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打他一顿。
可是打不过。
这可是连武力高强的风将军都敢挟持的人,那次浮云阁围剿他们可是败北而归,都没敢宣扬如此失败的行动是他夏汹做的。
“我害你弟弟一次,你杀我身份一次,咱俩算是扯平了吧。”夏汹说的是两人最早的博弈,他当时还能开怀作乐的东阳国辅仁公身份。
苏雨笙睁眼:“还得感谢水使者你的不安好心,现在我这般狼狈,你可满意了?”
夏汹想起他在洞穴中第一次抓到苏雨笙和萧芸儿时的挑拨离间,心中又有高兴又有不满:“你真的被他们赶回来了?你刚刚还救了人啊,我看那小美女对你好着……”
一道冰刃袭来,险险得擦过夏汹的脖子,带走一小块皮肉。
夏汹顿时闭嘴,这家伙武功本来就变态,不用手段根本放不倒他,如今又成了不能杀的队友,真是要命。
火使者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人虽未至,娇媚的声音却先到来:“夏汹你真是活该,惹我们既英俊又能干的小蛊王干什么呢?”
慧伽着一席似火的薄纱,妩媚得看着苏雨笙,眉眼里有很明显的志在必得。
夏汹最看不惯这妖女德行,却也觉得她来的挺能吸引火力,便愤而离开,不一会儿,只剩下慧伽和苏雨笙两人于洞穴中。
泽之一处的地理环境很让人头痛,冬天阴冷,夏天湿热,一年四季的水汽不要钱似的在此阵聚拢,苏雨笙端坐在兽毛毯上,不动声色得打量着慧伽,她来干什么?
慧伽犹如地府里黄泉边开得最盛的曼珠沙华,脚畔的铃铛一步一魅惑,一步一危情,她笑看着苏雨笙:“小蛊王,我们好久没见了,伽儿心中甚是想念你。”
苏雨笙视她的风情如无物,淡淡说道:“我记得你的情郎是风拓。”
虽然看上去更像是无望的单相思。
慧伽将手伸向他的脸前,却被躲开,只能娇嗔道,“久别重逢的日子就不要提那个扫兴的人了,”她美目流转看着眼前人,“泽之君,你还是像当年一样动人,我真是太后悔没能和你一起离开了。”
苏雨笙手掌凝冰,却被慧伽火热得握住,她心疼得看着他,“你是冰,我是火,我们本就天生一对,嘶——我先帮你暖暖身子,你伤得真的好重。”她运转真气,认真地帮男人调息。
苏雨笙却淡淡拂袖,一个运功,慧伽被扫下了台阶,离他十几步远。
“哎呀,”慧伽倒地之时还不忘展示风情,“泽之君真是和以前一样不懂怜香惜玉,真真恼到伽儿了。”
空间忽然密闭,外界的泉水声再无一丝传出,苏雨笙有一瞬间的灵脉滞涩,他双眼如炬,“你做了什么?”
慧伽却施施然得站起身,红色的轻纱垂落腰间都不以为意,“泽之君慌什么呢,我知道还没有人能毒到你,所以这不是毒药,只是一个小小的术法罢了,一会儿你就能解开。”
她走到苏雨笙面前,如愿摸到了对方如玉的侧脸,终于露出满足的叹息,“终于能和你好好说会儿话了泽之君,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人,永远都站在我这边。”
苏雨笙眉目带火,“你这是什么话?王是不会同意的。”
慧伽却眼带讥诮,“你都是被放弃过的人了,还那么忠心是为何?尤其是这放弃还是两次,一次是王,一次是你认为的“好友”
苏雨笙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如霜雪般冰冷的脸终于有了愠怒,“这和你没关系。反而是你的背叛之意,且看我如何告知王和风将军吧。”
下一瞬他冲开灵脉,一只大手牢牢得钳住慧伽的脖子。
慧伽惊讶了一瞬,却笑得肆意,不禁点点眼前男人的鼻子,“泽之君啊泽之君,这些年你真是光长武功去了,竟然还学小孩儿告状,太天真了,呃——”
苏雨笙收拢手上的力道,慧伽终于正色以对,声音也冷了下来,“和我联手,一起反了这南疆。”
“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是楼兰长公主,父王走后我就是楼兰女王,岂能长屈于人下。”
苏雨笙对上她如火般熊熊燃烧的眼眸,不禁笑道:“我真是疯了,居然听一个亲手弑父的女人说这么久废话。”
慧伽被重重摔在了地上,消声的结界应声而散,她却笑声悠然,“还得是泽之君合我胃口,今天叨扰,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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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成功人士都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比如说过往的楼兰大公主,现在的火之君主慧伽。
慧伽对苏雨笙十分殷勤,却又不过分黏糊,苏雨笙跟着大主管领训练任务时,她出现教训了几个议论他的小兵,苏雨笙和蚀骨鹰切磋武功时,慧伽给他准备送一份针对风蚀伤害的药包,苏雨笙和夏汹探讨如何借助毒物加强水系洞穴的修行时,慧伽微微一笑帮他们排除很多偏爱火系的毒物。
对方每次都是笑脸迎人,况且给的建议和帮助都是恰到好处,久而久之,苏雨笙的态度松化了许多,对慧伽的冷脸都少了一些。
在五毒谷中,蚀骨鹰是个一心修炼的药疯子,山大主管每天事务繁杂只会看破不说破,只有从前是东阳国辅仁公,有好酒好色美名的夏汹看出明堂来,此时正挤眉弄眼得看着苏雨笙,“行啊兄弟,竟然征服了这个毒女人,真是好福气。”
此时慧伽正好新得了一株冰霜草,这宝贝有好些年头了且对冰系修炼者十分有益,正一脸笑意得送其上前,就听到辅仁公的话语,她当即甩出一个火球,“老东西,说谁毒呢?”
夏汹险而又险得用水盾护住脸颊,只是额发不免焦糊了几块,顿时气得跳脚,“你这毒妇,打人不打脸好不好?”
慧伽不以为意,“只有这样你才能记住教训。”
“你!”夏汹眉眼一转,却对苏雨笙说道,“兄弟啊,常言道水火不相容,冰火也应该更不相容吧?这个毒女人先开始对风拓将军百般讨好无用后就调头找你,这般朝三暮四的一团火,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吧。”
慧伽气得幻化出一根根火焰羽箭射向夏汹背后,岂料对方早已预判到了她的发怒,并用破空术逃出百里之外,只留下一句无法当面对质的挑拨之词,让她有口难辩,只能原地跳脚。
苏雨笙也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她打架时也不忘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的冰霜草,慧伽这才逐渐恢复了语言,半是娇嗔半是动怒道,“郎君,你可千万别信那老匹夫的话,谁说冰火不相容了?你看这百年份的冰霜草不也是我慧伽寻得的,我们也会是有缘的。”
说着将泛着寒气的玉盒双手递向苏雨笙,一双总是妩媚的眼里竟然满是虔诚。
苏雨笙却只看向她的双手,“你受伤了?”
夏汹的话没错,冰火在自然界的确不相容,此时那冰霜草的寒气就算隔着玉石也在灼伤着一心修炼火之途的慧伽,可是她谢绝了侍卫亲自送达不就是为了展现心意?此时只含情脉脉得换了一只柔荑藏在身后,“为了郎君,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雨笙的眼里似乎闪现过动容,慧伽越发做小姿态得示意他收下,果然,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打开了芥子灵袋,但不是收取,而是取出。
慧伽有些怔愣得看着一块满溢着暴烈火属性光芒的熔岩,就听到苏雨笙的话语,“那么,作为交换吧。”
“这是……千年熔岩?你怎么得到的?”
苏雨笙想起他和萧芸儿乐晓晓三人共同游历的时光,实在是灰头土脸不及外人道也,却也真的在那番功夫后对自身功法更加熟门轻路,而回禀师父后,竟然真的没要回任务物品。
师父风烈的话言犹在耳,“这是你们的收获,江湖之大往后要用的地方还有许多。”果不其然,乐晓晓的万年胡杨根拯救了一方河水干枯,而萧芸儿则在不久前用冰绒花助他恢复功力。
后来的伤更多是用于掩饰的苦肉计罢了。
他掩下对师门和对她的思念,只道,“我在外游历所得,冰火的确有相通之处,但对你的功法更好。”
慧伽难得有些珍重得收起宝物,“很久没有人送我礼物了,我会好好使用的。”
苏雨笙本就是存着交好的心思取出,闻言倒是诧异,“你身份尊贵?为何没有。”
慧伽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倒底是尊贵什么?尊贵在从无一人真心待我,尊贵在从小就得为一点吃食汲汲营营?尊贵在明明是那老东西欺人太甚,世人却只认为我亲手弑父是大逆不道之举?”
苏雨笙沉默了一下,“抱歉。”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在利用对方的秘密。
“你干嘛抱歉!”慧伽眼尾有点发红,气势却软了下来,“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日子一天天过,经过交换礼物后,在慧伽的心中可能存了份苏雨笙回应他的意思,又一天晚上,她对苏雨笙说,“我放出了一个消息,再过不久杀手之王就会来南疆了,到时候,哈哈哈!”
慧伽得意道:“绝对会是一场好戏。”
苏雨笙刚和山大主管要了密林的安防任务,几个失控的新毒物倒底伤了他,此时正入定养伤,闻言不禁诧异,“杀手之王,你是说西凉谷风烈?”
“没错,就是他。”慧伽有些亲热得抱着苏雨笙的肩膀,用灵力消去他身上毒物的利爪烙印,“都说男人若是真正爱上一个女人,就会为他发挥雄性的本能,如果是两个优秀的男人都如此,那就会发生一场死战。”
“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借杀手之王的力量给王使一点小小的绊子罢了。”
“你是说王和风烈?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慧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有的是爱上,有的是爱过,已死的女人,谁知道呢?”
苏雨笙深沉的眸子盯着她,一道冰刃抵在她的喉边,“你为何要如此对王?你说楼兰王对你不好才毁掉,那么王应该是你的良禽之木,你为何如此。”
慧伽哈哈哈笑了起来,丝毫不管冰刃的锋利直直靠近,逼得苏雨笙只能一再放轻手上的力道,慧伽眼里愈发满意,“这天下哪有什么良禽之木,多的是你有用时就用你,没那么有用时就毫不可惜得毁了你,人命有时候卑贱的不如蝼蚁,你难道没有试过吗?”
苏雨笙自然早就知道五毒谷的真面目,这是他当年就费心逃离的地方,只是追杀他的人早已消失在了那片荒漠。
他脸色复杂,像是想起了从前。
慧伽爱死了这份难得的真诚,笑眯眯得说:“所以,我不愿意做任何人的拥趸,我只属于我自己,等着看吧郎君,我慧伽会是永远的女王。”
“那你为何不回楼兰?”
慧伽轻易得拨开手中的冰刃,挑起苏雨笙的下巴,笑道,“这些往事,等你真正成为我的人,**帐暖时我再与你细细说吧。”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一阵堪称毁天灭地的怒号出现在了五毒谷外。
“苏老贼!我师妹倒底被你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