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之救赎 第17章 俘虏

不知是不是出于愤怒的原因，明明受了不轻的伤，芥川的“罗生门”却显得比之前更加迅猛，每一击的力度都大得惊人。在开放的空间中，杀一个只能说比普通人强一点的安部对芥川来说太过轻松。中原中也没有提出要留活口，他自然也没有留情，仅一会功夫，安部的尸体便倒在了已经被黑兽啃咬得只剩一堆砖瓦的破败教堂中。

野上抬眼看看旁边的那只“粽子”，被中原中也抛在地上后，田中就以侧躺的姿势倒在地上，地面上的草长势茂盛，整个土地上都像被铺了绿色地毯，即使是被扔下也不会太疼，只是草丛中蚊虫确实是不少，他一直来回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试图驱赶身边的蚊子。安部被杀时，田中短暂得停了一下自己的动作，之后又继续赶蚊子，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难过。

杀掉安部后，芥川在银的搀扶下走出来，在他们身后，黑兽整个挥出，随着“轰隆”的巨响，教堂大厅的整体建筑很快倒下，逐渐变成一片废墟。

粉尘飞扬，芥川他们三人倒是还好说——毕竟经过爆炸与几场战斗，他们身上早已经布满了血，灰和汗渍，衣服都脏的不成样子，一身干干净净的中原中也则露出极其不满的表情，他迅速跳开，躲避空中漫天洒下的粉尘，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又认命地转回来，用非常不耐烦的动作把地上的田中拎走。

待几人走出教堂时，整个教堂已经面目全非。无论是正对着门口的高大主体建筑，还是后面的尖顶小楼都被击毁，原本巨大的教堂只剩下一片巨大的废墟，塌陷的木块砖头和各种装饰足足堆了两层楼高，整片地区乌烟瘴气，建筑物倒塌溅起的灰尘经久不散。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野上翻出之前放在腰包中的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多。月上中梢，万籁寂静。这种时间在这算是偏远的地方更显得安静，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人会注意到一辆车从这个刚刚倒塌的教堂中驶出。

中原中也来时开的是一辆加长款轿车，车身很长，三排座位坐野上他们几个实在是绰绰有余，跑了一下午的黑色小轿车终于被丢下。此时中原中也坐在驾驶室上开着车，野上与“粽子”田中坐在后排，田中时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野上也不理他，径自找水洗脸。而银与已经半昏迷的芥川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她用车上的水帮芥川擦干净手脸，冲洗着伤口。许是嫌自己身上太脏的缘故，她脱了外套摘了蒙面，野上勉强能看到银长发下一张俊秀的面容，大大的眼睛，尖削的下巴，倒真与她有几分相似。

好好的姑娘把自己蒙成这个样子，野上也是不解。但转念想想倒也明白了，银应该是从事隐蔽暗杀方向的工作，杀手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面孔，而头发也实在太容易暴露身份，要完完全全藏起来。下意识隐藏自己的头发，指纹，血液等似乎是每个黑手党的必修课，港口黑手党里很多人都习惯戴手套，想来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野上忽然意识到，她自己在这方面还真的从来没有注意过。

不过好在，她早就没指纹了……

野上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该悲该喜。只是劳累一天的身体早就不容她多考虑了，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居然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轿车的玻璃是黑色的，在漆黑的夜晚中，借助微弱的月光很勉强才能看到周围的一点环境。轿车飞驰，周围画面飞逝，除了中原中也，车内疲惫不堪的几人都渐渐入梦。

野上是被人叫醒的。

醒来时天还黑着，野上掏出手机，借着一点昏暗的光看看车内，用了一会的时间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看来这一天真的是太累了，居然睡着了。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她拉开车门走下车，中原中也在另一侧将还迷迷糊糊的田中拎下来，示意银和芥川先等一下。

车子停在一个大型停车场中，停车场右面整齐得停着一排各种款型的车子，左面却空旷得很，中原中也便把车停在左面靠门口的位置。虽然只来过一次，野上还是认出这里是黑手党基地下面的停车场。中原中也拎着田中跟在她身后，她很快明白了中原中也将车停在这里的目的。

顺着左面的门口出去，直走一小段距离再向右转，从第一个门口进去直走，就是黑手党位于地下的拷问室。都说一回生二回熟，野上对这地方也算的上轻车熟路。她很快找到了拷问室的位置，借着里面的灯光，一路走下拷问室的楼梯。

整个拷问室的布置与她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两侧是由铁栏杆隔出的一个个类似房间的小囚室，中间有各种固定人的柱子，地上则是各种形态已经洗不净的血迹。或许是拷问真的很严苛，能撑下来的人实在太少，上次来时野上就没看到几个关起来的人，这次来整个房间更是空空如也，至少从她的角度没看到任何活人。

中原中也直接走到最中间的一个柱子处，将田中的两只手悬空吊在上面。一路走来，田中也清醒得差不多了，此时被一脸横肉挤在中间的一双眼睛惊恐得瞪着，他使劲呜咽着想说什么，却由于嘴里塞着的布条而发不出声音来。

“老实呆着！”中原中也厌恶得看着这个肥胖的家伙，他一拳打在田中的腹部，用威胁的眼神盯着对方。

“呕……”被重击的田中忽然一口吐出来，恶心的液体与堵住嘴的布条一起喷出，他整张脸都扭曲着，不断咳嗽。

“啧，”中原中也闪身躲开，一脸嫌弃。他看看一边的野上，用手指指旁边的一个小囚室。野上立刻乖乖钻了进去。

小囚室里还算干净，至少地面上没有脏兮兮的血迹，几平米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灰扑扑的垫子，野上把它踢到一边，找了个看起来不太脏的角落坐下来。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被捆着的田中。

“咯吱……”铁门被锁上的声音传来。野上抬头看着中原中也将小囚室锁起来的动作，多少有点疑惑。

中原中也似乎故意在回避她的视线，他压了压帽檐，似是不经意得看了一眼自己头顶用来透气的孔洞，那里可以看到外面已经开始渐渐变亮的暗蓝色天空。他说话时并没有看野上：“太宰还在对付Len那群家伙，我要带人过去。这段时间你先看着他。”他指指捆着的田中，然后嫌恶的不想再看。

真讽刺，让囚徒来看守囚徒。

野上心里暗笑，脸上还是恭敬的点头称是。

中原中也很快离开，田中抽搐着咳嗽的声音渐渐变小，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只有头顶的吊灯时不时晃一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野上单腿微曲，靠着墙壁坐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有点多，她需要好好想想。另一边的田中也没有出声。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慢慢过去。

或许过了几十分钟，或许过了一两个小时，野上抬头，看着田中，对方肥硕的身体破布一样挂在粗绳上，头低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野上觉得无论怎么去推断，自己的想法都差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只有直接问面前这个男人：“那张图是你留下的吧，为了让黑手党的实力分散然后各个击破，才故意将军火留在这几个相隔很远的地方。”

田中死了一般一动不动，野上继续说：“Len的首领只是希望占下港口黑手党的几条线路，你却布置好让双方火拼。最开始拿着两条线路图来找黑手党交易的人也是你派出来的吧？我不明白，这样做Len赢不了，你也赢不了，你的布置只能消灭黑手党内的一些底层成员，并不能动摇港口黑手党的根基。”

有蛾子扑上昏暗的吊灯，发出“扑棱”的声音，蛾子的影子在灯光下拉长。野上若有所思得看着田中在灯下的影子，继续说：“最好的办法应该是集合全部力量，在Len基地里以逸待劳，你们首领安部的能力，肯定能给我们造成很重大的伤亡。但你没有。”她想起自己和芥川一路走来，居然没有遇到任何厉害的异能力者，“能不能告诉我，你不惜动用所有异能力者去拦截太宰治，到底是为什么？”

蛾子将灯扑得乱晃，屋子里的影子晃来晃去，很有点恐怖的意味。田中一直不动，野上也没再说话。

正当她以为对方不会说的时候，田中肥胖的脸忽然抬起来，脸颊还有恶心的水迹，不同于之前的害怕的表情，他看着野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告诉你也无妨。我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Len和港口黑手党一网打尽。”

他声音很狂躁，配上一张狰狞的面孔，野上扭过头去不想看。

“你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布置的。”他狞笑着，“Len那群家伙，不过是弃子罢了。你以为我被抓到已经输了是么？”

吊着田中的绳子忽然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声，野上再抬头时，就看到两条消瘦的手臂从绳索中滑出来。她惊恐得看到对方裸露在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瘦，衣服却还是被撑得很鼓，比之前还要鼓。

田中扭过头看她，他的脸呈现出一种消瘦的苍白之色，脸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不耐烦得用手从上面摸了一下，然后手上便出现了一个圆盘状的小东西。

“这是信号屏蔽器。”田中拿着那个东西，笑着对野上解释，“为了保证我们的谈话机密。”屏蔽器上开始有灯闪烁，田中将它放在了地上。

“你准备得倒全面。”野上低声说。声音有点嘲讽。会在这种时候拿出这种东西，她当然清楚对方不会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准备到底会是什么。

“一个人如果快死了，总是要准备得多一点。”田中不恼，只是平静回复。野上莫名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隔着一个铁门，田中打量着野上，用蔑视而可怜的眼光，象在看一只虫子。

“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异能力吧，”田中将燕尾服的纽扣一个一个解开，动作很慢。随着他的动作，衣服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一片各种款式的炸弹，上面各种引线被扭成一个，连着田中手臂上的一个小盒子，“我的异能力‘伪装’，可以将任何接触到我皮肤的东西，伪装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你不惜发动所有异能力者，也要牵制住太宰治！”野上马上反应过来，“如果你是被反异能力者太宰治抓到，这一身炸弹会马上被发现！”

“BINGO！”被这么多炸弹裹在中间，田中居然还能笑出来，“可惜Len的人被我派出去了一半，不然一起上，能杀了太宰治也未可知。”

野上没说话，她被一个可怕的想法慑住了心神，看着田中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田中又笑了。

“听说港口黑手党的拷问室是建在基地的正下方的。”

果然……

野上脸上第一次露出堪称惊恐的表情，她打量着周围，然后露出深深地绝望之色。

“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在双方火拼的时候，被抓到拷问室来，然后，”田中拿出手上那个黑色的小盒子，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他摸索着按钮。

“我要港口黑手党的所有财产秘密陪着我下地狱！”

平静的陈述声在整个拷问室里回荡，野上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试图用最后的理智劝阻对方：“我不管你跟港口黑手党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你只是炸掉一个基地，并不能消灭掉整个组织。”

田中的身体微怔了一下，见这么说有戏，野上马上继续：“不如这样，你现在离开，我不拦你。你离开后还能从长计议，一定能想到将港口黑手党一网打尽的方法。”

田中站在原地没有动，野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屋顶上那只蛾子忽然一下撞上吊灯，发出“铮”的声音，它掉在地上，挣扎几下渐渐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拷问室忽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由于身上带了太多炸弹，田中半弓着身子，笑得脚下打滑。

这个人已经疯了。

野上这样想着，眼睛不断在室内徘徊。她找不到任何地方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如果发动两次能力先走出这个小囚室再出去，且不说时间够不够，对方一定会警觉。按下按钮只需要一秒，她跑不掉。

“我当然知道炸毁基地毁不掉黑手党，”田中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用带着笑的语气说，“你不会以为我没有任何安排，就这么直接跑来自爆了吧？！”

“你这个人……可真是……哈哈哈哈哈哈……”他指着野上，又笑起来。

负责监视这里的人都死了么？怎么还没有发现监控器失常？

野上没有出声。她心里已经急得要命，只希望能多拖延一点时间，让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发现异常。不过她心里多少也是清楚的，现在大多数成员都被派去那八个地点搬运军火，而且遇到了Len的埋伏，厉害一点的异能力者则跑去帮助太宰治。这个时候应该是整个基地防守最空虚的时候，也难怪中原中也临走会让她来监视田中。

“反正都要死了，有个人听听也好。”田中好容易缓过来，渐渐停住自己的笑声。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Len基地的？”

那几张路线图！野上意识到自己刚刚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忘记了这几张路线图的问题。

“我把Len一半的人手派出去，就是为了将这几张路线图送出去。”田中的语气很得意，“炸毁黑手党基地只是为了削弱黑手党的力量，路线图被我送到了一群可怕的人手上。”

他用很感叹又畏惧的声音说“那群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雇佣兵，是追求战场的亡灵，交涉和谈判对他们来说行不通，遇上他们，只有杀和被杀。”

“像你说的这样，他们怎么会对黑手党的几张线路图感兴趣？”野上已经开始冷静下来，虽然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组织，她还是找到了对方话中的漏洞。

“他们自然不会感兴趣。”田中回答得理所当然。然后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他们兴许不感兴趣，但黑手党的人却不能不在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几张图都是很重要的路线，一直流落在外想必港口黑手党也会很困扰吧！”

的确。如果不是很重要，黑手党也不会直接出动双黑。野上看着面前的田中，她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却一时间想不出来。死亡的威胁下，她的大脑似乎不太能正常思考了。

但田中已经不想给她考虑的机会。他拿起了那个黑色盒子，生命中最后的一番发言被他说的无比血腥：“我听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平日就在基地。如果运气好，这一下下去，你们的首领森欧外也逃不掉。”

“再见了，你们这些黑暗世界的渣滓臭虫！”他用极度嫌恶的凶狠眼神盯着野上：“从我妹妹被你们港口黑手党的混战波及，死在你们的攻击下时，我就开始筹备这一天，现在，终于要让我看到你们灭亡的时候了！”

干净修长的手指对准红色按钮，一下按下。

“轰！”巨大的轰鸣声让整个城市的大地开始震动，方圆几千米瞬间成为人间地狱。

原著里面好像拷问室不是建在基地下面的……不过为了剧情需要改一下好了

顺便，田中这个人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文豪来着，但是又不想把喜欢的文豪写成一个自爆的疯子……最后还是决定不加文豪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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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