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帘时,杨晟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几下,又沉沉睡去。待他真正醒来,床头的智能闹钟已用温柔的机械音播报:“上午十点三十分”。
连他引以为傲的生物钟,都在昨夜的荒唐缠绵后彻底罢工。 他陷在蓬松的羽绒枕里恍惚想着,或许该睡上整整一日才能缓过来。
阳光透过纱帘,在波斯地毯上切出菱形的金箔,杨晟从蚕丝被里探出手,指尖在尚有余温的床褥上流连——那里还残留着乌木沉香的尾调。
浴室传来淅沥水声,他赤足踩过羊毛毯,就这样不着寸缕地推开雕花玻璃门,带起一阵玫瑰精油的氤氲雾气。
叶观澜正对着雾面镜吹头发,难得一见的居家服领口半敞,水珠顺着喉结滚进锁骨凹陷。镜中倒映出青年**的腰线,昨夜留下的红痕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雪地里落下的红梅。
“早安。”
他头也不回地递来电动牙刷,却在下一秒被温热的胸膛贴上后背。杨晟叼着嗡嗡作响的牙刷,鼻尖蹭着对方肩胛骨闷笑,薄荷泡沫沾上真丝衣领。
这种陌生的晨间仪式正变得熟稔。每当杨晟像贪暖的猫儿缠上来,叶观澜总会用带着剃须膏清香的掌心揉乱他的黑发。
果然,修长手指插入他发间轻轻抓挠:“还疼?”
“腰像被卡车碾过。”他故意用粤语拖着长腔,齿间薄荷泡沫沾上对方衣领,“膝盖倒是该疼,谁让我太野了。”
说话时他掀起了叶观澜的上衣,低头一看,叶观澜胯骨那里果然更青了。
杨晟低笑着,手指轻轻戳了戳:“哇~叶总嘅老婆真系劲啊,脐橙居然…”
话未说完就被转身的力道带进怀里,叶观澜的拇指按在他后腰凹陷处画圈,温热指腹精准找到酸胀的肌肉。
“两点钟有按摩师过来,你安排好时间。”柔软舒适的面料蹭过他锁骨,“今天别穿牛仔裤。”
“好~”杨晟眯着眼任他摆弄,直到被轻拍臀部才趿着拖鞋挪向大理石台面。
镜中映出两道人影,一个慢条斯理整理衣领上的泡沫,一个满嘴泡沫冲他挑眉。
旋转楼梯蜿蜒而下,水晶吊灯将晨光折射成细碎银河。
杨晟扶着酸软的腰试图缓解,忽然被餐厅飘来的香气勾的口水直流,连忙进了餐厅。
餐桌上鎏金骨瓷盘里卧着晶莹的虾饺,豉汁凤爪泛着琥珀光泽,流沙包顶端的金箔正在晨光中融化。
“港式茶点?”
餐桌上摆着几样港式茶点,叉烧包、豉汁蒸凤爪、虾饺皇、流沙包,还有菠萝包和鸳鸯奶茶。
杨晟捏了一个菠萝包,立马咬了一大口。菠萝包表面金黄色,吃一口外皮酥脆,面包体柔软,还搭配了Echire艾许变成菠萝油。
“就是这个味道啊~”
杨晟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几口干完,又拿了一个:“很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味道啦~”
说着把咬了一口的菠萝包举到叶观澜嘴边,双眼像星星一样看着他。
叶观澜便咬了一口,随后给他肯定:“确实很不错。”
杨晟笑着坐下,拿起鸳鸯奶茶喝了一口,简直快乐到不行。
叶观澜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他吃的满足,自己也吃了起来。和杨晟相比,他吃的则比较清淡,简单的皮蛋瘦肉粥,几份小菜,这就够了。
吃到满足,杨晟这才想起来问他:“这早餐在哪买的?改天我要去尝尝其它菜。”
“嬷嬷早晨五点开始煲奶茶。”孙阿姨端着珐琅壶出现,身后跟着位穿香云纱的妇人。
杨晟咬开酥皮菠萝包的瞬间,童年记忆裹挟着黄油香气汹涌而来——深水埗街角的茶档,阿嬷围裙上的油渍,放学路上攥着硬币的手心。
杨晟惊讶,转头看向叶观澜。
叶观澜舀着皮蛋粥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青年鼻尖沾着流沙馅手舞足蹈。
王晅上次向他提起俩人一起出去谈项目,路过一家广式早茶店,这人进去买了一个菠萝包,随后蹲在路边啃了起来。
当时下着小雨,王晅说杨晟的西装还沾着雨水泥点,眼睛却比维港的灯火更亮。
“以后想食咩同萍姐讲。”他用餐巾拭去对方嘴角碎屑。
杨晟举着咬过的菠萝包突然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阴影:“你养我啊?”
叶观澜捏住他下巴,粤语混着红茶香渡进他唇间:“从你搬进衣帽间那刻起,我嘅保险受益人嗰一栏就需要改个名喇。”
他的拇指抹过杨晟怔忡的唇角,“今日落雨记得带遮。”
杨晟耳尖腾地烧起来,叉烧包噎在喉间不上不下。
萍姐适时递来冻柠茶,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落在他手背,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落地窗外忽然掠过白影,杨晟转头望去,庭院里竟有两只白孔雀正在踱步!
“上个月从清迈运来的。”叶观澜擦净手指,“你说过小时候母亲带你去荔园见过。”
白孔雀优雅地踱步在草坪上,雪白的尾羽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种蓝孔雀的白化变种,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饲养需要办理复杂的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
这个过程复杂繁琐,不仅要求提供资金证明等其他材料,还需要开专家研讨会,以确保白孔雀得到合法、科学的照料。
“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叶观澜轻声说,“上次你说**和椰椰是母亲送你的礼物,所以,”他转头看向杨晟,“以后我也会好好养它们。”
杨晟握紧冰凉的杯壁,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些醉酒后絮叨的童年碎片,原来都被这人收在丝绒盒里妥帖安放。
二十七年来,除了母亲,再没有人这样珍视过他。
……
中午的阳光将泳池染成黄金色,按摩师的檀香先一步飘进露台。杨晟蜷在藤编躺椅上,卫衣下摆卷到腰际,露出昨夜在地毯上硌出的红痕。
泰国老师傅布满老茧的手掌贴上腰窝的瞬间,他倒抽着冷气攥紧鹅绒靠垫,指节压出青白
“叶生特意交代,”苍老声音混着柠檬草精油的辛辣,“年轻人要识得细水长流。”
布满刺符的手臂发力,杨晟疼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
杨晟心说你一个泰国人说什么粤语,简直比牛弹琴还难听。
阁楼飘来《月半小夜曲》的钢琴声,杨晟无意识蜷起右手小指。琴声在副歌处突然变调,他嗤笑出声:“弹错三个音,叶生今晚该交学费了。”
初搬进这栋别墅时,他曾被阁楼的施坦威迷了眼。
那夜威士忌作祟,他跨坐在琴凳上非要叶观澜献曲,却只得到句“不会弹”。水晶杯差点砸碎在防弹玻璃上时,叶观澜又丢了一句“别人送的”。
杨晟知道他这是在撒谎,当时以为又和李砚有关,心里嫉妒的发狠,却不能把叶观澜怎么样。
后来他赌气学了三天《欢乐颂》,金属琴键咬得指尖渗血。结果实在太难听,做梦都能被魔音灌耳的黑键练习曲惊醒,只能作罢。
他本身就不是个文艺青年,你说喝酒赛车那杨晟在行,但你要说弹琴复长啸,那简直就是婴儿落地只会哭。
杨晟把脸埋进薰衣草香的热敷巾,其实昨晚他累得睡着后,这人在他耳边给他哼的《分分钟需要你》哄睡,他听到了。
坠入**之海后他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叶观澜却还记得。
说出去怕连王晅都不信,叶观澜会给自己唱哄睡曲?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和叶观澜生活在一起后,慢慢的,杨晟发现了很多事情与他往日的不同。叶观澜性格冷,话少,可很多时候会心思细腻到让他根本察觉不到。
酸胀的眼眶被蒸汽熏得发烫,杨晟摸出手机。相册最新一张是两只白孔雀在泳池边开屏,羽眼在夕阳下泛着虹彩。
他戳开发小郭明德的聊天框:【我家孔雀会跳踢踏舞,你的赛马敢斗舞吗?】
消息刚发送,泳池突然传来落水声。
杨晟赤脚奔到栏杆边,正看见叶观澜的白衬衫湿透贴在背上,精瘦腰线随划水动作若隐若现。那人浮出水面,水珠顺着下颌滴在孔雀尾羽上,惊得珍禽扑棱棱飞上梧桐树。
“BB啊!”杨晟笑着把毛巾砸向水面,“你知唔知孔雀受惊会绝食啦!”
水中的男人仰头,目光带着笑意,水珠顺着喉结滚进领口:“那你知唔知,某人偷穿我衬衫会挨罚?”他隔空指了指杨晟身上oversize的卫衣,袖口分明绣着“SY”暗纹。
杨晟的笑容灿烂至极,仿佛能将天空撕裂,他在空中向叶观澜抛去了一个甜蜜的飞吻。
暮色渐渐淹没,吃过晚饭后,杨晟装模作样地运动了一会,套着卫衣溜进书房。
书房飘着雪松墨香,叶观澜批阅文件时,杨晟像只偷腥的猫溜进来。
“下周我死党生日。”杨晟扒着恋人的肩膀闷声说,“要不要跟我返香港饮汤?”
钢笔在纸上洇开墨点,叶观澜摘下眼镜,灯光将俩人身影重叠,白孔雀正在窗外梳理尾羽,月光把翎眼染成蓝灰色
“记得同萍姐学整菠萝包。”他扣住杨晟的后颈,“以后做畀未来奶奶食。”
杨晟笑出声的瞬间,腕间红绳缠住叶观澜的铂金袖扣。泳池边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像维多利亚港突然绽放的烟火。
郭明德生辰将至,杨晟这次是必定要回香港的。
——
北京四月的风裹挟着柳絮掠过车窗,杨晟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看窗外春色如走马灯般流转。
来京快三年了,香港的潮湿海风仿佛成了上辈子的记忆。唯有那次为筹措资金偷偷返港,才让他短暂重嗅故土气息。
杯中咖啡腾起的热气氤氲了玻璃,却模糊不了记忆里母亲卧室那盏翡翠台灯的光晕。
这次回去,既是为老友庆生,更是要掀开尘封多年的真相。
当年自己太混,整日流连兰桂坊与澳门赌场,这还不过瘾,经常往国外跑,家里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因此,也从来没怀疑过母亲溺水身亡这件事情,之后他也只是伤心了一阵便恢复了往日奢靡生活,将这事抛之脑后。
如今细想,当年母亲的法医报告上“意外溺水”四字潦草得像张便条,而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遗嘱,更是透着股阴湿的霉味。
“咖啡要凉了。”手指在后排操控台叩击轻响惊醒了回忆。
杨晟回神,仰头饮尽冷掉的咖啡,苦涩在舌尖炸开:“这次可能要耽搁些时日。”
他俯身过来攫取对方唇齿间残存的薄荷气息,却被修长手指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分开时银丝断裂在晨光里,叶观澜喉结滚动:“记得带伞,香港要起台风了。”
“放心啦。”
杨晟临下车时又转身看着叶观澜。
叶观澜倚在后排座椅,长腿交叠向下,晨光透过窗户将他银灰色的西装镀上一层金边。领口处暧昧的红痕若隐若现——昨夜杨晟咬着那截修长脖颈说这是盖戳认领,以防有心人偷走叶观澜。
“观澜,I love you。”
叶观澜眼底漾起笑意:“BB,I love you 。”
烫金的特殊通道登机牌在指尖翻转,杨晟转身没入安检通道。两年前他乘郭家游艇仓皇离港,如今归来,走的却是叶观澜的私人航线。
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航站楼转角,叶观澜降下车窗,春风裹着玉兰香涌入车内。他修长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轻叩三下,拨通了电话。
“喂,观澜?”
“杨晟出差了,公司你盯着。”叶观澜指尖在膝盖上敲出《月光奏鸣曲》的节奏。
王晅在电话那头叹气:“知道,杨晟就差连选手盒饭标准都让我亲自盯了。”
“量子星纪元的许可证已经批了,这两天约导演见个面。”叶观澜望着窗外流动的树影,“另外让参赛公司的选手下周一到位。”
“行。”王晅压低声音说,“宋见微也要参赛,你知道吗?”
“她刚毕业回来,需要曝光率。”叶观澜的指尖停在半空,“和她经理人签协议,冠军位七千万。”
“卧槽!”王晅惊呼一声,“说好的冠军位给我家艺人的!”
“双冠军。”叶观澜的声音像在讨论天气,“有争议才有数据,有数据才有流量。”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你真让她参加?”王晅的质疑里带着不解。
“宋家握着三张院线牌照。”他的指节重新开始敲击,这次是《卡农》的旋律。
叶观澜忽然想起昨夜杨晟咬着他锁骨说“你比赌场的轮盘还难猜”。他垂眸掩去笑意,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通知制作部,决赛夜增加观众实时投票通道。”
王晅在电话那头骂了几句脏话,“叶观澜,你心可真黑啊!杨晟签的港姐还在集训营啃台词本呢。”
“澜晟的艺人只能选三个进前十。”叶观澜降下车窗,让春风吹散话里的算计,“观众需要相信这是公平游戏。”
“…………”
“……你等会儿!这样一来,那不是把我星河娱乐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王晅当下就不干了,破口大骂,“叶观澜你不能有了情人忘了兄弟吧?你们完美隐身了,让我一个人被观众审判?!”
王晅气极反笑:“合着你们夫夫唱红白脸?杨晟前脚给选手画饼说公平竞争,你后脚就把宋见微的七千万冠军位塞进来?”
叶观澜唇角掠过一丝笑意:“杨晟昨晚给选手们加了米其林餐标。”他顿了顿,“你猜他为什么特意从半岛酒店请来甜品师?”
电话突然死寂。五秒后传来王晅的哀嚎:“那个草莓拿破仑?!我说怎么练习生集体重了三斤!”
“所以实时投票的 caloris值......”叶观澜抬手示意司机切换路线,“才是真正的公平。”
“你他妈把观众当人体秤?!”王晅的骂声被掐断在忙音里。
“去老宅。”
叶观澜收起手机,后视镜里机场的轮廓正在远去。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痕,仿佛赌场轮盘转动的光影。
香港篇下章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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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哇~叶生好生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