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之旅结束,傅缨同秦承时准备回京,浩浩荡荡的队伍行使着,途径一片竹林,霎时寂静。
倏尔,一群蒙面之人涌现了出来,直奔倾风和灼华所驾驶的马车。
“保护好殿下。”倾风说完便即刻迎了上去。
蒙面人头领动作利落,直冲第一架马车而去,眼见剑身即将刺入车内,霎时,只听闻马车一声裂响,一股薄烟涌出,辣的蒙面人睁不开眼。
倾风见状立马擒住了对方,将其劈晕,其他蒙面人大多也被制服,余下几位见形势不妙,纷纷当场自尽了。
傅缨缓缓从第二架马车中走了下来,摘了蒙面人的面巾。
“他们都是死士,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殿下,可要我把他解决了。”
“不急,先留他多过几日,你且先把他严加看管。”
倾风应了声,随即把人拖了下去,其余的人也在清理着其他尸体。
“不出所料,他们就没想着让本殿下活着回去。”
傅缨心中隐隐后怕,虽说早走防备,却也没想到竟会真的动手。
“欺人太甚,这群贼人敢在官道上明目张胆派人截杀,还好小五哥哥你提前换了马车。”
“此次回京之路注定不平凡,看来我们得兵分两路迷惑下对方了。”
傅缨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了地图,随后又吩咐着。
“倾风你带着队伍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行,灼华你卸一辆马车来,咱们暗走一条路,改道向西行先。”
傅缨仔细盘查着地图,虽说西行绕道再北上会延误半月路程,可却能躲过许多刺杀,但是省了不少麻烦。
“若是改道,咱们原来补给的驿站就都用不上了,这倒是会耗费许多时间。”灼华有些担忧道。
秦承时闻言,指了指地图中间的一座城池。
“不用绕太远,咱们从水东江中转即可,那里多为丘陵和平原,地势平坦,少有埋伏之地,而且水东江也是个富饶之地,粮食丰富,咱们身上有银子还怕人和马儿们吃不饱吗?届时咱们休整好了再走。”
秦承时第一次觉得自己平日里偷看自家大伯父书架上的地方图志里的内容派上了用场。
“就走这。”
傅缨听之,仿佛想到了什么,赞赏的望向秦承时。
很快众人便兵分两路离开了原地。
改道向西的马车一路上并无任何风波,傅缨守着发困的秦承时,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休息。
灼华驱使着马车,一路来到了一家驿站。
“停车,咱们就在此地休整片刻,囤点粮食再走,前面还有很长的路。”
“是。”
三人很快下了马车,驿站很偏远,看上去十分陈旧,原本正在院中和孩童逗蝈蝈的老板被老板娘逮了个正着,一顿呵斥。
“还玩,李大壮你多大了,他们多大,来客人了没瞧见吗?”
“哎哟,是、是、是、娘子,你先把手送开,我这、这这就去招待他们。”
被叫李大壮的男子捂着耳朵连忙朝我们跑来,一脸笑容。
“几位客人,住店还是用膳呀。”
“来几碟好菜,吃完,我们歇上片刻就走。”
“再把我们的马儿给喂些粮草和水。”
“好的客官。”
李大壮连忙将人请了进去,堂屋内桌椅摆放的很是杂乱,还蒙了许多灰尘,他一脸歉意的将椅子抹了几把。
“让客官见笑了,咱这店已经许久没生意了,所以这……嘿嘿。”
“快去准备菜吧老板。”
李大壮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着,傅缨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觅得能接受就好,随即又忘了眼对方,见他并无不喜之意便让李大壮退了出去。
灼华替两位主子又擦了擦桌椅,面色有些不喜。
“虽说这地荒凉偏僻,鲜有客栈,可这店家未免也太敷衍了吧,殿下,你们若是接受不了,属下即刻驾车快马加鞭去寻下一个地方。”
“不必折腾了灼华姐姐,就算马儿也要歇息吃点粮草呢,咱们就先将就着,此店虽凌乱,但好在老板是个热心肠的。”
秦承时乖巧的坐在原地,随后望向傅缨,仿佛在求表扬般的似的,傅缨无奈一笑,只好揉了揉他的头。
李大壮来到后厨时,自家媳妇已经忙碌许久了,厨房一片热火朝天,铁锅燃起大火,大壮想上前帮忙,却不小心碰倒了脚下的锅盅,却被自家媳妇狠狠瞪了一眼。
“李大壮你给俺死出去,越帮越忙,烦死老娘了,还不把菜给端出去。”
李娘子一手叉着腰,一手扬起锅铲,满口方言的骂着对方。
“哎哟娘子息怒,我这就过去。”
李大壮扯着笑脸应了下来,将菜一一端了出去。
“客官,菜来咯。”
一声轻吆喝,傅缨面前已经摆好了四道菜,闻着香味,三人肚子不由自主的纷纷叫出了声。
“客官,这都是本店的招牌菜,还有一道汤盅正在煲,我家娘子是北方人,口味偏咸口,您几位先尝尝。”
傅缨动筷尝了尝,觉得味道竟还不错。
“店家,请问这里离水东江还有多远的路程?”
李大壮思索了一番。
“平常坐牛车的话三、四天能够,客官您这有上好的马匹,兴许两天左右就到了呢。”
“不过客官你们若是要连着几天几夜奔波,不如今晚就在此歇下吧,也好养精蓄锐。”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大壮又建议着,但又怕对方误会,只好连连解释。
“不过在下可不是有意敛财才劝说客官们,而是、实在是距离前面十几里地有个山头,最近有流贼闹不太平,你们若是要进城,势必要经过那,此刻黄昏正是流贼活跃之时,若是启程怕有危险。”
灼华看向二位主子,见傅缨点头示意,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吩咐着李大壮。
“麻烦店家替我们收拾出三间上好的厢房出来,再备些明日的干粮。”
“好嘞客官。”李大壮接过银子,立马吆喝自家娘子一同上楼收拾。
黄昏渐至,整个客栈被余晖笼罩着。
“客官们,楼上都拾掇好了,还请移步三楼,给您准备三间厢房都是连一块儿的,位于正西边,这会儿上去还能看我们巷南县的落日景色。”
李娘子下来,一脸笑意的将几位人给迎了上去。
“巷南县?”
傅缨有些惊诧,明明上午他们看地图时,上面标注此地名为陈县,像是看出了傅缨的疑问,李娘子笑着解释着。
“客官有所不知,在我们巷南县陈姓是大姓,所以别名陈县,但上任县丞觉得这名字过于直白,故而给改了。”
“原来如此。”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房门口,虽说一楼大堂实在凌乱不已,可这三楼陈设却十分精致,傅缨一时有些不解,既然这里旅客稀少,可又为何客栈的东西瞧上去如此齐全,就不怕做亏本买卖吗。
“那几位客官歇息,我就退下了,有事直接往下面吆喝声,我和我相公都能听到。”
李娘子正准备下楼,傅缨打断了她。
“老板,在下有一事冒昧请教,贵店是一直来生意都不景气吗?”
李娘子听闻有些心酸,随后摇了摇头,感叹着。
“从前这里车队和镖局的人经常路过,生意到也还可以,可是这两年来附近的流贼十分嚣张,经常抢夺押镖的东西,要不就夺命,渐渐的大家也都改道而行了。”
“官府没有人管吗?”秦承时好奇道。
李娘子摇了摇头,有些嘲讽的笑着,想开口抱怨,但想了想又给忍住了。
“此事涉水之深,几位客官还是莫要再打听的好了。”
虽然猜到了其中的隐情,傅缨也不便再深问下去了。
夜幕将至,傅缨躺在床上辗转未眠,突然听到隔壁一阵惊呼,心中担忧秦承时出事便连忙跑了出去,却隐约瞧见楼下一道黑影闪过。
“觅得、觅得你怎么了,觅得。”
灼华赶了过来,连忙将屋内灯点上,秦承时此刻正脸色发白,痛苦的捂着肚子,气息有些微弱。
“小五哥哥,我、我肚子好疼。”
灼华上前替他把着脉,随后舒了口气。
“殿下,秦公子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公子他体质较弱,应该是吃坏了肚子,或者误食了些许过敏的东西。”
傅缨紧促的眉头渐渐舒展,将秦承时揽在怀中,一点点安抚着他。
“你去找店老板问清楚,顺便找找有没有舒缓疼痛的药。”
“是。”
灼华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阵碎裂声,灼华惊呼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
二楼的黑影渐渐走了出来,望着灼华的身影,只是呆怔的、不停地重复一句话。
“你们还敢出现在这,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哼,没想到你还能追到这里来,那么、我便不能留你活口了。”
灼华抽出腰间的软剑,警惕的望着对方,见他快速袭来,便迎了上去,二人很快纠缠在一起,剑锋对拳意,一时间竟然不分上下,震的所有灯笼都晃动不已。
二楼剧烈的打斗声很快吸引了李大壮和李娘子的注意,夫妻二人提着灯和木棍颤颤巍巍的来到一楼,一眼便认出了灼华,有些担忧。
“客官,您小心啊。”
李娘子提醒着对方,声音吸引了黑衣人,只见那人忽而望向李大娘,竟然想飞身过去,李大壮紧闭着双眼,将娘子护在身后,灼华见状连忙将其一把拉住,狠狠砸在墙面上,又一把提了起来。
“我、我要杀了你们。”
黑衣人被揍得嘴角鲜血直流,却仍然不停地叫唤着,头上的帽子也滑落了下来,灼华正想再给他一个教训,却被李娘子一阵呵斥打断了。
“客官,手下留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