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伏鸢撑着微微麻木的双腿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走吧。”
周程跟在他身后,此时不动声色地朝他们家大人请示了一眼,得到示意之后又向伏鸢逼近一步。
伏鸢还在享受帐子里最后一会儿的温暖,把下巴往毛领子里缩了缩,才伸出一只纤细素白的手去拉开毡门。
好重,怪不得里面这样暖。他在心里想。
已经有一缕冷冰冰的日光透过缝隙落到手上。然而,猝不及防,一只大手铺天盖地而来,猛然隔绝了火光和天光,将他的大半张脸盖得严严实实。这动作确实叫他懵了一下,出于身体的本能,他立刻开始剧烈挣扎,可那只手却如同钢筋铁壁一般,压得他无法挣脱。
高大的成年男人,手掌宽大得几乎捂住了他整张脸,连带着眼睛嘴巴都不得自由。“唔唔?唔!”少年白皙单薄的手使劲扒着这双冒犯的爪子。希望不要在打晕他了,脖子好痛。
“喂,小公子,别扑腾了,”是周程的声音,耳边能感觉到男人热热的呼吸,后背靠着的应该是他的胸膛。“这段路稍长,不劳累小公子动腿了。”
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你们的营地?还是不愿意让我记住路线?叫我蒙上眼睛不就得了,非得用点暴力,用想暴力我也没说不行啊,至少提前通知一下呢。
伏鸢疲惫地在心里碎碎念。
厚厚的手掌盖在他脸上,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他顺从地放松身体,紧接着感到自己像一个小包袱或者小木偶,轻飘飘的被揣进周侍卫的大披风里。
他好像在昏天黑地、天旋地转之间腾空了。身体被禁锢着,居然成为一种很体贴的缓冲,落到他身上只剩下及其轻微的失重感。
这就是轻功吗,真是神奇,用来逃跑应该方便极了。他心想。
没用多久,可能几分钟的功夫,伏鸢便感到自己重新踩上了坚实的土地,压在脸上的禁锢也离开了。
百里明衡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从周程的披风下剥出来,一张小脸憋的红红的,暂时没有了原先那股子苍白劲儿,显得很有气色。伏鸢撑着膝盖急急地深呼吸几下,来消除那股轻微的眩晕感。
“大哥,”他呼哧呼哧地,边喘气边朝周程抱怨,“你憋死我了。”周程一脸莫名其妙,看他手软脚软的样子心想:难道不是我带他飞过来的吗?一点路没走咋还会累咧?但还是过来拎着小孩的后衣领让他借力。
从这边到家的距离实在说不上近。“但也...也不至于...这么累吧。”在林子里他还能被带着飞一会儿,等到了有人际的地方周程便不愿意用轻功了。
“009?在吗?”他在心里找系统。
“在的~宿主。”
“这具身体,不会还是我原来的身体吧?”他不想要那具身体。
伏鸢真的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孩子,冬天的垃圾堆里,腐臭的脏水结成冰渣包裹着他,婴儿不再哭叫了,那团小小的血肉好像也结冰了一样,全身力气都用来勉力维持微弱的心跳。他没死,却不可避免的留下不可弥补的后遗症。
短短十七年他过的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遇到重活一次的机会,他当然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伏鸢屏气凝神地等待,可是系统还是,给出一个很让人失望的答案,“当然啦~宿主大人。您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数字生命,我们没有能力篡改你的身体,您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数据都是我们一比一复刻过来的哦~”
愚蠢的智能还在喋喋不休,没注意到伏鸢阴沉的脸色。
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你不能改我,那他们就可以改了是不是?”伏鸢看着脑中那团光球。
“呃......”小光球好像有点卡壳了。
“随时都可以改吗?这是你的权力吗?那我那什么所谓的任务能不能完成,是否全看您心情?你说我有成神的机会,其实我认为您应该让我永无出头之日才对,”他是真的想知道,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天,伏鸢始终有种看不懂游戏规则的懵。“还是说,009那么渴望让我成为你新的上司呢?”
“啊...宿主大人,”它在思考。
“反正,009是绝对不会虐待宿主的!”
呆滞了许久的小光球一下子激动起来,在伏鸢脑海里横冲直撞,最后居然穿模了!伏鸢感觉眼角一团蓝幽幽的光,仿佛有实体一般,挨挨蹭蹭地贴在他脸颊上。
“请相信009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