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傍晚。御书房。
御史台弹劾了几位归顺程氏的郡王,白羽尘按下奏折,在周旋一番、御史大夫们走后,才传影三来办事。
白羽尘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小憩,将双腿搭在桌案上,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魏九安进来时,看见了便是白羽尘斜倚在龙椅上、影三作揖禀告的画面。
影三还在场,太随意还是不好。于是,魏九安很是规矩地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白羽尘睁开眼,道:“魏卿平身。”
随后对影三道:“毕竟是郡王,朕不想落得个残害至亲的名声。”
影三颔首,道:“臣明白。这几位郡王是误食了药物,故而暴毙。”
白羽尘点点头,道:“近侍一律以服侍不周之罪处死,妻妾废为庶民。”
末了,他又笑问道:“谁让你去办的啊?”
影三毫不犹豫地答道:“皇亲议政大臣——睿王。睿王知道其与程氏的勾当,所以清君侧。”
白羽尘道:“只怕皇叔也不能允许外戚与宗室并重……若是他先下手一步,那你就直接让御史上折子弹劾。政党博弈,总不能真的一输一赢。”
影三颔首,道:“天下最大的赢家永远都是天子。臣愿尽辅佐之职,以正君权。”
此话一出口,二人同时看向了魏九安。
魏九安连忙拱手道:“臣亦然。”
白羽尘没忍住,笑出了声,对影三道:“好了,魏侍卫有话要同朕说,你先去办事吧。记着,如若皇叔先下手,你不必禀告,直接联系御史台弹劾。十日之内,朕要让这火烧起来。”
影三作揖道:“臣领旨。先行告退。”说罢,从御书房北边的暗门走了出去。
白羽尘给安烬使了个眼色,安烬便懂事地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白羽尘规规矩矩坐好,对魏九安道:“我有些头疼,你来帮我揉揉。”
魏九安颔首道:“是。”
魏九安半跪在龙椅上,给他揉着太阳穴。
白羽尘端来一盘剥好了皮的葡萄,斟酌许久,似乎还在酝酿什么,良久后才拿起一颗送到魏九安嘴边,道:“西域进贡的,核已然剔出去了,皮也剥好了,要不要尝尝?”
魏九安缩回揉着他太阳穴的手,刚想伸手去接,便被白羽尘揽住了腰肢。
虽说魏九安对他的爱慕也不假,但这般突然,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魏九安的腰肢软了下来,被他揽进怀里,枕着白羽尘的手臂,靠着他的胸膛。
一颗葡萄送入他口中,甜味回荡在他心里,不由得双颊一红,刚想起身,便再次被白羽尘禁锢住。
白羽尘的手指拂上他的脸颊,感受着他的体温,魏九安脸上的红晕似乎正在诉说着什么,这也使得白羽尘更加无畏。
白羽尘几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子矜,若是……若是此时,我说我心悦你,你可还觉得我似卫灵公?”
魏九安一怔,随后微笑着反问道:“若是我此时吻你,你可觉得我僭越犯上?”
白羽尘立即道:“不然。”
魏九安笑着。夕阳透过窗子洒在他身上,掩盖住了脸上的红晕,只是眉眼处更加深邃,说出的话也似海誓山盟般正式,乱了君王心。
“我亦不然。”
白羽尘的心脏似乎都漏了一拍,心中所想成真,佳人在怀中笑眼如旧,自然是一番美事。
魏九安起身,拿起一颗葡萄叼在嘴里,示意白羽尘吻上来。
白羽尘也站起身,扣住魏九安的手腕,含住他叼着的葡萄。吃了葡萄还不够,白羽尘吻了上去,将他搂紧了些。
唇瓣分开时,白羽尘垂眸看着怀中的他,确认道:“子矜,你愿意吗?”
魏九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有些诧异,道:“你是天子,你若是心悦我、想.要.我,原本也是不需问我的想法的。”
白羽尘却不赞同,道:“若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然爱慕你,但是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或是不想和我一起,那就作罢。”
魏九安歪了歪头,笑道:“我当然想啊……”
魏九安的手环住他的腰,解了他的腰带,还不忘嗔怪道:“羽尘……方才真是好生粗暴。”
白羽尘莫名觉得魏九安娇气了些,将他抱起来放在了龙椅上,解开了他的衣扣,道:“我尽量轻些,好不好?”
魏九安靠在他身上,壮着胆子拉扯他的衣领,还是犹豫道:“可我还没学过该怎么侍奉。若是我失礼,你还会喜欢我吗?”
白羽尘觉得他可爱,便轻轻吻着,道:“怎么会?”
魏九安脸一红,还没来得及挣扎,衣物就已然被.褪.去:“这可是龙椅!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咱们去圣辰宫好不好?或是在桌案上?”
白羽尘俯下身吻了上去,待尽兴了才道:“这般事还是第一回,自然该让你印象深刻些。”
魏九安环住他的脖子,道:“罢了,你高兴便是。只是若被御史们知道,恐怕又要吹胡子瞪眼……”
白羽尘的手指勾着他的发丝,哄孩子似的道:“不怕啊,咱们在御书房,不会有人知道的。”
魏九安想了想,低声笑道:“也好。我也想试试你的力道。”
魏九安咂咂嘴,在他怀里蹭了蹭,道:“羽尘啊……”
白羽尘“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魏九安道:“我不想住偏殿了,我想和你一起住。”
白羽尘欣然道:“好啊,我之前还怕你不愿意。”
魏九安嗅着他身上的香气,道:“今日这般折腾我,我明日可要告假。”
白羽尘点头,道:“都依你。待我明日将令牌给你,日后内宫朝堂任你出入,也解了乏,可好?”
魏九安阴阳怪气地道:“从前倒是没这待遇。”
白羽尘也纵着他,道:“从前是我软弱,不敢道明心意。如今既已明了,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爱人。卿爱玩闹,我自然该顺着些。”
魏九安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笑道:“不愧是圣辰宫的床榻,确实比别处舒服。”
白羽尘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道:“是吗?”
魏九安摸着他的脸颊,学着他的模样,笑道:“那是自然。日后想赶我下去,怕是难喽。”
白羽尘笑道:“那不会,以后圣辰宫就是你的家。”
一番折腾后,不过荒唐一场。
白羽尘帮他盖好被子,穿好了衣服,随后便唤了安烬进来,道:“明日传尚寝局的掌事女官来见朕。对了,日后子矜搬到过来住,明日你带几个可靠的去帮他收拾。”
安烬躬身道:“奴才明白。只是,今日魏侍卫受了皇恩,恐怕宁太妃也会借此发难。若是娘娘刁难,还请皇上指点。”
白羽尘想了想,看了眼在榻上熟睡着的魏九安,道:“明日早些便带他去御书房。那儿不算内宫,她无法管理,估计也不会追来。”
安烬颔首,道:“明白。”
白羽尘还有些担忧,便道:“明日你跟着他,如若他身体不适,便及时禀告。”
安烬笑道:“皇上这是惦记魏侍卫。”
白羽尘笑骂道:“贫嘴。”
白羽尘垂眸,给魏九安掖了掖被角,道:“安烬,你说,朕若是立一位男皇后,可好?”
安烬一怔,连忙跪下道:“皇上三思!男子入主中宫,自古以来都不曾有过。您正当年少,若是因此落人口舌、留下污点,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啊!”
白羽尘抚摸着魏九安的脸,道:“可若是因为朕一人的名誉,便耽误了人家姑娘,这也不是好事。朕与子矜两心相许,若能成婚必然是好事,但如若真的不能,朕自然终身不娶,同他白头偕老。”
白羽尘将魏九安抱进怀里,道:“朕听闻子矜的外祖家还在京城,是易氏?”
安烬点头,禀告道:“魏母易云舒乃是皇商易氏嫡女,大梁开国之前,中原动荡,易云舒与易氏走散,逃到京城,与魏父魏尚齐诞下儿子,次子便是魏侍卫。至于易氏,乃是开国后才定居于京城,受太祖重用,故而成了皇商。现今掌权的是魏侍卫的庶母和米铺掌柜易醇。”
白羽尘听后,摆摆手让他退下。
就在安烬出了寝殿之后,魏九安睁开了眼。
白羽尘低头看向怀中的他,笑道:“没睡着啊。”
魏九安打了个哈欠,道:“刚醒。方才睡了会儿。”
白羽尘与他一同躺在床上,魏九安缩着身子,枕着他的胳膊,窝在他怀里,道:“羽尘,你有没有乳名?”
白羽尘:“……咩咩。”
魏九安笑着打他一下,道:“问你的乳名呢,学什么羊叫?”
白羽尘:“我乳名就叫咩咩……”
魏九安:“……?”
随后,是一阵类似于鹅叫声的大笑。
魏九安:“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唔!”
他还没笑完,唇就被堵住。
白羽尘将他抱进怀里,用力揉他的头发,像是报复。
唇瓣分开时,他还恋恋不舍。
魏九安靠在他怀里,笑道:“我也有个乳名,叫玄儿。只是除了家中长辈以外,从没人这般叫过。自从阿父阿娘去世,便更是没有了。”
白羽尘给他掖了掖被角,道:“你在京中可曾置办过宅子?”
魏九安摇摇头,道:“不曾。”
白羽尘勾着他的发丝,道:“明日我拟一道旨意,给你置办些好东西,也不必你费心劳神。正好,明儿上午你在宫里四处转转,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
顿了顿,又道:“明年年初我要出去微服,到时候你跟着我,好不好?”
魏九安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白羽尘一手撑着脑袋,道:“不过,我还没定下行程。”
魏九安想了想,突然眼眸一亮,道:“听闻江南不错,离京城远,偶尔去体察民情也很适宜。”
白羽尘笑笑,道:“言之有理。那就依你所言。”
魏九安搂着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笑道:“多谢啦……咩咩!”
白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