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寻心 第192章 过时不候

听见书灵的声音，灵玉回眸一笑，将她也拉出来，跟随着欢呼的人群一起走。

灵玉的躯体依旧若无其事地骑在马上，微微昂着头，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向周围的人群挥手。

恰在此时，曲阳侯府几个小子正站在一旁的茶楼上，不住地向她招手，呼喊着她，神色异常激动。就算是平日里比较淡定的两位兄长，此刻也被这种氛围感染，显得开朗又灿烂。

“你怎么……”

书灵见灵玉魂魄离体，躯体却宛若寻常，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询问，灵玉却很快回应：“前辈忘了吗？这是我在北原通过第二关的时候，得到的傀儡术。我正在将自身的躯体当作傀儡在操纵。”

“但这也太……”书灵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就是……你是炼体境啊！你怎么能够远元神出窍？这是元神境修士才能做到的！”

“不，前辈说的不准，我是引灵入体后的淬体阶段，不是上古时期的炼体境。”

灵玉不断穿透人群向前走，书灵紧跟着，劝她赶紧回去，这种状态支撑不了多久，而且离体的神魂极其脆弱，一旦被灵气攻击就会受到很大伤害，就算有灵气补充这种伤害也不一定可逆。

“马上，我马上回。”灵玉说得有些敷衍，她的眼睛已经直直地凝望着那座气派壮观的皇城。

此刻在她眼中，准确说是在她魂体的感知中，这座皇城熟悉又陌生，不像她从前所见的灰扑扑的、古朴厚重、只在阳光照耀下才有几分金碧辉煌的模样，而是璀璨无比、绚烂夺目，时时刻刻都散发着纯金的光芒，，仿佛地上天国。

而看到这一幕的书灵刹那间就愣住了，全身的灵气都凝固了，仿佛遇上了什么极其危险恐怖的东西，强行拉着灵玉往回走。

“那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去的地方！”书灵那肉眼可见的慌乱与惊恐有些令人费解。

“刚才那似乎是幻像？”灵玉任由书灵牵着她回去，但还在不断回头，思索着皇城究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最早的时候，她以为皇宫里和修道者有关的只有先皇后，后来她知道了许多，但依旧不认为皇宫本身有什么，不过只是在古旧皇朝的遗址上重新建立起来的宫殿，地下可能埋藏着很是久远的物品或者建筑。而现在，这里藏着的至少应该是和北原秘境同级别的、上升到世界和天道层面的东西，贸然触碰怕是会极其危险。

“那是真的！不是幻像。我不知道，但那是真的。”

书灵的魂体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甚至有明显的虚弱。

灵玉正打算安抚书灵前辈，忽然间感到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她。

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不知疲倦地欢庆着的人群。

她的魂体即刻产生了一阵酥麻的感觉，不等她再细想，马上就回到了躯体中。

当书灵看着灵玉魂归自己的躯体，才放心回到玉中。

“前辈，这皇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躯体中，灵玉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也顾不得眼下，向书灵询问起来。

“它确实有些像神宫的模样，但……”

灵玉等着她的下文，她却不再继续。

“可能又是景光留下的什么，但那种层次的力量不是我能够认知到的，我只是一本书。”

灵玉实在诧异，在她眼中能够自灵气中生出灵智的生灵已经有着很高的层次，就算实力不强，在认知层面也不应该有什么障碍。

不过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已经感到了灵气短时间快速消耗的枯竭，和神魂离体后重新回到躯体的那种轻微不适感，进而陷入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

后续的庆功宴，她一直是“魂不守舍”的状态。

旁人问起，她只说自己忧心父亲的病情。

之前曲阳侯一回到城中，就立刻显出衰弱的病态，被皇帝身边的护卫送回侯府。

众人自然是夸赞她的孝心，就连韩曜也真的相信她在忧心父亲，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

尽管在对民间宣扬的故事中，个人武力强大的修士是绝对的主角，但到了皇宫里的庆功宴，似乎是心照不宣的，依旧是镇北侯和那些指挥有方的将领享受更多的荣誉和赞美。

不过灵玉再怎么不在状态，作为宴会的主角之一，她也应付了不少人的恭维，喝了不少酒。

众人也知道修士的特殊，并不拿她的年龄性别当回事，反而是调侃着她的故事在京城的传颂度，并以此为由向她敬酒。

灵玉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那各种各样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夹杂着酒宴的酣畅与作戏，都一股脑投向了她，而她则是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将一切化在酒水中，随着灵气挥发而去。

这当真是一件奢侈的事。

而附近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那种灵气带来的清风，毕竟略微迷蒙中的人灵觉总是有些许提高，他们因着这种灵气带来的气场，而在这喧嚣的宴会中，从心底萌发出了一种平淡的喜悦。

“大人知晓我不善言辞，一切尽在此杯中。”

非常可惜的是，灵玉的行为没有引来她想引来的人。

她感觉自已经是在明晃晃地发出邀请了，来吧，这就是我从秘境中获得的灵气，还不出现么？再不来，待得时过境迁，一切尘埃落定，已经稳定的秩序便容不得破坏，你们就真的再没有任何理由来动手了。

你们难道一个个的就真的都是道德高尚的君子、真的全是公心毫无私欲？还有那些和她交过手的，多年来的默契与羁绊被一朝打破，难道真就没有生出任何怨怼？

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就真的没有人来找她，一直到她被安安稳稳地送回侯府，这夜色渐浓的时候，也依旧只见远处近处的张灯结彩，满是令人安宁的柔光。

虽没有预想中的收获，但似乎也借着酒宴和那些可能打过交道或者将来还要打交道的官员说了些话，也和从前的下属们消除了许久不见的隔阂，倒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姑娘怎么还没醒，她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紫英在灵玉门外，压低声音急切道。

青兰依旧淡定：“姑娘吩咐过了，此次劳累，会睡得久些，无论如何莫要大惊小怪。”

等紫英走了，青竹靠近她来，小声说道：“紫英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想嫁出去，还是想留在这里？上次我去夫人那里，崔嬷嬷提醒说，她这种年龄大些有想法的，该找个出路，不能一辈子这样。只是毕竟是姑娘院里的，夫人不好直接去动。”

青兰看着年龄不断增长、心思也越来越复杂的青竹，既有时光逝去不复还的感慨，也有为她们未来的担忧。

她们终究是丫鬟，可又不止是丫鬟，她们见证了太多，知道了太多，却还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灵玉最终是整整睡了七天，中间是把皇宫都惊动了，派了太医和一个修士过来看看。

甚至她若是还不醒，皇帝就打算把黑风叫过去，好在灵玉还是及时醒来，也没有任何异样。

“你已经是元神境了。”书灵有些虚弱道。

她躺在玉中的灵气空间，完全没有之前的温暖舒适。

“我只是通过神魂离体的方式，避开了灵气和魂魄在这个境界难以相融的问题，进而提升了身体的上限，但我并没有境界的提升。”灵玉起身一边用意识和书灵沟通，一边吩咐人给她找身衣服换上。

“你有元神境的实力，因为身体的灵气足够充沛，可以像元神境一样施展术法，又可以像元神境一样元神离体，所以就当你是元神境，又有什么关系？”书灵觉得耗费了如此多的灵气，若是灵玉还是一个类似炼体境的境界，听起来有一种白白做功的感觉。

灵玉只是笑着摇头。

就在宴会结束的当晚，她在房间里又尝试了魂魄离体，意外发现躯体吸收玉中灵气的速度有所增加。

她又忽然想起，玉对她的灵气输送一直是潜移默化的，并且正常情况下不存在逸散的问题，是她自己接收不住才导致逸散，常规解决方式就是用聚灵阵制造一个绝对高压的灵气环境，所以当她神魂离体，提升了身体获得灵气的上限，就可以自然而然从玉中吸收更多的灵气。

但又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吸收灵气后的躯体与灵魂不够相融，所以她只能操纵着自己的躯体高强度修炼，将身体进一步改造凝实，容纳更多的灵气，达成一种平衡状态。

这七天她都在修炼，以至于难以中断。

而修炼的结果则是……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实力，因为她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了。

以及，她有些担忧书灵的存在。

“不用担心我，那些灵气都是属于秘境的，不属于我，就算你不拿走，我也用不了，就是调动它们实在费力……”书灵很是疲累，说着话，就陷入了沉睡中。

灵玉则是开始重新学习行走坐卧，适应提升后的躯体。正在房中走着，又不小心把自己的脚踏进地下，她小心将脚拔出来，忽然产生了一丝好奇，那些人究竟是真的不打算对她怎么样，还是觉得不该对一个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人下手，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此刻看见自己的模样，究竟是作何感想？

有些人是否会后悔没有在庆功宴上提出她的战利品分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