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悠悠眼色未变,干脆挨着水柏舟的胳膊坐到了一旁,委屈道:“驸马,你是我的夫君啊,今后就是本宫的依靠,本宫本应该跟着你同一战线呀!”
水柏舟微皱着眉头,他在中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并不想搭理她,不管她想要出什么幺蛾子,只要好好待着,不破坏他的事就好。想罢转身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和周围一群将士喝酒。
余下众人久没有在一处喝酒玩闹,都大碗大碗地喝着酒,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数十个空酒坛子。
场面话之后,众人虽说没主动来找茬,但也没人理会她,在一群大男人中格格不入。
她倒是乐得清闲,慢悠悠地给自己又倒了半杯酒水,小口小口地抿着,喝酒间无声地打量着周围这一群人。
除了三大帅,席间还有几位将军、副将什么的,都喝得豪迈,多数居然都敞开了铠甲,只留下里衣,一只脚站在长凳上,敞开肚皮准备大醉一场。
这些人看着大大咧咧并没什么值得她注意的地方,孛悠悠在暗处眯了眯眼睛,不过日子还长,身处乱世的女子,最怕无权无势,最终只能落得个任人磋磨的后果。
恋爱攻略?系统只说剧情走完了,攻略了男主就可以回家了,那到底如何才算完成?
正想着自己的事,头顶上突然被熊一样健壮的躯体挡住了亮光。
“公主,属下敬您一杯。”大汉声音洪亮,说话间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孛悠悠收起自己刚才的心思,微笑着抬起头站了起来:“这位怎么称呼?”
上了些年纪的大汉黑色的面庞上露出一道爽朗的笑:“属下是邵大帅麾下的副将程朴。”
孛悠悠脸上笑容更加艳丽起来,眼睛里亮晶晶地倒映着灯火的光芒:“原来是程副将,不用拘谨,以后本宫和你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敬你一杯。”
程朴看着就是一个顶老实的汉子,好似头一次见着如此高贵美丽的女子,半边脸通红,连敞开的里衣脖颈处都红了一大片,干脆说了一个“干”字,就仰头一饮而尽。
孛悠悠浅抿了一小口酒,睁着眼睛望着他,这人对她倒是没什么敌意,随口夸了一句:“程副将好酒量。”
程朴偷偷打量了她好几眼,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喝酒,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酒过三巡,已是深夜。
由于算得上是新婚第一日,卫子义就带着他们的人赶回知州。
还不等出城,就听见卫子义在马上教训水柏舟道:“柏舟,义父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今日打公主这样的事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虽说迎娶公主只是权宜之计,但是到底人家身份摆在那里,撇开身份不谈也只是柔弱女子,你作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做得太过分。”
在知州城所有人的眼中,水柏舟就是一个捡了狗屎运仰仗着义父的公子哥,平日里斗鸡喝酒,再恶劣的行径还是没有的,没成想这次就是成个亲,殴打女子的事情都做出来了,那还不得让众人鄙夷?
【系统提示:男主好感度变化,目前为-50%。】
正在马车内偷听得津津有味的孛悠悠:……
不过一个时辰,一群人就到了知州的大帅府,从外面看去,府邸宽敞宏伟,卫府的牌匾像是不久前新挂上去的一样,黑色的油漆和大门朱红色的色泽完全不匹配。
孛悠悠和随行的姑姑、小丫鬟下了马车,看着这半新不旧的大门有些发愣。
一旁的老嬷嬷脸色有些阴沉,喃喃自语道:“这是……”
卫子义等人也不解释,直接将人带了进去。
过了前厅,卫子义道:“柏舟,带公主等人去你的院子吧。”
水柏舟从刚刚就不再给孛悠悠等人一个眼色,面对卫子义仍旧规规矩矩地应了好,就带人退了出去。
孛悠悠跟着人穿过了长廊,再经过一个石桥,向右进了一个侧门,门后俨然又是一个独立的大院子。
正院里中间有一大块空地,被扫得干净。左边用奇石圈着一个粗大的树干,此时正值冬季,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黑色的枝干虬枝盘曲,与地上雪白的薄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水柏舟招呼来一个小厮,虎着脸道:“带公主到后院的罩房歇下。”
小厮的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水柏舟说完也不等人回应,径直出了院子。
在去后院的路上,孛悠悠见这小厮眼中清纯、面色白净,多有好感。
于是便闲聊了起来:“小哥,这里看上去好大,原是什么地方?”
小厮见公主面色和悦,又头一次见着这么艳丽的美人,一时间面红耳赤,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孛悠悠看着小厮生涩的反映,更加来趣了:“小哥说话呀,怎生不理本宫?”语气中无意地夹杂了一些魅意,说出来倒没有责怪的意味。
小厮仍旧低着头道:“公主殿下叫我小六子就好。这里原是原太子废弃的行宫,卫帅他们起义到了知州之后,就把这里收拾出了一块地方当做了府邸。”接着他飞快地抬起头看了孛悠悠一眼,眼中居然有些可怜的意味。
孛悠悠没有错过这小厮的任何一个小表情,立刻追问道:“小哥哥,可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说着几人已经经过了穿堂,正式入了后院,迎面突然看见一块大石头挡在院中中间,四面更是环绕着各种石块。
院中久未打扫,石块之间长着许多枯黄的杂草。
小厮在大石头前顿了一下,被孛悠悠用那晶亮的黑眸子一望,头又低了下去:“就,公主也看见了,我们主子院子里没有女子,一般的男家丁都住在前院的倒座房内,后院一般无人来,是故也无人洒扫,倒是要委屈公主了。”
几人小心穿过石块,走到罩房的门口,房檐上有杂草藤蔓垂吊下来,门上的窗户纸都破了几个洞,还没进屋,都感受到了屋里灰尘的呛鼻的味道。
还不等孛悠悠开口,身后的秋夕姑姑捂着口鼻道:“岂有此理,再怎么说公主嫁过来也是女主子,怎么能住下人住的罩房,而且还这么破败?”
小厮低着头也不敢多说:“公主,刚才您们也听到了主子的吩咐,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说着也不等人回应,就匆匆地退了出去,由于步伐匆忙,还院子里的乱石上磕了一下,险些摔倒。
眼看着只剩下主仆三人,身后的小丫头眼中含泪,快急哭了:“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让公主住这种地方呢?”
孛悠悠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扉,果不其然,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个顿时都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
秋夕姑姑嫌弃地打量着这破败的屋子,对着她横眉怒目:“我说温宜啊,你这张脸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嘛?皇城中的人将你和你那过世的娘吹得神乎其神的,皇上皇后还指望你能迷倒中都的人,起到什么作用,现在看来,你也是自身难保了。”
看着这间房间稍稍好些,就赶紧将背上的包袱随手往那破床上一扔:“你们别跟我这个老人抢,今天我就住这个房间,你们自便。”
一旁的小丫头虽说有些畏惧她,还是嘟着嘴道:“秋夕姑姑怎么能这样?这里统共就这么一张好点的床榻,你睡了了公主怎么办?”
秋夕一双三角眼瞪了她一眼:“采薇,出了宫就没规矩起来了?”
采薇在宫里的时候被打怕了,赶紧缩到了孛悠悠的身后,一脸害怕地看着老妪。
孛悠悠看着秋夕姑姑那丑恶的嘴脸,记起了原主在宫中的记忆,原主的娘只是宫中一名普通的宫女,被那好色的皇帝玷污之后,也没有位份,她出生的时候就难产而死,从小到大,原主都是看着宫里人的脸色长大的,连宫中一个倒夜香的小太监都可以欺负到她的头上。
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长大成人,皇帝偶然看到她的脸才得知自己竟然有这么一位公主,才想到了和亲的馊主意。
孛悠悠弯起嘴角看着秋夕姑姑,并没有挪动脚步。
秋夕见她不动,眼角的褶子都气了出来,巴不得又找到宫中那时常备的戒尺打过去:“你笑什么?我说什么没听见吗?还不快滚!”
孛悠悠自从上任家主之后,还从没人被下人这么呵斥过,她定定地看着老妪的浑浊的眼睛问道:“本宫是谁?”
秋夕一时间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看来这公主真的一路上被吓傻了,连这种白痴的问题都问了出来,不由得嗤笑几声:“我看你脑子不好使了……”
还不等她话说完,就感到一阵掌风袭来,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吃惊地看着还在原地的孛悠悠。
孛悠悠依旧看着她,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嘴角微扬,依旧问:“再问你一遍,本宫是什么人?”
秋夕看着眼前和宫里判若两人的公主,嘴上虽带着些许笑意,眼中的冷漠与疏离在她的绝美中交织出冷艳与霸气,让她不由得心肝发颤,仍旧皱着眉嘴硬道:“以前你不过就是冷宫中一人人可欺的孤女,现在看情形更是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高贵的……”
秋夕姑姑嘴中的骂出的“东西”还没吐出来,就被人一脚掀翻在了地上,老胳膊老腿被冰冷的地板磕得生疼,不由得哎呦地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