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皇后传 第8章 成亲

两条街的路程，婚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唐国公府早已大开了正门，铺上毡垫，迎接新妇。

刘夫人扶着长孙嫣从婚车上慢慢走下，李世民忙迎上去，试图从喜扇后面看一眼他好容易接回来的心上人。

长孙无忌在婚车另一侧看的真真的，装模作样得清嗓子：“哼！”

新妇于是将扇子捂得更严实了。

李世民悻悻的站直了身子，牵住她的手，小声抱怨：“原来嫣儿和内兄是一条心的。”

长孙嫣无法，从扇子后面露出半张脸，睇了他一眼：“你安生些，今日成亲呢。”

就在这时，刘夫人扬声道：“新妇入门！”

礼乐声起，十分热闹，李二郎看到了心上人，虽然只有半张脸，却已经心满意足，满脸的春风得意，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扶着她的新妇，走进了唐国公府。

这对青涩的新人还不知道，他们即将携手走过怎样波澜壮阔的一生。

新妇入门不能沾地，原本是要毡毯交替而换，但李家还不差这个钱，早早铺了一路毡垫，引导新妇来到拜堂的青庐前，以此仪祝新婚夫妻传宗接代、前程似锦。不知道走了多久，长孙嫣终于看到一个马鞍。

她参加过哥哥的婚礼，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抬腿从上面迈过去，伴着刘夫人平安如意的吉祥话，同她的丈夫一起走入青庐。

暮色四合，客人们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婚礼仪式方才正式开始。

两人先拜公婆，李渊夫妇坐于高堂，笑容满面的受了礼数。

然后两人在转身，对着客人的方向躬身行礼，此为谢客，然后夫妻对拜，拜堂仪式完成。

身畔有侍者捧上清水，给新郎新妇洗手，此为沃盥礼。

然后引夫妻对坐，又有人捧上一份肉各夹一片肉到夫妇二人碗中，相互行礼后进食，此为同牢礼，以表示共同生活的开始。

至此，客人酒席正式开宴。

宴席结束，两人的婚礼还没结束，又被送入新房，李世民对新妇行礼，念过却扇诗，长孙嫣才终于可以将手中的扇子放下。

这一大天，累坏她了。

还没等她松快，一抬头，满屋都是人，又忙羞地低下。

众人却已经见到了她的模样，无不惊叹于新妇的好颜色：“二郎，你艳福不浅啊！”

李世民也看呆了，但这种时候，他不能输阵：“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有一女子端着合卺酒上前，一边还说他：“就你嘴贫。”

长孙嫣接过酒，还是不敢抬头，李世民就凑近她安慰道：“你别怕。”

不知道是谁调侃：“哟，还挺知道心疼新妇呢。”

那女子回身应去：“你也嘴贫！”

两人红着脸各喝了半杯酒，又交换，将另外半杯饮下，便是合卺礼。

又有一位妇人递上剪刀，两人互相剪下对方的少许头发，合在一缕，用红绳系上，放到锦囊里，此所谓结发。

结发的绣囊是要女方收着的，长孙嫣握在手里，恍然似梦。

结发礼成，刘夫人携众妇人上前撒帐，将红枣花生等物撒上，边撒边说些早生贵子之类的话，图个喜庆热闹。

至此礼毕，还有人要留下来闹妇，被李世民都赶了出去：“去吃酒去！阿姊，你同我大哥看着他们。”

三娘应下，将宾客们都赶出去。

总算是清净了。

长孙嫣累的几乎要瘫倒在床上，她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梳妆，到如今已近三更，几乎没消停过。

这已经是一场简化后的贵族婚礼，若是按照完整流程，只怕比如今还要累上十分。

李世民把人都赶出去，才回身仔细看他的新妇，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他不由夸道：“嫣儿，你今日可真美。”

长孙嫣还没习惯被他这样看，忙捂着脸：“叫朝露来，我要梳洗了。”

李世民自告奋勇：“我给娘子梳洗吧！”

“你会卸钗环吗？”

“不会。”

“你会卸脂粉吗？”

“不会。”

“你会解嫁衣吗？”

“不会。”

李世民什么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出门唤娘子的陪嫁侍女。

等朝露和秋霜进来，给她卸了钗环，洗了脂粉，换了寝衣，李世民才又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子点心。

见娘子眼前一亮，他得意道：“我就知道你刚才席间没怎么吃东西，你瞧，夫君好不好？”

一路都端着把喜扇，怎么吃东西。

长孙嫣还想装矜持，说了句不饿，结果扭头肚子就响了。

她羞得简直要钻到地缝里去，好在李二郎耳朵似乎聋了，把盘子放一边，就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出来，盘子里的点心已经去了大半，他的新嫁妇正若无其事的剪着床前红烛的烛花。

帐前红烛，美人如斯。

他凑过去赞赏着：“娘子去了脂粉更美。”

长孙嫣脸一红，险些将灯火剪了。

李世民更加心猿意马，轻轻拿过她手里的剪刀：“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吧。”

见长孙嫣低着头不搭话，又去扶她：“娘子今日也累了，我给娘子捏捏肩膀。”

他总是不要脸些的，不要脸的男人才能娶到心仪的娘子。

他上手揉着，长孙嫣就朝边上挪，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床边，于是她干脆就抱住了柱子。

李世民觉得好笑：“娘子今晚不会要抱着柱子睡吧！”

长孙嫣也觉得自己羞地过分了点，就松开柱子，将身子挪回来一点。

这一挪，正好挪进了李二郎怀里。

“娘子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这下子长孙嫣没有羞了，只有恼，伸出拳头砸了他好几下：“都束了冠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年前十二月二十二日，李世民十五岁生日，李渊为次子加冠。

冠者，礼之始也。男子只有加冠，才算成人，可以娶妻生子。

又有《礼记·曲礼》曰：“男子二十冠而字”，但当时成亲早，总不能束发迎亲，不像样子。

折中之下，李家与高家议定，李二郎十五加冠，算作成人，而长孙嫣先及笄出嫁，到十五岁时，在由婆母窦夫人为其正式举行及笄礼。

冠礼排面大，又是高家的外甥女婿，高士廉一早就带着妻儿和妹妹外甥们过府庆贺。

长孙嫣在待嫁中，是不能去的，只能独自留在家里。

她心中郁郁，也读不下书，朝露就哄她去院子里荡秋千。

荡了一会儿，她也觉得没意思，又要回去，却听到后面的高墙上传来声音：“嫣儿！”

她一回头，她心心念念的李二郎正趴在墙头上，笑着看她。

长孙嫣心里猛地一跳，看朝露正在屋里整理她的嫁妆，提着裙角飞也似的跑到墙下，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就来了。”李世民理所当然的回答，完全没提他是怎么在一众宾客的庆贺簇拥下逃了出来，又是怎么轻车熟路的一路奔向高家，三两下就爬上了高家的院墙。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嫣儿就在院子里等他。

他们心有灵犀。

李世民指着自己的头发：“你瞧，嫣儿，我加冠了，可以娶你了。”

长孙嫣就抬头瞧，少年已经不再是束发，而是戴了一个金灿灿的发冠，好不神气。

她就点头：“好看。”

李世民得了心上人的夸奖，十分得意，心里更痒，瞧着四下无人，一个跃身，在长孙嫣的惊呼里，跳下了院墙。

他将心上人拥在怀里：“我等不及了，嫣儿，我做梦的时候，梦里都是你。”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却像是已经相拥过无数次一样。

长孙嫣想说我也是，又觉得羞，她抬起头，看见她的未婚夫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就像她梦里一样。

鬼使神差地，她叫他低下头，在他的侧脸上，轻轻印下一吻。

李世民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喜出望外，正想亲回去，长孙嫣却已经从他怀里出来，扭过脸去：“你快回去吧，你家里人一定都急着找你呢，我的丫鬟一会儿也要出来找我了，叫她们撞见不好。”

李世民哪里肯依，长孙嫣还不依不饶：“以后也不许来了，叫我娘撞见了，她一定要退亲的。”

李世民就叹气：“还有四十八天呢，好嫣儿，你这叫我怎么熬啊，我悄悄的，保证不叫人知道。”

长孙嫣嗔道：“咱们还没成亲，你就不听我的了？”

得，李世民没招了：“那你起码要回头看我一眼吧？”

长孙嫣依言回头，李世民抓住机会，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在她耳边道：“好嫣儿，乖乖在家里，等我来迎你。”

说罢，又纵身跃上墙，跳了出去。

真潇洒，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李世民听她提起加冠，忍不住笑：“娘子还好意思说我，当初院墙底下，先亲我的人是谁？”

长孙嫣也想起来了，她也不知道当时着了什么魔，怎么干出那么大胆的事情。

她捂住脸：“你便羞我吧！”

“我可没有羞娘子，”李世民笑着低头凑过去：“现在我就在娘子面前，可以随便亲的，娘子无需客气。”

大婚撒花！！！

接下来是甜甜的婚后日常，然后就到主线了，隋末大乱，雁门关救驾，然后是晋阳起兵。

因为还要修下文，下一章周三发布吧，感谢收藏，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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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