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楼餐厅等你。”
程禾靖发送了加上好友后的第一条消息,她坐在那日晒太阳的位置上,心中盘算着事情。
一个月还很长。
她吃了一碗白粥,碰巧碰到了李医生,对方显然对在这儿看到她很惊讶,小手一抖,糖包撒出去一大半。
“小程,你不是出院了吗?”
怎么又出现了?她那天不是和那人沟通过了吗……
“李医生早,我在等人。”程禾靖点头,咬着吸管回答。
等人?你有朋友住院了吗?李荃想了会才明白:“魏医生吧?今天领导开大会把她喊去了,没有三四个小时放不了人,估计还得一个小时。”
“这样啊。”程禾靖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这会议很着急吗?”
“有点小问题,加上院里有些人员的变动……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禾靖和对方告过别,一低头看手机竟然剩下百分之十的电,索性把手机放下,看着屋外的人走来走去,问人借了笔和纸坐在窗前画画。
她小时候学过两天,但终究太业余,何况还是用左手。
仿佛什么抽象画派。
“姐姐你在画我吗?”小孩跑过来看到程禾靖桌上的纸笔。
“是啊。”程禾靖学着对方的语调回答,虽说她自己看着那火柴人自己也分不出是谁。
小孩也没分出来,在纸上乱认了一通,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程禾靖还是那瓷声瓷气地说话。
“姐姐我来画,让我来!”小孩兴高采烈地举手示意。
“好好好。”程禾靖把笔交出去。
她认真地看小孩一笔一画地在纸上描绘,像是在画……她?
“小宜。”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小孩,程禾靖转身看去,是一位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性。
“妈妈!”小不点儿一蹦起来,捏着纸跑过去,“我在和姐姐画画。”
“喏?”
魏以漫开会时手机习惯静音,散会才看到那条消息,她才扬眉,身侧的林逍逍问:“以漫,中午一起吃饭?”
“嗯?”魏以漫难得没留心,疑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一起吃午饭!”林逍逍拾起文件,看对方拿着手机笑,凑上去,“给谁发消息这么开心?”
魏以漫没开口,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关掉,她轻将眼镜取下,语气轻快:“中午有约了,下次吧。”
“谁约你了?”林逍逍知道这人在C市鲜少朋友,一听有约,不免吃惊。
“不会是程小姐吧!”林逍逍知道其中的一些故事,没想到两人进展神速,已经是每天如胶似漆的状态。
“快说快说,你休假不就是去照顾人家……”
魏以漫被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被她这位小师妹嚷得耳朵疼,在刨根问底上两人确实颇为相仿。
下到一层,林逍逍还嘀咕:“羡慕死我孤家寡人了。”
出了拐角,魏以漫看到餐厅靠窗的位置,程禾靖正和一旁的人说的兴起,看到她后兴高采烈地挥着手。
“这是我的名片,之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程禾靖才递了名片,魏以漫和林逍逍已然走近。
魏以漫自然地和对方打招呼:“林太太。”
“魏姐姐!”小宜看到来人,一蹦一跳就缠了上去。
“怎么不和我打招呼呀!”
“逍逍表姐!”
程禾靖一愣:“你们认识呀。”
“这是我们副院长的夫人。”魏以漫摸着小宜的脑袋,给程禾靖解释。
“噢?以漫和程小姐很熟?”
“嗯。”魏以漫点头。
林逍逍在一旁吐舌,简直熟到不能再熟了。
“程小姐很厉害,一定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林太太看了眼手里的卡片。
几人坐下热聊了几句,原来是C市的这茶园太大,几座山头连在一块,把附近的茶叶果蔬生意包了个圆,没想到程禾靖看着年纪轻轻竟然还是园子的老板之一。
她向魏以漫解释,是她毕业后和周甯意捣鼓的养老资金,那时手里还有一大笔父母留下的财产,预期坐吃山空不如主动出击,正逢周叔叔搞来的那几个小山头,干脆甩手让她和周甯意接着……起先几年总是入不敷出,到了近两年状况才变得越来越好。
“下次院里有组团,咱们也算有个好去处。”
“那还得你们赏脸。”
“程小姐客气。”
魏以漫看时间不早,想必林太太留在这儿还有事情,领着程禾靖说再见,这就要离开。
站起身没走几步,程禾靖左手一暖,低头看去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对于魏以漫在大庭广众下牵自己,程禾靖惊得说不出口,和刚才云淡风轻的状态全然不同。
“你牵我?”程禾靖小声嘀咕了一句。
魏以漫气笑:“不可以?”
“可以。”程禾靖下意识握紧一些,以前魏以漫总是避嫌,只有吃干醋时才会霸道地把自己牵走,此时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魏以漫才问:“怎么过来了?”
程禾靖的那神经宛如电线杆粗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完全没要到想要的答案。
魏以漫想起茶园的事情,别人夸奖程禾靖,她反倒心里密密麻麻滋生出一阵心疼。
家里的布置就不像常年安稳的过日子,昨天她在抽屉里还发现了不少的药品,什么治高原反应的,治头晕脑胀,治心悸失眠,还有一箩筐的胃药。
通通过期了。
甚至能从过期日期的长短分析出这人是什么时候购买的,大约两年前程禾靖应该生了一场大病。
病了难受就吃颗药往床上一躺。
她都能想象到程禾靖痛的死去活来还硬抗的模样。
不过草草在脑里过了一遍,她就要被压的喘不过气。
两人回到家楼下已经过了中午,程禾靖看着魏以漫手里提的东西,叹了口气,她再这么吃,过两天就能出栏了。
电梯才开门,程禾靖就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急死我了!你怎么不接电话!”赵颜玉见着程禾靖上来就想一爪子,河东狮吼就要发作,但看到另一个人时显然呆了几秒。
程禾靖没想到赵总会杀到自家门口,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想必是手机快没电了她开了个什么省电模式,把音也静了。
立刻喵呜一声求饶:“赵总,我真没看手机,不知道你大驾光临,小妹我有失远迎,失策失策。”
她瞅了一眼自己的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赵颜玉再怎么急,此时也气消了,正想凑上前去问近况,看到程禾靖背后的人大包小包,心里有几分盘算,依旧问道:“你这日子过得比我都好,这是哪位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上司赵总,这是W院的魏医生。”
住了两天医院把工作人员都拐家里了,赵颜玉没理会她含糊的介绍,只留意到了对方的姓氏,点头示意:“你好。”
“你好。”
魏以漫进了屋,进厨房将东西放好。
赵颜玉视线就没离开过魏以漫身上,高挑斯文,漂亮是漂亮,但……她怎么进了房间!怎么就住上了!
她眼睛都要瞪圆了,
程禾靖倒是很自在地给赵颜玉到了一杯水。坐下,此时才说:“是我女朋友。”程禾靖说完双眸明亮,像极了小孩子拿着最爱的玩具登场。
小嘚瑟。
“我就知道,之前是她吧。”赵颜玉说的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头有这么东西被堵住,通不了气,不上不下。
是程禾靖喝醉之后喊了无数遍的人。
明明才离开几天,怎么就……
“你知道?知道什么,尽逞能。”程禾靖没看出这人的心情变化,看到对方带的补品抿嘴,“赵总,你这礼,就像是和我说,小程呐,这个月之后别回来上班了。”
“你该不会要炒了我吧?”
赵颜玉往沙发一靠:“小程呐……”
“在呐赵总。”
还等着赵颜玉嘴下不留情,却现实恰好相反,赵颜玉难能正色:“你好好的就成。”
“我好着呢。”程禾靖也学她一瘫坐。
赵颜玉觉得她性格很像自己上学时认识的一个人,倘若蛮横多一些,俏皮少一点,两人便更像了。
还记得公司团建时程禾靖被推去打篮球,一记三分球,朝自己抛来的那眼神:老娘厉害吧。
和记忆中意气风发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赵颜玉突然哑笑。
“没死就行,我回公司不打扰你们了。”赵颜玉站起身。
“能说点好么!”程禾靖真是服了这人的毒嘴,到底哪哄得来那么多莺莺燕燕。
魏以漫换了家居服出来,却不见赵颜玉的人影,瞥到了程禾靖在阳台浇花。
肩上一沉,程禾靖耳边被对方的头发蹭得发痒,她说:“赵总有事先走了。”
“嗯。”魏以漫嗅着对方身上的香味,环着对方的腰,合起双眼。
她想问这位赵总是不是对程禾靖有意,不然见到自己怎么会如临大敌,虽说失落的眼神只有一瞬。
她思来想去,偷偷亲了一口程禾靖的脸颊。
爱吃酸的人才最能嗅到酸味。
“好想好好爱你这一句话只能藏成秘密,
关上窗外的雨反复触碰你爱过的痕迹。”
程禾靖:酸溜溜。
结尾是《好想好好爱你》的歌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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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