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起了个大早,虽然有些事想通了,可他还是想避免和姜郁铎不该有的碰撞。
更何况早上完美的心情,温知实在是不想被任何人破坏。
谁知刚到学校,温知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看着嵇清已经全部装箱的办公用品,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是,姜郁铎...”温知看向嵇清,这人冲他点点头。
“他...他要干什么?”
“他联系了我原来的学校,也进行了投资和修缮,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我调回去。”嵇清怒极反笑:“他可真是下得了血本,我听说他不是很抠门么,怎么现在如此大方。”
温知深吸几口气,暴怒的情绪依旧没有缓和半分。姜郁铎再一手遮天,都不应该把家事摆在工作上,更何况这还是关乎别人前程的大事。
他就没有想过,他这么做,只会把自己变得更加愧对嵇清,从而不得不和这个人越来越亲近吗?
至少现在,温知的确是满腔愧疚,如果嵇清此刻让他回家和姜郁铎吵架,恐怕他都会温顺从命。
但是嵇清什么都没要求,也没有对迁怒温知,反而轻声细语地安慰起他来:
“没事的,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你想的,我知道。”
温知实在是无法解释:“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今天回家也会和他好好谈谈的,争取能让他收回这个条件。”
听到这话,嵇清反而皱起眉头,一副即将要生气的模样:“你为什么替他道歉?你和他是不同的两个人,我从没有把你们摆在一起想过。”
话锋一转,嵇清语气更加犀利:“换句话说,你和这种人为伍7年,都不觉得掉价吗?”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说我两句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我和谁为伍是我自己的选择,轮不到别人来说我掉不掉价。”
温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炮灰,在家里要承受姜郁铎的无理取闹就算了,在外面还要因为这个人被奚落。掉价这个话虽然是针对姜郁铎的,可是不知怎的,竟莫名刺痛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嵇清低下头,语气诚恳:“你别放在心上,是我说错话了。”
这回换温知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是自己的错,还要搞得人家道歉:“那个...没关系,我也有点话重,总之真的对不起,我回家一定会说说他的,你放心。”
嵇清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上面说了吗?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嵇清回答:“这周内我就要回本校报道了。”
温知挠挠头:“这个变动...会...会对你的前途有影响吗?”
“放心吧,不会的。”嵇清笑道:“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做出对我有影响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温知没再接话,看着嵇清前后忙活着收拾东西,甚至没有上去搭把手。他十分迷茫,对于身边朋友的挨个离开,他还是没有那么成熟,坐到坦然接受。
更何况嵇清的离开还是因为他。
今天没什么课,放学后,校长叫来所有教师准备给嵇清办一个离别宴,就在温知觉得自己没脸参加准备拒绝时,宴会的主人公却率先开口:“都在一个城市,离别宴就不用了,想我不是还随时都能来看我吗?”
他看向温知,意有所指:“别太难过了,这真的没什么。”
在一片真真假假的惋惜声中,温知低着头走出人群,开车回了家。
.
温知到家时,姜郁铎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饭桌上摆满了还冒着热气的菜,颜色黢黑,卖相十分不好。
“回来啦。”姜郁铎拉开凳子:“这些都是我做的,学了好久呢,快坐下尝尝。”
温知没有动。
“怎么没有反应啊,快来。”
“你就偏要和嵇清过不去,非要对付他,是吗?”
姜郁铎笑容一僵,而后迅速消失。他拿着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又扔回去:“怎么着,你要为了这事和我闹?”
“我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应该牵扯别人进来。”
“对啊,家事。”姜郁铎脸上阴云密布:“你也知道是家事,可是你管不好你自己,我只能帮你管了。”
“我已经尽力和他保持距离了,你到底还要怎样。”无力感再次涌上来,这次还夹杂着大量愧疚。
“我在帮你不是吗?”姜郁铎走上前去,捏起温知的脸,逼着他和自己对视:“你说过想保持距离,我把他调回去,既对他工作没有影响,还让你们不方便见面,不好吗?”
温知快要被姜郁铎的强词夺理气笑了,他向后退了半步,挣脱开姜郁铎的手:“好,好得很。”
“那你在这跟我闹什么。”姜郁铎重新挂上一副笑容,只是比刚刚刻意了许多:“来吃饭吧,我们不提外人。”
温知听话的洗手换衣服,乖乖坐到餐桌前面,任由姜郁铎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
面前的菜像它们的卖相一样难吃,姜郁铎可能是不知道酱油本身就自带咸味,在放了酱油调味后,还放了大量盐。
温知机械性的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就像一个尝不出任何味道的机器人。
姜郁铎也尝了一口自己的菜,这回就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在刚入口时便呸呸呸着吐了出来,而后一把夺过温知只剩一个底的米饭:
“你白痴啊!这么咸的菜,你怎么不说啊!”
他接着尝了一口温知碗里的米饭,果不其然,连饭都是夹生的。
温知转头看向姜郁铎:“我说?我说有用吗?我说过不要针对嵇清,你听我的了吗?从始至终,我说什么在你这管用过?”
姜郁铎不耐:“果然还是因为这个。”
温知笑了,摇摇头:“你说是就是吧。”
姜郁铎对待感情,就像刚出生的孩子一样天真。他仿佛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知道什么叫“日积月累的失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郁铎才以为所有事道个歉就能解决,殊不知,漫天的寒冰,就算是倒一盆热水上去,也会继续被冻冰的。
温知已经不奢望自己在姜郁铎这里有话语权了,就像他不再奢望姜郁铎的爱一样。
都是些可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