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之救赎 第18章 计划

野上浑身被血浸透，白色裙子碎成一块一块的，以灰红的肮脏颜色遮盖在她满是伤口的身体上，她脸颊被不知名的东西划伤，长发也成了一缕一缕的灰色条纹。她就这样趴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地面上，像一块被人扔掉的旧抹布。

在田中按下按钮的最后一刻，她发动能力移动到门口，又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小通风口，只是虽然移动到了外面，空中的位置却不好调整，她只是愣了一瞬间，就被气浪直接吹出去，跌落在这块地方。

她安静得趴在地上，心里浮现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震惊到不能言语的感情。

这里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基地。

虽然周围也有街道建筑物，由于天还没有完全亮，又被爆炸波及，视线并不清楚，野上还是能肯定，这里不是港口黑手党位于市中心的基地，也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

手机已经在刚刚的爆炸中遗失了，周围很乱，爆炸声，建筑物燃烧声和人们的哀嚎声具都传入野上已经嗡嗡作响的耳朵，浓烟中她辨不清自己的方向，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分辨位置的标志性建筑。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太宰治脸上多了一块纱布，手上也多了些绷带，只是比起野上的狼狈，一身砂色大衣，外表整洁的他站在那里，已经称得上是好整以暇。他低头看趴在地上的野上，声音很开朗：“你看，我就说她能出来吧~”

野上抬头，顺着太宰治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另一边脸色很差的中原中也，他用阴沉的表情看着太宰治。似乎感觉到野上的视线，他朝她看了一眼，又迅速扭过头去。

野上盯着中原中也，记忆里的画面慢慢浮现，黑色玻璃视线很差的车，一路上的昏沉睡眠，空旷的审讯室，刻意选在通风口下的小囚室……之前觉得奇怪的东西串联到一起，心里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一切都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么？那么自己这样又算什么？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左边身体一阵酥麻，她只能靠着右手，勉强跪坐在地上。无边的爆炸与烈焰中，一身黑红色的女孩静静跪坐在中央，像个怨灵。

“你早就知道？”她明知故问，不知是想确定什么。

“也不完全是~”太宰治摊手，“是有想到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把我引开，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却没想到是这么大阴谋~”说是没想到，他的语气却像是在说“意料之中”。

野上忽然低声咳嗽了两下，她背部整个被气浪灼伤，由于吸入了浓烟，肺里有种火烧似的感觉。由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慢慢调整呼吸，努力让给自己感觉好受一点。

呼吸渐渐平稳，只是心情怎么都不能平静下来。巨大的愤怒，无助，孤独，恐惧感在心里充斥着，感情太过强烈竟也显得平静。她声音平稳得问太宰治：“既然知道是阴谋，为什么还要故意把我留在哪里？”她当然已经知道中原中也不是无缘无故选在这个时候惩罚她，看对方的表情，他甚至连爆炸的事情都不知道。会这么做也只可能是被太宰治所操纵。她大概知道太宰治这样做的原因。只是还是想跟对方确认一下。

“这还用问么？”太宰治摊手，露出一副明摆着的表情，他语气还是很开朗：“如果不让那个家伙觉得自己成功了，而你一定活不下来，他怎么可能主动招出几张线路图的去向？”

果然如此。只因为自己的能力适合逃生，就不得不成为这次计划的牺牲品。

该说太宰治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太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野上双手死死握在一起，咬着下唇，周围火焰的气浪还很热，将她的脸灼得通红，她完全不在意，只是用愤恨的眼神看太宰治：“他也可能到死都不说！”那样的话，自己所受的伤，又有什么意义？

“啊？”太宰治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可他不是说了么？”

“当然，如果他不说的话，我们也能根据Len之前的人员流向查出来，只是多费一点时间罢了。”太宰治双手插在外套兜里，语气自然。一波又一波火焰燃烧的气浪吹过来，他蓬乱的头发在气浪中飞舞，他却浑然不觉。

他是真的觉得人可以以工具的形式存在。

明明面前的人就这样站在这里，野上却忽然感到对方的距离非常非常遥远，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却还是傻乎乎得再问一遍。不过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件自己不想承认的事。

自己的性命，在这群人眼里，不值一提。

野上语塞，她忽然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太宰治该说什么。只是太宰治可没有心情去顾虑她的小心思。他单手将一串车钥匙抛起来又抓住，指指他身后的方向，野上看到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搞出这么大动静，那些警察等会要过来了。我们也该走了。”

他忽然俯下身，凑近野上的脸盯着她，神情变得非常严肃，眼睛里都是吓人的凶光：“回去好好收拾一下，首领要见你。”

那目光太凶狠，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给她致命一击。野上打了个寒战。

太宰治却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用轻快的脚步走向停着的车。

野上试图站起来，腰间一阵酥麻，双腿竟是用不上力气。一直在一边听着两人对话的中原中也这时才走过来。他别扭得偏开自己的视线，不与野上直视，他顿了一下，试探着伸手。

野上没有拒绝，任由对方将自己抱上车。中原中也知道，这就是不怪了。即使一直在回避与她对视，中原中也眼里的歉意还是被她发现。第一次，她觉得一个男人的怀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她不怪中原中也，可她恨太宰治。

火光留在眼底，人们的尖叫声还在耳边，野上坐在车里，看着窗外这已经可以称之为地狱的景象，忽然意识到这种骚乱可能再也不会停止。

“全身不同程度外伤，肺灼伤，背部烧伤，左臂骨裂……不过运气不错，脸上只是划了一道，没毁容。”

这是在哪？黑手党基地么？

野上趴在一个房间里，迷迷糊糊听着一个女声对她的身体状况进行评估，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似乎自己从内到外已经在慢慢破碎，腐坏。她低低地咳了一声，然后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扭头吐出一口血来。有人用温柔的动作帮她擦拭嘴角，她想看看对方，却难以睁开眼睛。

“我认为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离开这张床。”医生终于说完了那一大串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恐慌的词汇，她用权威的语气对野上现在的状态下了个定义。

“啊，那还真让人感到苦恼，”野上听出是太宰治的声音，“首领有说过在野上出来之后带她去见他呢。”

“首领不会想见一个死人。”医生的声音很冷淡，能用这种语气对太宰治说话的，整个□□里怕也没几个了。野上竭力想睁开眼看看对方的样子，却发现只是徒劳。

有针从她的手臂刺进去，那种轻微的刺痛感在全身剧烈的疼痛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她莫名就能够感受到液体注入体内的感觉。

“可是让她这样睡下去会昏迷好久的吧？我有个主意可以试试。”医生注射的同时，太宰治愉快的说话声传来，黑暗中的野上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野上就听到几倍于之前的音量在她耳边响起：“野上桑~~~野上弥生子桑~~~野上~~~野上~~~~起床啦小野~~~~”声音超级愉快，她几乎能想到对方是以多么愉快的表情喊出来的。

“咚！”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前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啰嗦！”是中原中也，声音很不耐烦，“太宰你这家伙给我滚出去啊！对我的部下做这种事，想想就让人火大！”他似乎憋了很久，此时暴喝出声效果出奇的明显。至少太宰治不再乱叫了。

“容我提醒一句！野上弥生子是我的部下。”太宰治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想来刚刚是被中原中也一脚踢了出去。他似乎很习惯中原中也这种态度了，声音还是很平和。

“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部下的么？！”中原中也的怒吼声传来，野上几乎能想象到对方一脸怒气，盯着太宰治的样子。

太宰治没有出声。或者说，接下来就没有人再出声了。

有纸张翻动的悉悉索索声传出来，野上很想去看一看，眼皮却感觉沉重异常，浑身上下都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连根手指都动不了。这种情况在初被芥川救回黑手党时也出现过，她知道是因为全身的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导致的，也不是特别担心。

反正这次看来是死不了了。

她迷迷糊糊得想，由于房间里太过安静，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中原中也的声音：“我去追查Len成员的动向，森先生那边，我会去找他说明。”然后是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真好。可以睡个好觉了。

黑暗渐渐降临。

中原中也摔门离开，整个房间只剩昏迷不醒的野上，被打飞出去趴在窗口的太宰治和野上床前的医生。那是个漂亮的女人，半长的红褐色卷发，脸型尖削，邪魅的丹凤眼上架着一副红色眼镜，白色医生长袍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显出美好的弧线。她顺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旁边还有刚刚用完的空注射器。她看着还趴在窗口装死的太宰治：“需要我帮你看看么，太宰？”

“啊，当然不用。”太宰治缓缓站起来，在他身后，白色瓷砖铺就的窗口处有了浅浅的裂痕，“我可不想有一天成为你病床上的存在。”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慢朝野上的床前走过去。

这是一间实在太普通不过的房间，干净整洁的白色墙壁，靠门的普通单人小床，一套几乎可以说是朴素的木制桌椅，白色瓷砖铺就的窗台上还有一盆不知名的植物，虽然刚刚被太宰治撞了一下，掉了几片叶子，还是能看出有人精心打理过的样子。整个房间太过朴实，像是普通的人家一般。

如果野上现在醒过来，就会意识到这里并不是黑手党基地。

但她醒不过来。确切的说，是现在不会醒过来。

医生低头翻开野上的眼睛看了一下，又用床边的小手电照了照，声音很肯定：“她短时间内醒不了的。”

“那很好。”太宰治的样子似乎变了一个人，已经完全没了刚刚欢快的感觉，他声音冰冷，从窗口逆光走过来，让人看不清表情。

“能看出有什么不对么，凉宫？”他盯着医生，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却发现只是徒劳。

“没有，无论是承受能力还是恢复能力都只是正常人的水平，她没被炸死只是运气好而已。”被称为凉宫的医生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得出的结论。她顺手在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注射器，插进野上右臂静脉血管中。红色温热的液体缓缓流进注射器中。

“我抽点血拿去化验一下，不过她刚刚输了不少血，化验的结果可能会有影响，你别报太大希望。”她把注射器的针头封好，将那管鲜红的液体好好保存起来。

“如果连你都检测不出问题来，那怕是没人能做到了。”太宰治低声说，非常认真的样子，“毕竟你可是……”

“别说那个名字！”凉宫粗暴得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都没有再出声。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双方的视线都不与对方接触。房间里安静下来。

“我得到结果会给你消息。”还是凉宫打破了这种沉默，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平静，似乎刚刚生气的并不是她一般。

“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的声音中一点也听不出“太好了”的感觉，他继续用那种冰冷吓人的嗓音说：“你该知道的吧，这行的规矩。”

他眯着眼看着凉宫，对方没有动。

“如果有别人看到这报告，下一次出现的就会是你女儿的尸检报告。”

再说一遍我不是想黑太宰，这里我觉得太宰选野上去做诱饵让田中说出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一方面她的异能力最适合逃生，另一方面也是可以方便他借这个机会找人检查对方身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写着写着太宰先生就越来越黑了……拉都拉不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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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