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
看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兄长,连澈将语气放柔和:“连澄,我活到现在,几乎没求过你什么。”
“我也希望你幸福,可是——”
“我说过,他们的结合有古怪!拜托,就让我弄清楚这背后的原因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猜测是什么吗?”
连澄面露难色,但看着连澈坚决的眼神,还是一咬牙答应了:“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个要求。你跟我妈聊什么我要旁听,我可以保证绝不泄密。”
“成交。”
半小时后,何笑笑被连澄叫来,她眼神恨恨的,几乎要将连澈当场掐死。三人清场之后,连澈特地给何笑笑倒了杯茶,放下茶壶,犹豫了一下,喊了声:“阿姨。”
“阿姨?” 何笑笑诧异。
“你总不能像我没成年的时候那样欺负我了,我不可能再喊你夫人。”
何笑笑冷冷地说:“可是我猜你现在有事求我。”
“对,我确实有事求你,但这事对我们可能是双赢。夫人,你知道有个叫叶景臣的人要结婚了吗?”
何笑笑不屑道:“他谁啊,我干嘛要知道他结婚的事?”
连澈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我猜,他是连璟心的儿子呢?”
连澈发现眼前这对母子惊讶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肯定?” 何笑笑沉声道。与连澄完全陷入难以置信的震惊不同,何笑笑的反应告诉连澈,她长久以来埋藏在心里的猜测,此时终于可以找个适当的人宣泄。
“不肯定,猜的。” 连澈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经历,以及如何推导出这一结论的过程告知两人。
何笑笑听完之后,说道:“我就说,我猜的绝对没错。”
“妈,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连澄已迫不及待要知道更多的事。
何笑笑转向儿子,开始说起来:“当年,连璟心突然被你大伯安排到海外工作,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奇怪呢?因为连璟心是他们很看重的女儿,手把手带大的,原本计划一毕业就留在身边工作,他们要亲自带着她。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重视连璟心吗?因为祖父本是想将大部分家业都交给三叔继承的。换言之,你三叔和连璟心算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到海外工作确实能积累一些经验,可当时的情况已没时间给连璟心积累经验。一旦远离了权力中心,就可能会发生很多变故。一般这种情况,你大伯他们是一定会将女儿留在身边的。为此,我问你祖父,他老人家却头一次对我大发雷霆,要我不要四处打探。哼!他这样警告我,我就偏偏要打探!”
连澄做了个鬼脸,心想母亲的性子果然二十年来如一日,从未变过。
“你外公在国外有的是华人朋友,我托人去打听消息,也不知等了多久......对,差不多一年吧,终于得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消息。朋友告诉我,连璟心只上了几个月的班,后来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嘿嘿,她所谓的休息你们猜是什么?是去医院看妇产科去了!她年纪轻轻未婚生子,这事汪明月一旦知道不得气死?”
连澈和连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连家隐瞒消息的手段,但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什么事,必定会留下痕迹,只是看是否被发现而已。何笑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见她当时对祖父的大发雷霆怀恨在心,所以千方百计要查出连璟心去海外的真相。两人的仇怨竟是当时就结下了。
“我算下连璟心回来的时间,不就差不多是生产完吗?看来她出去的时候就怀了。回来后,她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在家中闭门不出,那时都说是工作把她弄的身心俱疲。可我了解她,她学习实习都是最拼命的,从不怕累。再说汪明月那么疼爱这个女儿,怎么舍得让工作把女儿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精神状态?她和杜休的事我倒是早就知道。哼,汪明月最痛恨赘婿,没想到她女儿喜欢上了个穷鬼,给自己找了个赘婿!”
连澄问:“妈,那那个小孩子——”
“你大伯母对杜休恶心到了极点,你觉得她会留着那个孩子?那孩子能活着就不错了。”
绕是连澈和连澄已见识过不少世间丑恶,还是蹙了蹙眉,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连澈沉声道:“如果叶景臣真的是连璟心的儿子,那一切就说得通了。我猜她是逼迫心蕊嫁给叶景臣。她阔别多年见到本应不在人世的儿子,只要为讨这个儿子开心,什么事做不出来?我查过叶景臣的背景,他的叔叔虽富有,但远离政治权力,在美国那边也没什么势力可言。能让傅清予以礼相待,一定有原因。”
“其实,说不定人家是真的两情相悦。难道那姑娘就不能喜欢叶景臣?” 何笑笑还不忘讥讽连澈。
这话果如一把刀刺入连澈的心脏,他强忍着痛苦和屈辱,说:“心蕊不是一个会结婚的人,至少不是现在,她与叶景臣结婚一定另有原因。总之我要想办法出去搅和了这场婚礼!”
连澄正要劝阻,何笑笑却说:“去,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
连澄霍然起身:“妈!你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想到连璟心纵容傅清予我就火大!妈这是在为你报仇!她想让儿子娶心爱的女人,嘿嘿,我就偏偏不让她如愿!连澈,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连澄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密谋的人,喃喃道:“疯了,你们两个真是疯了。”
**
一旦想到心蕊可能是被逼迫的,连澈很快就明白连璟心抓住的是什么软肋。
乔。
这世上只有乔能让心蕊做出任何牺牲。
连澄一直希望母亲能与弟弟和平共处,他没想到多年的夙愿,居然在这时因为一个荒谬的理由达成了。
何笑笑临走前冷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帮你就是接纳你。”
连澈做出诧异的神色:“我什么时候要求你接纳我了?”
他总是有让何笑笑的脾气更火爆的能力,何笑笑咬牙道:“我要你知道,我肯帮你,只是想顺便帮我出口气。”
“那太好了,我连谢谢都省了。”
何笑笑气得一跺脚,转身离开。尽管她很讨厌连澈,却也不得不承认,那小子是有些才智在身上的,连璟心选择他做继承人是有道理的。
何笑笑和连澄离开之后,甄依依敲门进来。
“你还没回去?不怕你妈担心?” 连澈看着神情复杂的甄依依,又说:“**问题我可是拒绝透露。”
“切!你不透露我多少也能猜出一点。话说,该担心的是你吧?你方才反应那么激烈,就不怕让那法国女人起疑心吗?幸好我找话题跟她聊孩子和老公,她聊得很开心,应该差不多忘了那事。而且我问了,她和叫叶景臣的男人关系也没想象中的好,不过是比较好的老板和员工罢了。”
“谢了。” 连澈语气淡淡。
甄依依坐在方才何笑笑坐的椅子上,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跟过不少男人交往,但是我真正爱过的只有一个。他是我的初恋,我那时才十八岁。”
连澈没有打断她。
“我爱上他的时候,觉得他什么都好。后来想起,才觉得他也就那样。若是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一定看都不看。可他却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计代价去爱的男人,我当时恨不得将我全身的血肉加上灵魂都奉献给他。人这一辈子,不幸的多,幸运的少。能遇见一个这样值得爱的人,无论结果与否,都不枉来到人间一遭了。”
连澈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如果你跟她的纠缠没有一个结果也没关系。人生无非是经历一场,纠缠也是其中一种,何必非要追求结果。这世上许多事是勉强不来的,只怕到了最后你得不到,心里难受会做出什么傻事。我妈身体不好,你可别刺激她。”
“你跟那个男的是为什么分手?” 连澈问。
甄依依叹了口气,黯然道:“与他相恋一年后我得到了一个工作,是在一部常青剧里的固定女配,他也接到了别的工作,我们开始聚少离多。后来……他就和同组的一个工作人员结婚了。那年他刚到婚龄。可能是为了弥补他给我留下的伤痛,当时有个男导演追求我,我很快就答应了。那之后我交往过不少男友,但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甄依依的讲述并没有让连澈心情好起来,他感到了更深层次的痛苦,这种痛苦无法用任何止痛药镇压下去,这种痛苦让他的思维再次变得麻木和迟钝。
“我很爱他,连澈,如果人生再活一遍,我依然选择爱他。就算我改变不了结局,我依然选择爱他,可能我爱的是爱情的本身,是那种不冷眼算计的爱情。连澈,那个女孩爱过你吗?像他爱我那样?”
“我不知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不会笑话我?”
甄依依苦笑:“不会,只要你觉得值得,那就值得。可是,如果她不爱你,你搅和了这场婚姻又有什么用?”
“因为她嫁给叶景臣一定有别的原因——我不是在自我安慰。” 察觉到甄依依怀疑的神色,连澈马上补充道:“我必须要知道她嫁给叶景臣的真正原因。只要她有一点勉强,无论今后我会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将她带走!”
甄依依不知这个代价是与连璟心这样的大人物对抗。
“可是,万一她就是喜欢叶景臣,就想嫁给他呢?”
连澈神色灰败:“那我……” 他说不出任何话来,一想到心蕊会与其他男人共度一生,余生仿佛一场慢性折磨。
“唉,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连医院也出不去。” 连澈沮丧道:“我还得想办法呢。”
“啊,为什么出不去?”
“原因不能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
“嗯,那就不说。不过,我是可以帮你的。” 甄依依收起之前的灰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连澈笑出声:“你帮我?你怎么帮我?”
“你们有时候真的会因为我的美貌而忘记了我过人的才华呢。” 甄依依得意洋洋地说:“我不仅是个优秀的演员,还师从过一位了不起的化妆师哦,我的化妆技术堪比整容呢。只要你做好了准备,我就可以帮你换个头哦。”
连澈脑海里闪过汤姆克鲁斯在《碟中谍》中摘头套的精彩瞬间。他怀疑的表情没有半点掩饰,可心里也抱有一丝希望。如果甄依依确实能帮到他呢?他还敢不敢打一个赌,冒一次险?
他感到不安,怀疑,但更多的是盼望离开医院见到心蕊的迫切。
“为什么你会去学化妆?”
“美貌是会逝去的,只有才能才永久保值。让我帮你吧,连澈。追女孩这一路千难万险,你做好准备继续出发了吗?”
甄依依笑着站了起来,灯光的照耀下,她漂亮的宛如一个芭比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