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顷风一行人拎了个半昏不死的人回了王府。
“王爷、王爷,昨夜我们一行人都快追到了城外遇到了伏击,混战之中让他们逃了大半,剩下这小子想要咬舌自尽被我们拦了下来揍晕了带了回来,想必仔细审审定能有收获。”
傅缨看着躺在地上的昏死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行罢,本王府邸不便私审官家嫌犯,晌午过后便将人秘密带回刑部等待先。”
“是,属下知道了。”顷风随后又补充道:“属下回来时特意去布庄查探了,并未丢失任何东西。”
“本王知道,对方真正的目标是李府,是我们大意了。”傅缨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同倾风解释着:“灼华昨夜受了伤,中毒了。”
“什么?她、她怎么样了,可有性命之忧?”顷风有些坐不住了。
“大夫昨夜暂时稳住了性命,本王连夜寻来了宫中的太医为其治疗,如今毒素尚未完全清除,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顷风红肿着眼眶,哽咽道:“王爷,属下想去看望下小妹。”
“去吧。”傅缨点了点头。
话说起她与顷风、灼华的关系,虽为主仆却胜似手足,自幼时母妃顾念与其父母旧情,将失恃失怙的二人接到宫中作为亲信培养,彼此之间从未分离过,在最无助彷徨的少时岁月,除却秦承时那炙热的温暖,便是他二人的默默陪伴一直支撑着自己。
傅缨不敢想象,若昨夜灼华出事真没能挺过来,自己会做出何等出阁之事。
顷风慌乱的赶来后院时,发现似乎已经有人来探望自家妹妹了。
推门而入便发现华祝之正忖着头歇坐在桌子边假寐,听见门外声响后连忙起身。
“华大人?你怎么在这里。”顷风有些疑惑。
“嗷、我、我同王爷昨夜十分担忧灼华姑娘病情,便同王爷复盘情况后守在这里,方才送走太医,他同我讲灼华姑娘已经脱离危险了。”
“多谢大人担忧。”顷风行完礼便朝病床而去,见灼华脸色仍旧惨白想呼唤她的名字,又害怕打扰到她休息。
此时门外有人求见华祝之。
“大人,有眉目了,还请去趟刑部,还有昨晚的事……。”那人同华祝之耳边轻声道。
华祝之起身同顷风打了声招呼。
“我还有要事,先行离开了。”
“华大人慢走。”顷风目送人离开后,便瞧见灼华似乎动了动睫毛。
“妹妹?妹妹你醒了?”
灼华只觉得身子沉重,眼前不停有人在唤着自己,却不似先前那般温柔、谨慎,更多了几分着急,越是想睁开眼越觉得十分疲倦,不知不觉中又呼呼睡了过去。
华祝之来到傅缨书房准备同她请辞。
“王爷,于小妃那边松了口,下官准备先行回到刑部。”
“你去便是了,对了于都他?”
“下官的人方才来信,于大人并无异心,至于情报有误一事,或许王爷需得听上于大人自己分说一二。”
“行,本王知道了。”傅缨并非不想信任于都,可毕竟对方并无完全向自己投诚之意,且昨夜出了这般纰漏,她一时动了怒,让人去查他也是一时上了头。
待傅缨回到刑部后,于都早早的便候在自己院里,待傅缨到了于都便随着她进门,见傅缨转头他便连忙跪了下来。
“还请王爷责罚,下官情报有误,耽误了王爷的大计。”
“谁给你的消息?”
于都犹豫了片刻。
“于大人,本王不管你背后是否有人,是否愿意相助本王,但身为刑部官员,受本王一日器用便不可有违背刑部之事,还不张口吗?”
“王爷恕罪,是于小妃坦言的线索,她与李府关系确实不一般,曾亲耳听说过李家背后之人确实在寻找什么重要之物,也是因为此物她的未婚夫李浩受到牵连身故了,是下官一时思虑不周,侧重错了重点。”
傅缨见他焦急解释也不似假话。
“罢辽,本王手下昨夜活捉了一枚对方的人,你亲自去审,不得叫他无端自尽,务必开口。”
“是,下官知道了。”
于都退出了房门便瞧见华祝之缓缓走来。
“下官见过于大人。”华祝之请安道。
“华大人客气了。”于都脸色又恢复了往日平稳,先行离开了。
“有何事?”傅缨见华祝之来了后又问道。
“回王爷,如您所料李老板并非明面上的善人,自于小妃被关押之后,李府亲眷看似波澜不惊,可实则那满城流言蜚语说是于小妃蓄意勾引不成又生了杀意,各种难听话都有都是她们传出来的。”
“半百入黄土的糟老头罢了,真当香饽饽了。”傅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随后又问道:“那于小妃从前不是抵死不认吗?为何如今又那么快改变了主意?”
“下官也不知晓,只是同她讲明了如今彻查李家一事,相干人员都不会放过,更何况事关巡防图一事,若是她再蓄意耽误公事,只会判罚更甚。”华祝之如实交代道。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罢了,本王再去会会她。”傅缨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于小妃躺在草席之上,见来人之后仍然背转身子不作理会。
“于小妃是吧,容资上乘,确实有勾人的本事。”
“哼。”
“那日章台阁之约便是你约李老板出去的吧,本官虽不知你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也不知为何你能将他约出去,可如今外头对你的评议并不友善,那李老板为人再如何,也不当为了不值得的人赔上自己的声誉,你设局谋杀他定是有怨有恨,何不说明其中深浅,纵使认罪,我们也好为你主持公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声誉重要吗?能换回一条命吗?我就是故意将李老板引来了章台阁,故意制造出了他玷污我的迹象,想搞臭他的名声,那又如何?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李府害死了浩郎,我便替浩郎报仇,他不是最注重这些虚伪名声吗,我便要摧毁这些,你不是想知道为何他会应邀吗?因为是他害死了浩郎,而我偏偏要用浩郎的名义设宴,他若心中没鬼,又怎么会上当?”
以李浩的名义约人,确实更能吸引李老板。
“所以他是你推下去的?你倒是没想象的娇弱。”傅缨又问道。
“没错。”于小妃一口承认,供认不讳,随后眼神有些闪躲。
“可你在掩盖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李浩报仇,可又为何绕了这么一大圈直至今日才认罪?又为何会与城防图联系上,李老板已经死了,莫非你不甘心于此,而是想要整个李家覆灭?”
傅缨一步步紧逼,奈何于小妃只是苦笑,仿佛回忆上头,眼泪充斥着眼眶,一声不吭。
“李家夫妻自收养李浩后对其管教甚严格,动辄打骂,丝毫没有爱字一说,亲生儿子出世后更是将其视作弃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就连定的亲事也是李浩以绝无觊觎家产之心的承诺换来的,为此,李浩被殴打到瘸了一只腿,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一对如此善良的夫妻竟然会做出这些事?”于小妃满脸泪容的诉说着,有些自嘲。
“李浩本以为一切都忍到头了,只要从李府出来便与我寻一处僻静地方好生过日子,那一日他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偷偷逃出来,可就是那日……我便再也没有遇见他。”
众人已经被于小妃的话震惊到无法言语了。
“我后来去李府寻过好几次,都被人搪塞回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浩郎绝对出事了。”
“于是为了接近李府,我扮作青楼女子掩面入府献唱,也是那晚,我被人掳至柴房□□、虐待。”
“你们猜,那个人是谁?”于小妃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李夫人的亲弟弟,整个府中只有他当时看清了我的面容却没能认出来,我对不起浩郎,我想过报官,也想过就此一死了之,可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个秘密。”
“当时的我昏迷之际,那人提了裤子便想离开,有人朝李夫人的弟弟汇报说小少爷发了高烧,我瞧他格外上心,一时嘴急竟然喊了小少爷一声儿子。”
“那人本想叫小厮将我拖走处理,想必定是没少祸害其他女子,我拖着虚弱的身子一路尾随他没想到竟然跟丢了,后无意间闯进了一间荒废的院子,我的心如同被牵制住般走不动道,下意识朝里面走去,当时的门被铁链锁住,但留了一个缝。”
“我仔细瞧清了里面有一个人被殴打的快没了人样,如同牲畜般被绑成了一团。”于小妃的话还未讲完,众人却跟着眼眶湿润起来。
“我下意识唤了声浩郎,没想到他竟然抬头看向了我。”于小妃擦了擦眼泪,望向傅缨。
“你们懂心爱之人濒临死亡,躺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吗?浩郎是被李老板叫人揍的,就因为浩郎逃走那日途径书房,碰到府中有贼人偷盗,恰好只有他行迹异样便被人看押起来,李老板该死,李府所有人都该死,我若不拖几日,你们又怎么会彻查此事?”
“我明白你很绝望,也很心痛你的遭遇,如果你想正式为李浩讨回公道,那便请如实告知我们其中详细。”
于小妃擦了擦眼泪继续道。
“那日府中盗贼便是为了巡防图来的,李老板身份不只布庄老板这般简单,他与他身后的人早就将这东西盗走了。”
“既然巡防图早就不见了,所以我兄长也是遭人陷害,替他们背了黑锅?”华祝之情绪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