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破晓 第2章 第二章－被害加害

再次睁眼，萧诗盐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她闭了闭眼，想揉一下眼睛，但是发现自己抽不出手。

自己被捆住了。

萧诗盐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皱了下眉头。她现在应该是被绑在一个水泥柱子上，地上有好多水泥沙子，还有厚厚的灰。身上沾满泥土的感觉并不好受，萧诗盐竭力的克制自己身上的不适感。

她只能庆幸自己身上穿的是昨天在警察局里女警察给她找的衣服，下面还是厚一点的长裤，如果身上穿的是命案发生当晚的衣服……萧诗盐简直不忍直视自己当天穿的那条可怜的小短裙。

她眼睛还被蒙着，并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大概率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要不然她早就在家门口的时候就死掉了。

萧诗盐左右扭了扭身体，被绳子绑住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麻，绳子粗糙的地方把皮肤磨的很痛，萧诗盐皱了皱眉，挣扎得更加厉害。

“不要乱动。”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萧诗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拽了起来，揪到了另一个挨着柱子的不同角度。

伴随着这些声音，萧诗盐听到了一些声音。

一些细微的风吹起沙子的声音，风吹着塑料布的声音。

萧诗盐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截然不同的声音，那些声音说大不大，若有似无的侵染着她的神经，冒着丝丝寒意。

他们有的说着“离开这里”，有的说着“杀了她”，还有的说着“放开我”。萧诗盐听的见，并不是因为她的听力好，而是因为这声音始终环绕在她耳边，就算她不刻意去听还是会听着一清二楚。

这是她原身本来就有的能力。她刚刚进入系统，没有解锁奖励，没办法使用本身的能力……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证明自己被“钥匙”盯上了，并且这个“钥匙”还是自己人。

先前只是略有怀疑，其实“x世界”已经埋藏了很多他们Victory的眼线，但是每一个刚刚进入系统的人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所谓的喜欢恐怖游戏只不过是一个噱头，她平时什么游戏都玩，为什么会在那么多的选项里选择一个最难以让人接受的选项？

现在似乎这一点也让她有了一些头绪——她能进到这个世界的这个频道，只能证明现在这个频道的人很多，鱼龙混杂，不容易被更高级别的领导人发现情况不对。

一声铁器敲击地面的声音把萧诗盐拉回了现实。

“你最好还是不要挣扎了，现在这个地方只有咱们两个人。”对方低沉的声音和哥哥的声音有五成相似，手里似乎还拿了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接下来，说清楚为什么不是你杀了人。”

萧诗盐很想笑：“不是你杀的人吗，为什么要我自证？”

男人狠狠的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为什么？少跟我在这玩一问一答！我可不是你哥，对你没那么多的耐心！”他发了疯似的一下又一下砸着地，像是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发泄。

从对方此举足以看出来，萧诗盐自己还有用，并且他不是真的想杀人。

依照对方的脾气来看，自己对于这个人来说还是有大用，并且可以作为一个筹码被她自己握在手里。

“你最好是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优等生。”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萧诗盐沉默了一下，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孩，稍微有点想笑。

萧诗盐现在并不害怕他的威胁，根据男人的话，她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是你吗？你杀了他们？”萧诗盐问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轻声说:“……不是我想动手的，我也是走投无路…我没想杀她们…”

萧诗盐的手机不在身上，但是她手腕上还有一个电话手表，不知道是疏忽大意还是什么原因，男人只是拿走了她的手机，手表给她留下了:“放开我吧，让我到现场去看看。”她顿了顿:“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一阵长久地沉默。

男人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有一些细微的声响，是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咔”的一声，之后伴随着男人长长的吐息，烟味随之而来。

“没有案发现场。”

“什么？”

为什么会没有案发现场？

“没有案发现场，字面意思。”男人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说话有些艰涩。“没有案发现场，现在通过你的记忆，复盘现场。如果你想不起来，”男人莫名的冷笑一声:“还有你的那个便宜哥，我不介意再用他制造一个现场。”

萧诗盐当然知道他不介意。但是她现在确实没什么头绪。

周围越来越多杂乱的声音扰乱她的心绪——自从她来到这个副本，一切都在干扰她，像是所有人都在操控她的大脑，侵占她的思维。

眼前蒙着一块布，一片黑暗，睁着眼似乎也是无用功。萧诗盐皱着眉头，再次闭上眼。

案发现场……

那天太黑了。

*

萧诗盐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那个不算很长的小巷子被分成了两段——一段是拥有昏暗灯光的路，一段是什么都没有的密闭的巷子。

她的头又开始昏沉，再一睁眼，萧诗盐赫然站在那条小巷中。

她的脚边是已经开始发凉的尸体，身上是黏腻的血。萧诗盐往前走了两步，低头去看那具倒下的身体。

身体还有一些余温，血迹还未干透。萧诗盐轻轻地嗅着那股气味——血腥味、泥土味，还有些许隐约浮现的烟味。

时间仿佛静止，那具尸体并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应该是让她印象深刻的一张脸，偏偏现在看来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看不清脸的话……应该是脸朝下倒下的。”原本模糊不清的现场渐渐开始清晰，连带着天空上的云似乎都显现出了轮廓。

“如果是我杀人……”萧诗盐忍不住去做这样的设想:“我的力气应该没办法从背后抱杀一个比自己高大的成年男性吧。”最好的办法是在那个人吸入足够的药之后用刀直接刺杀。

“不对。”

那把水果刀不够长。

“虽然左右都有动脉，但是最方便插入的应该是右侧动脉吧。”萧诗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一侧绕过身体去看伤口。“左侧动脉被刀插入？”

萧诗盐怔住了。

她确信自己不可能记错，尤其是左右这种泾渭分明的事情。“左侧动脉被切割，血迹却喷溅在衣服右侧？”

“这是正面刺杀？”

萧诗盐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右手直到小臂都被喷溅上了血污，当时从口袋里摸出刀的也是在右侧。

且不说当时尸检并没有查出来其她的药物吸入或者是重物击伤，就算是真的吸入药物造成昏迷，一个未成年的的女性是在怎么确保对方正在站立时把一个大男人直接刺死？

倒在地上的男人目测有180，看起来也不是很瘦弱的样子。

“而且……”萧诗盐低头去看衣服，血迹喷溅在腰际，可以看出来她胸部以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血。

这就足以证明这个“真凶”的身高。

“还是有点不对。”

忽明忽暗的街灯照射下，距离街灯一段路的地方，萧诗盐似乎看见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身影高大强壮，头和身上遮的严严实实，只有眼睛死死地望向这边。

“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萧诗盐望着那个方向。

男人似乎仍旧心有不甘，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一阵头晕目眩，萧诗盐感觉像是被人狠狠的摇晃，几秒之后，便脱离了回忆。

睁开眼时她眼前不再是蒙着的那块黑布，取而代之的是昏暗模糊的视野。

萧诗盐被突如其来的手电筒晃了一下眼睛，骤然被强光刺激的眼睛留下泪水。

那束强光自动往旁边偏了偏，男人再次用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你想到了什么？！”男人的面容在吼叫之中渐渐变了模样，她眼中似有鲜血缓缓滴落，脸上的肌肉变的腐烂破败。

她的身体开始腐烂，从眼睛开始，有无数蛆虫从里面爬出来，再接着是一些像是已经脱落的血管和筋膜，肌肉一条一条的垂下来，然后像是被腐蚀了一样掉在地上。

很刺激的一幕，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有点恶心。

饶是萧诗盐这种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也是心跳骤停。

“我看到了你。”萧诗盐在她停下双手的时候开了口。

男人的面容恢复了一些，但是眼里的鲜血越发浓郁:“我？你看到我有什么用！谁让你看见我的！”男人的手上拿着尖刀，下一秒，尖刀毫无预兆的刺向了她。

萧诗盐顺势往旁边绕开，将捆着自己的绳子暴露在外。男人来不及收手，直接斩断了绳子，萧诗盐掐准时机往出跑。

在现世的技能并没有转移过来，包括身体素质也是。萧诗盐边跑边打电话，手表刚刚拨出去就被身后冲上来的男人摁下，狠狠的摔碎了。

“跑？你居然还想跑？你是不打算要你那个便宜哥了吗？”男人恶狠狠的问。

萧诗盐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别杀我。”她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息，最后像是站不住了一样蹲在了地上。

男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催，竟然也跟着停下了动作。

“我知道人不是我杀的了，我有依据，但是更详细的细节我还没有推断出来。”萧诗盐指了指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因为我那天穿的是一件外套，凶手肯定是先穿上了我的衣服之后行凶，但是由于身高高出我太多，血迹喷洒的位置和我的身高并不匹配。”她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在自己身上笔画了一下:“如果按照血迹喷洒的位置来说，被害者死亡时正被凶手搂在腰间，并且身体还未着地——因为身上的血迹是喷洒而不是浸染上去的。”她说的有理有据，但是像是累的受不了了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人腐烂的面容正在慢慢变好，眼睛里的鲜血似乎也没有那么浓郁了。

“而且被害者面朝下倒地，证明当时死者倒地的时候是正面被当事人刺死，反抗的动作应该不是很大，不然伤口附近应该会有割裂或者撕裂伤。”男人认真的听着，喘着粗气，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渐渐响起的脚步声。

“但是……”

只是一瞬间，面前刚刚拿刀追着她杀的男人应声倒地，背后站着一个身形瘦高的人。

萧雨。

这是这个世界的她的哥哥萧雨。

萧雨低着头，看不太清晰脸。萧诗盐只是感觉一股熟悉的感觉渐渐笼罩她的身体，温暖的草木香将她笼罩。萧诗盐微微抬头:“哥？”她轻声问出口。

对方不答，肩膀有些颤抖，似是在哭泣，又似乎是在笑。

萧诗盐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人:“萧雨？”她再次出声问道。

“你居然……叫我萧雨？”对方黯然神伤。男人抬起头，眼睛直直的望进萧诗盐的眼里:“萧诗盐，你忘了我是谁了？”男人蓦的冲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你怎么能忘记……”

萧诗盐当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萧雨？你不是萧雨吗？你不是NPC？”

男人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没说话，仿佛要把她融入骨血。

萧诗盐被她搞得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