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医生刚给江堰注射完,用棉棒轻轻按压针口。江堰头一点一点,听到这个声音抬头望向医生后面。
医生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Alpha还挺有好感。手环能隔绝大量的信息素,江堰也没有刻意用信息素去压人。所以医生只闻到淡淡的霜雪的味道:“怎么了?”
江堰声音很轻:“有人。”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侍卫站在浴室门口,脸上还是那种十分得体的笑容。一位高大英俊,带着温和气质的外国人站在门口,看着浴室内的一切。
江堰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挡在医生前面。
嘎达。
后面穿着便衣的保镖拿枪抵着医生的后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问他:“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医生举起双手:“缓解药物,没有伤害。”
“呵。”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一声轻笑,很轻,很短。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医生从中听出了一丝嘲笑的意味。他想略微转身,用眼睛余光去看后面的人。
察觉到他的动作,保镖将枪抵的更用力一点,动作被迫中止。
“过来”一句英文,很纯正的腔调,醇厚的声音。组合在一起,烫的人耳尖一颤。
江堰眨了眨眼:“教父。”
江堰眼睛的瞳孔很黑,药物的原因。一瞬不瞬的看着的看着Aubrey。
医生猛地一怔,他发现江堰的眼睛突然有神了。黑色的瞳孔又扩大一些,和入魔了一样定定看着他身后。也就是说话的那个人,医生在那一秒确定了那人注射了母剂。
这样的S级Alpha会被顶进生殖腔永久标记。
江堰觉得有些奇怪,平时教父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区别。但现在对他特别有吸引力,江堰吞咽了一下。
声音在安静的空间格外明显。
Aubrey笑了笑,绿色的眸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教子。柔声唤:“过来。”这次说的是中文,语调也有些奇怪。带着明显的笑意,江堰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是遵循本能晃悠悠的站起来,走向Aubrey。
站在Aubrey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Aubrey开口说的是英文:“记录下来了吗?”
“嗯,Muse的反应良好。”
Aubrey散发自己的信息素,江堰彻底站不稳了。Aubrey接过保镖递来的大衣裹住江堰,打横抱起。江堰闷哼一声,一股浓郁的S级Alpha散发出来。
江堰she了,仅仅只是母剂的轻微触碰。
太可怕了。
这种东西要是在世面流传出来,不知道要有多恐怖。
Aubrey心情很好,临走时施舍般的开口:“Muse没有解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医生现在知道之前男人的一声嗤笑,是在嘲笑自己给江堰注射缓解的药物。
江堰靠着Aubrey的胸膛,说话时胸腔细微震动。江堰高朝过后被这么刺.激一直在痉挛。
嗒,嗒。
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由近及远,那个外国人离开了。保镖确定距离足够,也放下自己的枪关上门出去。
医生在原地心有余悸,知道了真正S级Alpha的恐怖。Aubrey可没江堰这么善良,这种时候了还压抑自己的信息素。他一直在国外,那里崇尚自由,对待自己的信息素毫不收敛。
Aubrey无所谓这个医生会出去说什么,说的越可怕。Muse就会越好卖。
一个星期后是联盟高二开学,九月夏季后半截的时候。
一辆不起眼的大众停在校门口,邵江从里面下来。他转身对着司机说:“放学别接我了,我坐秦砚礼的车回去。”司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邵江来的算早,教室里零星的没几个人。他挑了最里面倒数第一排的位置坐下,从包里随便翻出本书看。人逐渐多了起来,邵江将手环的档位调上去。
联盟中学,普普通通的名字。但是来历不普通,背景也不普通。是联盟政府特办的。专收成绩优异,信息素等级高,高官富商的后代。是一个微缩的小型社会。
邵江这些人档案一看是纯白的。不是没背景,是背景太高。邵江有意低调,每次送自己的车都很普通。所以周围人都以为他是个长的好看点的,信息素等级高的,学习优异的Alpha。
闻人迟来的刚好,他看到邵江的位置在这儿也走过来。拉开他前面的椅子坐下:“来得早。”
“嗯。”
“吃过了吗?”
“吃过了。”
然后两人就没有交流了,都不是秦砚礼。
闻人迟也没有问那天Alpha的事情,生活偶尔会有意外。邵江是个有分寸的人,就算真的出格也会自己收拾好,闻人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
秦砚礼是踩着点到的,全班都到齐了。还差个班主任,秦砚礼看到好友在的位置,晃悠悠的过去,他穿着校服。早上开的自己车还带了墨镜歪斜的挂在衣领口,边走边打哈欠,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拉开邵江旁边的位置坐下,他不喜欢和闻人迟做同桌。嘴太毒了,会和他吵起来。邵江嘴其实也不遑多让,但是不惹他生气他一般会冷暴力处理。
邵江视线没挪动半点,只是翻过一页书。秦砚礼故意把他哥新给他买的书包提起放到桌子上,闻人迟也没回头。秦砚礼把书包猛地塞进桌洞里。
咣当一声。
邵江终于把视线挪向他,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
闻人迟也掉过头,决定说些什么。习惯性的先挑刺,不爽道:“你怎么来这么迟?还这么困?”明明是自己连轴转两天,快开学了。为了图个清净他要把手里的事情清一清。
“嘿嘿。”秦砚礼笑两下然后趴在桌子上,懒洋洋伸个腰打个哈欠不理会闻人迟想让他滚蛋的表情:“我昨晚打游戏太晚了,起不来。”
闻人迟嗤笑一声,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秦砚礼也笑他懒懒的:“我劝你也多玩会游戏吧,免得以后没空玩。”这倒是实话。
邵江看他只是日常作妖,视线又回到书上淡淡的:“你作业写了吗?”
话音刚落,就感觉懒洋洋的秦砚礼顿了一下。
联高并不按照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学期学习的内容来学,里面夹杂着很多。学习是一个班一个进度。从一开始要学的东西就规划好了。
闻人迟替他回复了:“他的脑子只记得打游戏,估计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邵江对此不置可否,慢悠悠翻过一页。想起昨天看到的资料:“高二换班主任了。”
秦砚礼抬起头:“谁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啊,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闻逸,以后有事情呢可以联系我。当然最好没事啊,不然我也会联系你们的。”
说完之后用电容笔在显示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班级里气氛活络起来。
秦砚礼睁大眼睛,立刻起身疯狂的晃闻人迟的肩膀:“闻逸,闻逸。”
闻人迟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看他小叔这幅笑眯眯的模样。不满的啧一声:“我还没瞎,他来干什么?”
也有几个人在邵江圈子里,在宴会上见过闻逸。心中也不免嘀咕这人放着那么高的位置不坐,来这里做班主任干什么。
闻逸笑眯眯的,看过班级里几个熟悉的面孔。他眼中情绪很淡,笑意也不到眼底。让人摸不清。他大概说了一下新学期的任务,课程安排。
叩叩。
闻逸停下讲话的内容,看向门口。修长白皙的手指从门上放下,清澈的声音响起。带着歉意:“报告,老师。我来迟了。找班级花了点时间。”说完就站在门外等闻逸的指示。
闻逸点点头让他进来,他知道今天有个转校生。
江堰站在讲台旁边手中捏着文件,递给闻逸。Omega黑色的颈环戴在脖子上,很明显。
在联盟佩戴这些隔绝信息素的东西是必须的。
翻开,里面是江堰的基本信息。还有高层签署的名字,同意对方入学并转入1班。闻逸看看江堰,不免叹气。仅仅是成绩优异,没有任何背景,还是个Omega却被调到这个班级。想起班级里的几个刺头:“你坐在闻人迟旁边吧。”
说完正式看了一眼江堰,他穿着联高的夏季校服。大概是同意入学之后,报道那天领取的。短款的校服遮不住他手臂上的伤。青紫盘亘在手臂上,有的还是像利器的划伤。嘴角还有红肿,似乎是遭到重击。
闻逸蹙眉,看着江堰的脸难得有一丝关切小辈的心情:“你身上的伤口?”
江堰这才想起来,不自然的遮挡了一下。以往都不会注意这些,受伤才是常态。
嘴角那边热热的。开口还会拉扯到伤口,有种钝痛:“抱歉,老师我会注意的。”
闻逸摇摇头:“你去吧,这节自习过后去领书。”
“好。”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闻逸疑惑的看向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江堰为难的开口:“老师,闻人迟是谁?”
闻逸:“......”他忘了。
“是他!是他!”
江堰抬头去看,就看一个Alpha在夸张的指着他前面的那个人。
被指的那个人一副全世界都给我死开,并且你们都欠了我八百万的表情,黑着脸。
不知道是因为别人指着他黑着脸,还是自己作为他的新同桌他才黑着脸。
江堰下意识转头去看闻逸,想确定这人是不是他的新同桌。
但是闻逸会错了意,以为那是求助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侄子不是个好相处的。所以他理解的是:我真的要和他坐吗?
闻逸叹气:“秦砚礼,你和闻人迟坐。让江堰和邵江做同桌。”邵江话很少,在小辈中算是最靠谱的。而且他不会仗势欺人,也不会无聊去撩拨江堰。
是最合适和江堰做同桌的。
江堰不明白为什么换人,但还是平静地接受了。他在这里待的时间不会太久,和谁做同桌也无所谓。
秦砚礼夸张怪叫:“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和闻人迟做同桌!不要啊老师我会被欺负死掉的!!”
闻人迟冷声:“那我现在送你去死。”
秦砚礼:“嘤~”
邵江也忍不住了:“别恶心我。”
秦砚礼最后垂死挣扎:“那我和江堰坐行不行呀?让邵江和闻人迟坐。”让这两个不解风情的人坐在一起,让他来关心新的漂亮Omega小同桌吧。
他看向讲台上站着的漂亮Omega,眼都放亮光了。你瞧瞧那脆弱的表情,被凌虐的身体,就应该由他这样的Alpha来带他迷途知返,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饶是江堰知道秦砚礼和自己是同性,也是被看的后退一步,身体先一步表示拒绝。
闻逸想到秦砚礼花花.公子的名号冷声拒绝:“快点。”江堰是来上学的,不是被他玩弄感情的。
秦砚礼无法,凳子还没坐热。拎着自己的新书包坐在了闻人迟的里面,脸挂老远了。
这下一副都给我死开的,你们都欠我八百万的脸,现在有两张。
只不过一张是八百万,一张是一千六百万。
秦砚礼离开的位置就是自己的,江堰深呼吸一口气。长久在那个世界游走的直觉告诉自己,邵江看似话最少最好接触。其实是最难对付的,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江堰不擅长和人交际,准备就这么挨到下课,盯着桌子发呆。
邵江察觉到新同桌发呆,状态不一样。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注意力放回书上。他难得的好心早已经被消费掉了,一个星期前的那个Alpha。
秦砚礼坐不住了,一直在晃,好几次挨到闻人迟。在他一次彻底转身后胳膊肘戳到了闻人迟,他终于忍不住了:“不能待着就滚出去。”
秦砚礼忽视他的话,笑嘻嘻的掉头对着江堰:“你好呀。”
江堰视线抬起,他觉得现在的环境很稀奇——放松。
不需要警惕,和邵江他们有了同感。学校对于他们来说是个会让人放松的地方。
是一个短暂安置他们的乌托邦,能够让他们在这个特定的地方变得温和一些。
“你好”
“你叫江堰,是什么字啊?”
“江海的江,堰塞的堰。”
江海之堰,寓意海量祥瑞,于乱世急流中屹立坚强之意。
江堰是很坚强,但他似乎没有祥瑞。
“你呢?”
秦砚礼拿出自己的笔,找了一圈都没有纸。干脆在自己的手上写,举起给江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