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三角形需要几步 第11章 第11章：欠你个礼物

即便服了药，曲奇睡得也不好。

药物辅助的后遗症就是醒来会全身酸软，他缓了会儿，坚持打开电脑，写完了出差小结。

并没有人硬性要求他做这些，但自从入职，不管什么项目，他隔几天就会主动整理思路，约项目负责人汇报交流。

这种态度得到不少赞赏，他更是受益良多，愿意一直坚持下去。

眼看十一点了，李真还在睡。

现在想到李真，曲奇心情已经不会那么激荡了，甚至开始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比如，李真为什么喜欢他？

他咬紧了嘴唇，有些害羞地继续思考。

他和李真确实合得来，性格也互补，但这一切都只建立在朋友基础上，换到恋人视角，他根本想不到有什么被爱的理由。

难道是懂事？

李弦是这么说的。

虽然听起来很伤人，而他确实，在感情里，也没有太多自信。

李真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翻身，先看曲奇醒没醒。

对床的电脑蓝光吓了他一跳，“熬了通宵？”

“没有，刚醒。”

声音听着倒惺忪。

李真又缩回头，抱紧被角，“那你几点见完客户？还有时间去玩嘛？”

这次来之前，他和曲奇就约好，圣诞节晚上去看快闪cos，还因此接了老爹交代的拍照任务。

“……我问问。”

李弦昨天太一本正经，曲奇也不确定他是否在撒谎。

刚打开聊天框，就看见昨天发的最后一句：小心李真，他喜欢你很久了。

太刺眼，他一把删掉了，问完顺手打开了S姐的聊天框。

看cos也约了S姐，只是没定具体集合时间。

刚发出去，顶部浮窗弹出回复：骗小真的。下午一起去逛逛？

S姐也秒回：哈哈我下午回去，咱们下周公司见吧。

这么突然？

曲奇顿感不妙，要他跟李家两兄弟一起留在这里，那还不如赶紧走。

他当机立断：姐你几点的飞机啊，我跟你一起。

S姐没回。

一分钟后，曲奇被拉进一个群，群成员四人。

S姐跳出来：朋友们，下午一点大厅集合吧！那边听说很热闹。

李弦秒回：好。

浮窗接着跳出S姐的私聊：阿奇呜呜老板说我把他骗来了就不准走。

曲奇：……啊？

他刚撂下手机，旁边李真正好拿起来：“这什么破群？一起去看cos快闪？”

“李弦也要去？他那脑子懂二次元吗？”

曲奇低着头没搭话，李真自己翻个白眼，蒙上被子继续睡了。

下午一点，S姐潇洒地走出电梯，随意打量远处三人的状态。

李弦一如既往扑克脸，大爷似得翘着二郎腿坐着看手机。

前方圣诞树下，李真正兴致勃勃地拍着局促走来走去的曲奇。

她思考一秒，决定加入拍照二人组，上去揽住曲奇，冲李真笑得灿烂。

“摄影师帮我们拍两张呗，记得开美颜。”

李真闻声立刻低头翻看照片，“车要到了，没时间了。”

“你小子针对我？好歹我们也是朋友吧。”

S姐顺势勒着曲奇的头上前辩论。

李真上前，先把踮脚走路的曲奇解救出来，再退后一步，轻蔑地上下扫视，嗤笑一声，拉起曲奇走远了。

……不是。

S姐懵了。她这身皮衣好歹也是设计款，这小子眼瞎还是没品啊？

她本来顾忌李弦，不想跟李真闹太凶，但现在……玩死你。

“小真~”

她亲昵地拉长音，快步跟了上去。

七座商务车里，李弦在前，曲奇在后，中间夹着两个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的人。

李真快要被S姐烦死了，走到哪跟到哪，搞得他跟曲奇说句话的间隙都没有。

他好歹也是一个有点品位的摄影师，现在被迫在车座间，像个牛蛙一样弹跳着找角度，帮丑人拍照。

就这，丑人还不满意。

“你小子，真是摄影师？手抖还是没长眼？”

“人丑话还多，怪不得成功率那么低。”

“你！”

S姐简直气笑了：“咱俩试试，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前排的李弦突然插话：“听着挺般配。”

“是吗？”

李真冷笑，“我怎么觉得你俩更合适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S姐噤声，李弦也沉默了。

李真终于得了空，挤到后排，将镜头对准曲奇。

前排的鸡飞狗跳完全没打扰到他，这会的曲奇就像第一次进城的乖小孩，对路过的什么风景都看得专注，不声不响全记在脑子里。

李真最喜欢这个时候的他，安静乖巧，但他百拍不厌。

察觉到咔嚓声，曲奇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他对镜头还是有些不适应。

见李真还没停，他便凑过去，小声说：“给我看看你拍的S姐。”

李真大大方方地递过相机，随他翻。

李真擅长拍人，总能抓拍出独到的神韵，连S姐那么神气的一个人，也被他抓到幼稚挠鼻子的一面。

——怪不得S姐不满意。

往后翻，几张都是自己的照片。

后脑勺头发有些乱，像个傻子一样趴在窗边，回头更是傻愣愣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拍的。

李真凑过来，像是鼓励他似的肯定：“好看。”

距离主街还有1公里，路上就开始拥堵。

四人提前下车，街上已经挤满了奇装异服的coser。

李真环顾四周，“好多素材，阿奇你们先逛吧，我拍点再去找你。”

没了李真对抗，风流潇洒的S姐再度上线，她挥挥手，带着曲奇和李弦挤进旁边一家店。

这是家水晶店，面积挺大，分门别类摆着各种剔透的物件。

曲奇起初还有些感兴趣的，但拿起价码牌一看，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宁愿在路上拥挤都不愿意来店里吹暖气。

好多零啊。

他悻悻地松手，开始背着手文明观赏。

身后依稀还能听见S姐没话找话，跟李弦聊些工作的事。

李弦一如既往地格格不入，毫无兴致，甚至中间接到电话时，曲奇都感觉S姐暗中松了一口气。

李弦一出门，S姐就颠颠跑过来，“李总真无聊啊，也不知道他来干嘛。”

“可能就是好奇吧。”

“没看出来，唉。”S姐拿起一个粉水晶手串试戴，自说自话，“好像是高总打来的，也就李总这种工作狂能随时待命，要我就直接挂掉。”

“我也是，就当没看见。”

曲奇轻声附和。

但他心里泛起苦涩：李弦是工作狂的事，人尽皆知，愿意牺牲个人时间，及时、高效、专业地回应老板，所以才能很快升职加薪。

他无数次为李弦的职场风范着迷，但作为爱人，不敢恭维。

S姐忙着挑选粉水晶手串，曲奇随意闲逛，走到拐角，靠墙发呆。

“喜欢这个？我送你吧。”

身后突然冒出李弦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先去看S姐在哪。

因为地下恋爱，他和李弦很少逛街，更没有在同事面前有过私联。

所以，千万不能被S姐发现。

“她去买咖啡了。”

曲奇往后退拉开些距离，才说：“哦。”

他正想走远，李弦突然拿起面前的水晶猫，一边把玩一边问：“你不是喜欢猫吗？”

“……”曲奇点着价码牌上的六位数提醒李弦不要犯傻：“这都够买个金猫了。”

应该不行，金价很贵，会很小，也不好看。

李弦把这些话紧紧憋在嘴里，看着曲奇：“……我还欠你个礼物。”

“……不用作数了。”

曲奇生硬地回答，绕过他快步走开了。

也不知道S姐在哪家咖啡店，曲奇随意进了一家，在熙攘人群中找了个位子坐下。

他望着窗外发呆。

李弦说的欠个礼物，是指去年他生日，李弦没送礼物，两人冷战三天，事后李弦才敷衍地许下了这个承诺。

直到分手才想起兑现吗？

曲奇只觉得嘲讽，早干嘛去了，还不如两人装傻继续当不熟的朋友呢。

水晶店里，李弦看着摆件，不约而同想去了去年的生日事件。

那时他很忙，但自觉和曲奇感情圆满，生活里也没什么短缺的，所以生日那天他打算缠绵一下就得了，大不了给曲奇更多高峰体验呗。

没想到一进门，曲奇脸上竟然那么期待，一直持续到睡觉前，才因为他什么也没准备，突然变成了愤怒脸。

分手分床冷战，三件套齐全了。他最后许诺是真心的，总想着以后买个曲奇喜欢的补上去，没想到竟然失效了。

这猫，曲奇不喜欢了吗？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情窦初开的年纪，别人被抓恋爱，他痴迷学习当学霸；

大学后身边人成双成对，只有他一心搞钱，不停地比赛实习创业；

他没有对谁心动过，也觉得孤家寡人过一生没什么不好，但曲奇一次次羞怯地示好，他却做不到视而不见，甚至主动加速了进程。

他没想过，会和曲奇以外的人在一起。

但因为不懂爱，曲奇被他以爱之名伤害到了，走远了。

他补了很久的课才发现，曲奇到底为他牺牲了多少，他又做错了多少。

所以，这段时间才格外消沉。

这一次，他不想再莽撞，他想认真地、仔细地、好好地把人追回来。

S姐还没回复信息，曲奇喝着咖啡萎靡不振。

小小咖啡店里挤满了年轻人，说话也自带夸张热烈的语气。

他才注意到，旁边竟然是个直播的妆师，霸占了整张桌子不说，嗓门更是大的出奇，本不宁静的一角被他热络招呼客人的声音吵得简直要有回声了。

曲奇环顾四周，实在没有空位了。外面更挤。

他用手机打字给妆师看：你好，可以小声一点吗？

妆师翻了个白眼：“吆，嫌吵你去开包间啊，在这装什么人上人，切！”

脸上画得五光十色的客人也跟着嘻嘻笑起来，“就是，喝个咖啡就当自己了不起啊哈哈哈。”

两人一起大声嘲笑，丝毫没把势单力薄的曲奇放在眼里。

曲奇本想忍着，但渐渐就觉得忍不住了。

他霍地一下掏出手机，随便打开个沙雕短视频，将音量放到最大，在面前180度挥舞大旋转。

声音之大之吵，一下压过了周围其他人。

妆师大声倒打一耙：“干嘛啊，没素质。”

曲奇换了首低俗喊麦，大力地让音乐继续动起来。

“你你……你小子给我……”

眼见说不动，妆师撸起袖子就要上手，忽然觉得后脖子一紧。

店员走过来，一手扯一人，铁面无私地喊：“都给我出去！”

妆师麻利收拾包，扔下一个等着瞧的眼神，带着客人走了。

曲奇没动，伸长脖子望向门外。

又一扫先前的硬气，变得羞涩又礼貌：“您好，我能不能不走啊，他们在门口等着收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