的宝源那桌,极为丰盛。
“不合胃口?”他问。
盘中是他夹的龙肝凤腑,鲜嫩无比,八成热的炼猪油炒,不及福安县的清淡口味,但佐以香菌,兰青顿时眯起眼,说不出话。
宁朝这下看她神情便放心,说道:“丹阳跟福安有一点区别,就是饮食上诧异颇大。还以为你不习惯。”
“寻常时候谁吃这些。”兰青瞥他,碗里舀了勺荔枝肉,发现宁朝那头居然都是甜的,浑白跟粉红的酥油鲍螺也有一盘,霎时心里有种微妙之感。
难怪平日里跟女人说话嘴甜。
宁朝手放在桌上,看着她吃饭,笑眯眯说道:“明儿我出去打听方应衡的踪迹,你跟我一道。”
“一定要一起?”
“你若想等着宋诩上门,也可在屋里候着。”
兰青不语,目光扫了一圈,将那碟浸了花椒的的蹄子筋儿喂给他。
宁朝不拒,不过眼里意味深长,侧过身问她:“妹妹心里装没装着我?”
声音颇近,令她白日里的回忆涌上脑海里,握着筷子的手颤了颤,随后用力握紧。
“你我之间,只能藏着掖着。”兰青心里分明,见他笑着似有别的意思,禁不住那点诱.惑,贴面道,“人与禽.兽有异,发乎情止于礼。你对我百般逗.弄,过上一段时日兴许就冷清冷性了.我只陪你这一段时间。”
“宋诩既然找来,我们也终有一别。”她摸到了宁朝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我明白他是怎样的,你可以过得轻松一点。”
谁知宁朝笑了声,靠在她肩头轻缓道:“妹妹心里有我。”
手顺着腕侧的经络往上攀爬,少年人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搂着她望窗外月色,微凉的指尖短袄下悄悄作祟。
“我现下若真是宁小朝,你也下得了手?”兰青猛地摁住他,疼的微微蹙眉,他下手从没有轻重,实在难捱。
“什么宁小朝,都是假的。便是真的也无妨,人不就是从禽.兽而来么?我不后悔。”
他尝到的辣味已经被冲淡了,于是牵着她,悄声道:“不过这里是真的。”
确实,只是过分的有存在感。
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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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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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