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本分 第27章 第 27 章

“什么测试？”

林焉一头雾水。

“笨死了。”白楚攸斜眼瞥了一眼林焉，“真以为是出来玩啊，你都发现糕点味道很怪了，就没发现其他不对劲吗？”

林焉脑子一懵，左右环顾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窗外哪里还是大好晴天，凡是最开始能透进阳光的地方此刻都被绿意包裹得严严实实，跟白楚攸手腕一样大的藤蔓还在墙壁肆意爬着，悄无声息将四周包围，诡异万分。

“你不早点提醒我！”林焉又惊又怕，腾的一下站起，瞬间躲白楚攸身边去，警惕地盯着四周。白楚攸淡定的吃着葡萄，漫不经心道：“告诉你就已经是提醒你了，剩下的自求多福吧。”

林焉慌忙拽住他袖子，惊慌失措问：“你不帮我？”

“藤蔓叫绿幽藤，有毒，需小心。”白楚攸再次提醒着，这便算是帮了。

“有毒？！”林焉瞬间瞪大了双眼，越加拽紧白楚攸袖子。

白楚攸继续淡定的吃着水果，“解药都备着呢，在师姐那儿，你方才要是求着跟师姐一间房多好。”

“你不早说！”

“说了师姐也不会要你。”

“那不废话！”

“嗯。”

说话间，房间内已经又有了一些变化，不止墙壁，连地板也开始渗出绿意，缝隙里不断冒出绿色嫩芽，到处充满诡异危险的生机。

“你别吃了白乐乐，这些东西有毒怎么办？！”林焉想也不想便抢下白楚攸手里的东西，恨不得扔的远远的，别来沾边，谁知白楚攸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喝下，“没事，师姐有解药。”

林焉有些抓狂，“唉不是！为什么啊？不是来的成荫镇吗？怎么外边全是藤蔓？”

进来之前是小镇，脚踩大地的触感那么真实，怎么进来后全是疯长的藤蔓，还有毒！

“这里是成荫林，离逶迤山不远。”白楚攸说，“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出来。”

离逶迤山太远的地方，他是不能去的。

余光中林焉似乎愣住了，白楚攸抿抿唇，又透了一点题给林焉：“成荫林里全是阵法，幻术只是其中最基本的障眼法，只是现在既然出现了绿幽藤，想必你选的这个是杀阵中的其中一种。”

林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我弄的。”白楚攸简单道。

“？？”林焉有些受宠若惊，出题人竟在我身边？

“那你肯定知道出去的方法了？”林焉献殷勤似的避开疯长的藤蔓，绕到白楚攸身前蹲下，给他揉肩捶腿，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不知道。”白楚攸拍开林焉的手，“你推我进来太快了，没来得及看门口阵眼。”

林焉懂了，白楚攸肯定是在暗示他什么。

林焉推开门去找阵眼，一瞬间宛若进了迷雾森林，房梁上悬着苍翠欲滴的簇簇藤蔓，放眼望去万木吐翠，剥开藤蔓一看，门口的草丛都快有人一般高了。

林焉捡了根木棍在草丛里这儿戳戳那儿翻翻，仔细找着，表情严肃而认真。

邀请白楚攸一起住的那几个弟子从这边经过，见状嘲笑道：“就这还要跟小师弟一间房，怕是想耍赖让小师弟保护他吧！”

然后是一阵悠长而难听的笑声，林焉一回头，想骂回去，结果那几个人不知走进什么结界，消失了。

“什么人啊真是。”林焉心里不舒畅，不想找了，一转身，看见白楚攸倚着门框望着他笑。

“白乐乐，这你不管管？”林焉拖着木棍上前，“我被人嘲笑了。”

白楚攸说：“我管不着。”

“那不行，你帮我想办法，反正我想佩剑。”林焉打定主意要在白楚攸身上骗出一柄宝剑来，“你看看这荒郊野岭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我什么都不会，被抓走怎么办？”

白楚攸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林焉现在不能动用太多灵力，让他随元霜长老闭关已经是处在病发边缘，若是遇到危险再大动灵力，林焉会当场暴露他的异样在所有人面前。

这好像的确是个大问题。

算了，就帮一下吧。

成荫林中不缺水源，白楚攸给他聚了一柄透明温柔的水刃，注入灵力护着，林焉双手轻轻托着，爱不释手。

然后瞬间跑掉，再不理白楚攸……

寂静幽深的成荫林中突兀响着两声鸟鸣，片刻后，林焉沉默的身影出现在鸟鸣的出声地。

与跟白楚攸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林焉不苟言笑，双眸泛凉，阴郁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听着表哥的数落。

“若不是人家提醒你，还不知道这是陷阱吧？”陆元黎严声训斥着，“你都找着人一起住了，为什么又要跟白楚攸住一间？”

林焉不服气地犟嘴道：“那几个人不怀好意。”

“关你什么事，你去插手做什么？”陆元黎被气得够呛，“别说那几人不怀好意，白楚攸能死在这里边是最好，你别忘了你是来治病的，不是来陪他玩的！”

林焉目光幽怨，偏偏没法反驳表哥。

最是他这个样子能气着陆元黎，从小惹是生非不顾惜性命也就罢了，现在还是这副德行，一点也不惜命！陆元黎继续气愤道：“你杀了多少人才能换得现在有机会来逶迤山治病，现在做什么都要带着他，跟个废物一样要人家保护，怎么？拧断别人脖子时眼都不眨的那个林焉是一去不复返了吗？！”

陆元黎很是失望。林焉自从去了水云间住着，便一直在放松警惕，在盛天府放松紧惕稍有不慎是会死的，林焉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命，陆元黎不希望他被害死。

林焉偏过脸去，紧了紧手中白楚攸给他的剑，良久才道：“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你可怜他，谁来可怜你？”表哥重复着，冷哼一声，“论可怜，这世上谁能比你可怜？他是掌门最受宠的小徒弟，受尽宠爱风光无限要什么有什么，你呢？你得靠阴谋诡计，靠心狠手辣，靠你自己！”

要灵力没灵力，还惹了一身奇怪病症，所幸来了逶迤山后没有复发过，再学不到本事保护自己，出了逶迤山就是找死！就这，居然还说可怜别人？

林焉阴沉着脸，似乎是在忏悔。陆元黎舍不得骂他了，软下话来，没好气道：“你就可怜他吧，再找不着能救你的人，我看你病发了怎么办，出去逶迤山被追杀又怎么办。”

其实林焉从开始到现在也就犯过一次病，漆黑的夜里，疯长的头发，控制不住的对血的渴望……还有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想要他性命的人。

表哥骂得好，林焉无话可说，他险些辜负表哥的期待。

林焉紧紧握着手里的剑，眼前闪过好多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黑暗无比的夜，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充斥鼻腔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儿越加浓郁，他面无表情杀掉一个又一个来人，拧断脆弱的脖颈，将这些人炼化成走尸人偶，踏着鲜血离开寂静幽深的夜。

林焉不喜欢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充满未知，他恐惧永夜，向往太阳。

“算了算了，回去吧，这里怪危险的，待在白楚攸身边至少安全点。”陆元黎在心里叹息，叫林焉回去。

正要走时，两人忽然发觉不对。

鼻息间满满的青草味儿，如清晨第一缕拂过草地的春风，露珠还垂在草尖，嫩叶被拦腰折断，强大的灵力波动将二人包围。

林焉瞬间变了脸色，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属于成荫林灵气的陌生气息，杀气四溢。

“是两个结界相撞了，空间紊乱，他们的攻击会在这边显现出来。”这也是属于测试的一关，考察新入山弟子的应急与自保能力，陆元黎自是不惧，林焉想动，就见表哥握了白楚攸给他的剑一下，小声说：“别动，白楚攸来了。”

不知另一个结界发生了什么，林焉明明没动，却被无形的攻击伤到，他只感觉肚子被人狠狠捶了一拳，疼得厉害。白楚攸身影近了，在不远处的光影下静默看着，逆着光，看不清脸上表情。

“啊！”林焉后背又被打上一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陆元黎伸手将他扶住，尽力抵挡看不见的攻击。

与此同时四周的藤蔓宛若有了生命力，悄无声息疯长着，攀上枝繁叶茂的大树，在长满青草的绿地上无声爬行。

一簇藤蔓突然爬上林焉脚踝，发了狠缠住，一使劲，林焉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倒挂在半空。

“白乐乐！救命啊！”

林焉高声呼叫，从倒转的视角里看见山林起雾，白楚攸身处薄雾里，如梦似真，出现的有些不真实。

陆元黎也与藤蔓纠缠，没法分心去救林焉，林焉便这么等着，藏好阴郁的眼，等着白楚攸救他。

等了好久，白楚攸似是终于发现藤蔓不太对劲，一切好像都在控制之外，失控的绿幽藤远不是林焉可以对付的，白楚攸身影终于挪动，缓缓走来。

“白乐乐救我！师父救我！”林焉挣脱不了束缚，举着透明柔软的水刃大力挥舞着，就是砍不到绿幽藤藤身一点。

白楚攸应声走过去，施法打破结界，拿回握在林焉手中的剑，说：“这时候知道叫师父了？”

凌厉的剑气闪过，粗壮藤身被拦腰斩断，碧绿汁液喷向天空，林焉被摔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又被白楚攸丢出去老远。

“白、楚、攸！”林焉揉着被摔疼的肩，疼得咬牙切齿。

紧接着陆元黎也被丢出去，被蓄意打破平衡失控的藤蔓失去目标，尽数朝着白楚攸而去，白楚攸一边挡着，一边吩咐道：“去找师姐。”

林焉倒是想走，刚转身便碰上又一簇正在疯长失控的绿幽藤，陆元黎走在前面，听见动静折回，却被突然拔地而起的藤蔓拦住去路，自身难保。

林焉仰头望着不知比他高出多少倍的绿幽藤，翠绿的藤叶在阳光下轻轻晃动着，落在地上的斑驳影子想必甚是好看。

藤蔓长到一定高度，不长了，安静须臾，猛地朝林焉刺去，林焉躲无可躲，顷刻之间，一道背影迅速出现挡在他身前！

白楚攸抬手，用剑去挡藤蔓攻击，清透无暇的剑一向坚固无比，却在这次失去控制，柔软的水透过藤身而后凝结，什么也阻挡不了，几乎是瞬间，藤尖直直刺向白楚攸心窝。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林焉茫然地看着从白楚攸后背多出来的藤尖，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