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鹤答应了,反而轮到钟长秋不自在了。
怎么回事,南浔鹤怎么还真答应了,噢,眼前这个南浔鹤已经不是仙界那个自小就一个人长大的南浔鹤了,凡界的南浔鹤可是丞相之女,尊贵着呢,指不定每次沐浴都有人伺候。
钟长秋心想,这样不就变成我伺候她了吗?
心中蓦然涌起抵触。
“南姐姐,要不还是紫苏来帮你沐浴吧,她懂医术,你浑身都是伤,待会我不小心碰到伤,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南浔鹤对于谁沐浴都没有异议,若是还要在此地待一段时日,总不可能一直不沐浴,往日在家中沐浴也偶尔有侍女在一旁,忍一忍,当另外的人不存在便好,这么想着,南浔鹤轻轻应了一声。
“好。”
钟长秋觉得自己很奇怪,南浔鹤这么轻易答应别人给她沐浴自己依旧心里不舒坦,心里天人交战,一直没回复她的应答,直到南浔鹤那双清亮的眼睛带着探究地望向她,她才犹犹豫豫地吐出一句话:“我思来想去,还是我亲自帮你沐浴为好,紫苏姐姐是我们楼中唯一一位懂医术的人,她平日里很忙的,你是我带回来的,还是我亲自照顾你为好。”
况且,南浔鹤都坦坦荡荡,她又干嘛要想那么多,在师门又不是没有帮过小师妹们沐浴。
“那便多谢长秋了。”南浔鹤微微一笑,没太在意钟长秋在短时间的反悔。
钟长秋知道后山有个天然的池子,平日里楼中姐妹常常回到那儿去洗濯,只是,那水在冬日已经被冻成坚冰,思索了一会,钟长秋搬出一个巨大的木桶,又跑去灶房烧水,一来一回,累得够呛,真想用点小术法作作弊。
正是狼狈的时候,见灶房中坐着个熟人。
“陆昭?你怎么回来了?”
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不正是前几日被她劝回仙界的小师妹吗?
“我那个看守药材的职位多招聘了一位师姐,仲鹊仙尊看我恪尽职守这么久,给我放了个长假,我收拾收拾就下凡界来找你喽。”
“给你放假?你不会是误把仙草当成杂草拔掉了吧?遭仲鹊仙尊嫌弃于是下凡来躲躲?”
陆昭看着钟长秋一脸怀疑的样子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捂住心脏:“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钟师姐,你太令你的小师妹寒心了。”
“所以,真的没犯事?”钟长秋还是保持怀疑态度。
“哎呀,真没有,就是想师姐了,来看看师姐攻略南仙尊进度如何了。”
好吧,暂且相信陆昭,刚好她累得腰酸腿痛,既然陆昭这个免费劳动力来了,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岂有放过的道理,钟长秋立刻指使陆昭干活,她自己坐在一旁休息。
“师姐,你这烧水是烧来干嘛用的?”陆昭一边干活一边与钟长秋闲聊。
“帮南浔鹤沐浴用的。”
“不是吧……”陆昭拉长声音,“师姐,我才走几天,你的进度就这么快了!还帮上南浔鹤洗上澡了,师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在想什么,只是她受伤了自己不方便而已,你想帮她洗你去。”钟长秋对这个跳脱的小师妹有点无奈。
“不不不,我就算了,这事还是你来吧,我可没那个胆子,我怕她渡完劫回到仙界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灭口了。”
一番折腾,总算把水弄好了,钟长秋看着师妹,总觉得要是她帮南浔鹤沐浴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很不自在,便问陆昭:“你在凡界的身份准备好了吗?”
一般不管是仙界还是魔界长期下凡办事都会给自己捏造一个身份,这样行动更方便,她给自己捏造的最原本身份不是舞妓,这只算是方便她行动的副业而已。
至于陆昭,她在凡界有个熟识的陆氏家系,本就是跟陆昭有些血缘关系,这个身份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被钟长秋提醒,陆昭一拍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一下来就来找你了,差点儿忘了这事。”
陆昭说完就匆匆忙忙离开了,钟长秋则去找南浔鹤。
提着一大桶水卜一推开门,就见躺着的人睁开双眼看向她,南浔鹤看起来似乎很平静:“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你受着伤,还是少些动作。”
钟长秋掀开被褥,小心地剥下带血的衣裳,衣裳与干涸的血痂黏在一起,即便动作已经放得很轻,钟长秋仍然听见南浔鹤难受的抽气声,身体也有些颤抖。
“疼吗?很快就好了。”钟长秋看到她这般模样,有点幻痛,干脆捏了个小术法,跟随手的位置把相应的血融化,这样一来,脱得快多了。
之后南浔鹤看起来放松多了,只是碰到她的腰肢时,南浔鹤瑟缩了一下,可钟长秋观察她的腰肢处没有受伤,那么可能是碰到她的敏感地带了。
“抱歉,手有些凉。”南浔鹤的腰很柔软,钟长秋心想,这么无情的人原来身体也是温热柔软的。
南浔鹤别过眼:“无碍。”
脱个衣服,倒把钟长秋紧张得一身汗,终于脱好了,她一手揽过南浔鹤腿弯,一手置于南浔鹤后背,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置于怀中。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便进入浴桶,伤口被热水淋上会很痛,我暂且为你擦拭身体。”
南浔鹤低低地应了一声,在钟长秋怀中待得很安分,说实话,钟长秋对她这么乖巧的一面挺新奇的,就像是另一个人。
沾了温水的小帕子轻柔地拂过南浔鹤身体,钟长秋原本以为自己会不自在,结果整个流程下来她只注意到南浔鹤痛苦的脸,连带着她也幻痛,根本没心思想七想八。
对于有伤口的人来说水温应该太烫了。
沐浴后,钟长秋给南浔鹤穿了一件自己的内衫,两人身高相仿,南浔鹤穿着倒也合适。
正当她完事想离开时,南浔鹤抓住了她的手臂,问:“纸笔大概多久能买到?”
还惦记着这事呢,钟长秋本想糊弄过去,却看到南浔鹤执着的眼神,无奈道:“后日我在梧桐商街有演出,那时候买给你可好?”
梧桐商街是京城著名的商街之一,每日都会有许多达官贵人途径此地,于是这条街也衍生出了许多娱乐活动,青玉楼的舞蹈是每日必备,后日便轮到钟长秋出演。
“多谢,给长秋添麻烦了。”
离开屋子后,钟长秋捏了个净身决嫌弃地把身上的脏污连带着南浔鹤的气息抹去,她甚至想换套衣服,接触过南浔鹤的身体总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罢了,再忍一段时间,忍到南浔鹤动了真心就离开。
入夜。
钟长秋在自己房门前犹豫不决。
既然把自己当作诱饵,就应当想到今后的同床共枕,只是,这个日子被提前这么早她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她目前的身份是一个穷苦的歌妓,屋内只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床,她自己也娇嫩着呢,不想睡地上,南浔鹤一个身上有重伤的人,总不能让她睡地上吧,而且她也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南浔鹤先习惯自己的接触,为以后的动心作下准备。
不能错过啊钟长秋。
把自己说服后,钟长秋推开门进去。
-
南府。
南顾顺从地跪在南俞延腿边,“母亲,是女儿无用,没有找到姐姐。”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
南俞延用力扇完这巴掌后有些气喘:“你是无用,给你那么多人手,整整三日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请母亲责罚。”
“今夜你就跪在我床边,明日继续找浔鹤,找到她为止。”
“是。”
夜色冰冷,但对于南顾来说,能守在南俞延身边,哪怕是跪上一整夜,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