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玺 第11章 第 11 章

何永泽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我赶紧跑过去追上常大哥他们，抱拳道：“常大哥、素娘、栓子，此次多谢你们。”

素娘温婉一笑：“独孤姐姐不必客气，让清白蒙冤之事，你看不下去，难道我们就看得下去？你既出面，我们又怎能不来？”

常大哥附和道：“我既参军，若不为无辜昭雪，哪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为百姓挣太平之日的卫国之人？”

栓子补充道：“老谢做完生意就走了，来去匆匆，所以何侍中派出的人没能找到他，不过他写了封信给我们，说若需要他作证他忙完手头的事便回转都城，不过这位何侍中的名头嘛，老谢听说过，所以何侍中说老谢不在也没事，老谢就安心地继续做生意去了……”

栓子说到这里，神情有些许不自然，我也猜到他想说什么，如今当日的同伴就只有卢书生没同我们告别就离开，着实有些尴尬。

我转头看向离开刑部的道上，卢书生已经乘上马车，跟随太子离开，只留下给我们一个马车辘辘远去的背影。

我收回目光道，对其他人道：“他如今投身于太子门下，身份有些不方便，你们也不要怪他。”

“啊？”素娘和栓子露出一副懵懂的神情。

常大哥倒似是理解了什么。

这类朝堂间的争端，牵涉不到普通人，他们知道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于是我只能尽量模糊情况：“如今朝堂之中有些麻烦，事情不好明说，告诉了你们，也容易惹灾祸。”

“哦……”素娘和栓子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很听话地没有再多问。

看常大哥的表情，他既已经在都城参军，想来对朝中之事想来也知晓了些许，不用再过多提醒。

常大哥望了一眼我身后的何永泽，目光又转向我：“方才你同素娘说，那位公子不一定是你夫家，所以你是打算放弃这桩婚事？”

“是。”

素娘也看了一眼何永泽，思索着道：“可这位公子，瞧着像是良配。”

“的确是良配，不过齐大非偶，他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素娘听了我的话，立马改口道：“哦，那便不行了。”

我和栓子看她紧张将话收回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笑。

“诸位，”我拱手道：“来都城路上能遇见你们，实乃我之幸事，我还有事，先告辞，再会。”

他们也都纷纷拱手同我告别。

回到何府，何永泽向秦夫人说明了情况，秦夫人只沉默着点点头，随即歉疚地望着我道：“未玺，此番着实对不起你。”

“夫人为公子考虑，理所应当。”我道。

说出这句话以后，秦夫人神情微讶，何永泽则皱眉疑惑。

这事果然是当局者迷，虽说他们母子二人如今已经结束争吵，但我也不希望秦夫人的苦心不被儿子知晓，于是直接点明：“皇后赐婚，何家不好拒绝，于是夫人只能以履行旧约为由将我接来，此乃守诺之举，重情重义，皇家也不好说什么，但皇后的侄女知晓以后，不甘屈居人下，自然就会提出解除婚约，如此，何家不必直接回绝，也能解决麻烦。”

这些事，是在那日同闵晴如起冲突时，她说了句“谁知何家叫你来做什么”，我才想通的，同时也想明白了事情怎会如此碰巧，薛映月约我去打马球，就正好遇见了她们。

不出意外的话，当是秦夫人故意让闵晴如知道了我们的行踪，闵晴如为华昭不忿，才撺掇着华昭来了马球场。

秦夫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愈发愧疚：“未玺，你这般大度，反倒叫我过意不去，这样吧，你可有什么需求？我可为你尽力满足。”

说起来，我还真有桩不情之请……

“夫人，”我起身，郑重地行了个拜礼：“可以让我参军么？”

秦夫人神情一顿，继而目光迟疑的看向何永泽，似在以眼神征求意见，何永泽轻笑着上前道：“母亲不必忧心，此事我去问问姚崇武，应当没问题。”

“好吧。”秦夫人点点头，又对我道：“我在都城为你置一户院子，由吴管家和铃兰替你打理，你以后若在都城定居，便去那里吧。”

“多谢夫人。”见秦夫人这般客气，我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何永泽说投军之事他管不了，所以他只好带我去见能管此事的姚崇武，路上我问何永泽，让女子投军一事是不是很难？何永泽思索着道：“其实朝中并无规定不许女子参军，尤其军队后勤，负责餐食的人中也有不少厨娘，只是女子参军者稀少，需要单独置办帐篷之类，不太方便，大多数人不想摊这桩麻烦事罢了。”

“这么说，我提出参军，着实是麻烦大人。”我向何永泽拱手，以表歉意，但是这歉意也不能叫我将话收回就是了。

“我既已答应给出补偿，自然该遵守诺言，何况姑娘帮了在下这么大的忙。”何永泽回了一礼，停顿片刻，又道：“如果姑娘你一开始就提出这要求，不止是我，恐怕我母亲也不会答应，可你一路来，替百姓对抗盗匪，替映月解决麻烦，你的实力我与母亲都看在眼里，知道你的能力可以投军，另外……就昌丘郡郡守攀扯你一案，其中许多幽关暗结，我不说，你却猜了个**不离十，律法断案，你亦略通一二，由此可见，周先生将你培养得很好，不出意外，应是前程锦绣，我想，母亲应当与我一样，想着日后姑娘若在军中做出什么功绩，也可互相帮衬。”

很好，看样子何家人也很看得起我，这就计划着我日后做出功绩，可以给何家提供助力了。

“多谢看重。”我抱拳道：“日后若我当真飞黄腾达，定结草衔环以报。”

何永泽笑着道：“在下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来到军营，何永泽的朋友姚崇武已经在等，姚崇武是与何永泽一样年轻的男子，这并不奇怪，军中本就不是凭年龄资历而是凭军绩升迁，年轻一点再正常不过。姚崇武的身形更为壮硕，或许是历军中刀光剑影所致，目光也更为沉稳坚毅，跟昌丘郡郡守有得一拼，似乎是刚经了什么事，正与身旁的属下道：“国中战事四起，我扩大军备有什么不对？他一个不懂战事的文官倒还闹上了……”

何永泽笑着上前调侃道：“不好意思姚中郎，我这个不懂战事的文官今日也要来麻烦你。”

姚崇武闻言才转头看到何永泽到场，露出一副朋友之间的无奈表情：“我说的又不是你，再说谁说你不懂战事？你给的建议哪次不是帮了我大忙？——这就是你说的那人么？”

姚崇武看向我，我便向他施了一礼。

“诶，姑娘不是那位刀帮首领么？”姚崇武身边的人出声道。

我闻声望去，见说话的那名士兵正是我进都城时，告诉我何家递来消息叫我在城门等的那人，此刻站在案侧，案上摆着士兵名录及笔墨纸砚，想来是负责录名的文书。

我抱拳，好奇道：“上次见阁下不是在城门处么？”

“城门守卫也由我们营负责，有时需要去换防。”对方向我解释完，又对姚崇武道：“中郎将，这位姑娘的事迹在难民中传颂甚广，正是因为‘刀帮’在路上，那段时间官道才如此平静。”

我有些尴尬地道：“‘刀帮’之名，不过路上之人抬举给的诨名，在下并未创立帮派。”

“哦……”姚崇武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就是说你天生神力、侠义心肠，擅绑猪蹄扣是吧？”

我闻言不得不承认：“那说的也许……的确是我。”

“虽说你是何永泽举荐而来，但我直接让你进营恐怕也会有人不服，正好我们在训练，跟我手下的士兵打一场，如何？”姚崇武问。

此举正合我意，我抱拳道：“请赐教。”

何永泽看我一眼，眼神里倒是没多少担忧之色，毕竟我做的事他都知道，只低声嘱咐了几句：“之前你对付的盗匪和闵家护卫都没受过什么正经训练，对阵起来容易，姚崇武麾下的士兵可不是吃白饭的，务必小心应对，别受伤就行，赢不赢的倒无甚所谓。”

我点头表示知晓。

来到练武场，姚崇武挥手唤了一人出来，不巧，竟又是熟人，且刚刚见过不久，我同常大哥互相抱拳一笑，转头对姚崇武道：“中郎将，常大哥乃我熟识之人，与他对阵必会叫人以为他对我相让放水，以免产生误会，还是叫别人来吧。”

“啊？”姚崇武显然没料到这个，长长“哦”了一声，目光在练武场内逡巡，考虑着要叫谁。

常大哥在一旁道：“中郎将，属下斗胆提议，叫梁平来吧，我这妹子绝对能打过。”

“啊？”姚崇武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常大哥的提议颇为震惊，但见我没什么异议，便狐疑着招手唤来近卫：“把梁平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