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堰抿着唇这...怎么说?之前是旷课打架,后来呢,被带走关进实验室当试验品吗?江堰深吸了一口气:“家里...有事。”
就连秦砚礼这个没脑子的都能看出江堰撒谎了。
秦砚礼又想开口。
邵江一直注意秦砚礼,防止他捣乱。看他几次三番要开口打断,终于忍不了了:“秦砚礼,你给江堰点的东西怎么上的这么慢?你去问问。”
“什么?!你让我去做跑腿的活?”秦砚礼声音提高八个度,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尖叫鸡。一脸不可置信,他长这么大没被人使唤过。
这是另外的价格!
邵江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句句戳秦砚礼痛处:“不是你把江堰喊来的吗?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就看着人家等这么久?”三连问,问问都问到了秦砚礼的良心,他只挣扎了一秒就妥协了。这时包厢里所有人视线都在他身上,他只好:“那我去看看。”
“去吧。”邵江满意点头,还好自家兄弟各方面都是傻的。不然他都要怀疑秦砚礼是不是故意的了。
秦砚礼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想起什么还转身叮嘱一句:“你别欺负江堰啊。”
邵江懒得废话,直接过去把门关上。
秦砚礼在门口站着吃了会儿闭门羹,在走廊里随便挑了个方向。走在空旷半天也见不到一个活人的古堡里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等会儿,不对劲。
秦砚礼反应过来,这个拍卖的地方是完全的私密的。没有传统的服务员,房间里有专门配备的联系服务按铃。
秦砚礼在原地让自己的脑子进化了一会儿,抽了的脑子终于开光:他们...这是在支走自己?邵江觉得自己碍事?
可是,他们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支走自己才能说的?
他自认为:明明他们三个当中只有自己和江堰的关系是最好的。
虽然加上绿泡泡之后也没得到江堰的一丝回信,但在这之前江堰要请自己吃晚饭的啊。难道江堰还请他们中的别人吃饭了吗?
而且邵江凭什么支走自己?他连人家江堰绿泡泡都没有呢。
他骄傲的想着,但都被赶出来了。回去也不一定会给自己开门,还是顺应好兄弟的想法在外溜达了两圈。
江堰看着秦砚礼就这么被自己邵江赶出去,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他有一种直觉,对付完秦砚礼之后。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邵江走回来,看江堰还僵硬的站在那里。疑惑的问:“站着干什么?坐。”眼神瞥向秦砚礼的位置。
原本江堰是没有位置的,不过现在有了。
因为原位置的主人被赶出去了。
闻人迟思索了一会儿坐在了江堰的旁边,就算坐在一起还隔了不小的距离。
闻人迟是这么打算的,先和江堰坐在一起让他知道这样也不会挤。那么同理和邵江坐在一张床上也不会挤,待会儿秦砚礼回来的时候就让江堰去和邵江坐。
把秦砚礼的位置让开,他自有办法。
江堰看着自己和闻人迟还有着不小的距离,思索这床原来这么大的吗?
闻人迟眼角带笑,把话题带回去:“请假的理由不方便说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他们应该也不知道实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江堰组织了一下语言,叹了口气:“参加了一种实验,星期三的时候实验室需要我。”他说着抬手脱了自己左边的衣服,卷起袖口。
上面还有针眼和青紫,一截手臂白的晃眼,邵江注意到上面还有很多伤疤。这些痕迹在江堰白皙的皮肤上很明显。
“什么实验?”
江堰想了想C-18的作用类型:“基因类的实验,很复杂。我只需要提供基因就好,协助实验还会无条件的治疗我腺体。”
闻人迟点点头,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原来是这样,这种事情老师肯定会理解的。我现在就去和我叔叔说。”他低头拿起了手机,专注的要在上面盯出花。
邵江手撑在床上,听到江堰的话手指又在点点。那个医生说C-18是基因上的对标,江堰已经最大程度的透露出消息了。
还挺乖,没撒谎:“你腺体什么问题?”
江堰觉得邵江永远不可以用常理去揣测,他以为对方会对提供基因做实验更感兴趣。没想到是自己腺体:“信息素经常紊乱,小时候的毛病了。”
“嗯。”邵江淡淡的应了:“之前的发烧好了吗?”
江堰点头:“好了。”
“腺体呢?信息素还紊乱吗?”
“最近...没有了。”
趁着这种一问一答的交流方式,邵江见缝插针的问:“你之前说你一直待在国外,是在哪个地方?”
江堰不假思索的:“y区。”说完之后才愣了一下,对方的问题跨越的也太大了:“怎么了吗?”
邵江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好奇。”然后歪歪头,带着孩子气的问他:“不可以问吗?”
江堰撇开视线:“可以。”
拍卖品滚动的很慢,从秦砚礼他们来到这个包厢开始。过了三个瓷器,两块地皮,一些自己设计的奢侈品。
现在拍卖的是一个标签,上面介绍着信息素、性别、年龄、样貌,是一个十六岁的Omega性偶。
邵江注意到播放到这个的时候江堰有些走神,不自觉的多次抬头去看竞拍价。价格定在了一千两百万,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眉罕见的蹙着。深灰色眼中带着明显的厌恶。
如果江堰没戴手环,或许自己可以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了。邵江这样想。
中场休息了一段时间,下一个拍卖是一节很小的药剂。
邵江目测还没有成年人的拇指长,淡蓝色的。用保持活性的特制箱子装着,上面是一串字母和数字。应该是编号,他看不懂这些字符的含义。
邵江淡淡的收回目光,出现这种东西。这场晚会出席的人员应该鱼龙混杂,怪不得这么用心良苦。
没想到江堰突然站起来,立刻说:“我该走了。”然后抬手摸自己的耳朵,想到了什么。对着邵江解释:“我身上携带了通讯器,但从进包厢开始我就关闭了。”
他们之间也没说什么不能被人听见的,闻人迟和邵江都点点头,表示不介意。
江堰这时的气质和平时又不一样了,转变的非常迅速。
这是邵江第一次直面的感受,因为姿势的问题邵江是仰视江堰的。
从下往上蓝对方带着半指限制手套摁在耳麦上,外骨骼被这些灯光照的冷冽。江堰的双眸专注的盯着屏幕上的药剂,整个人沉寂下来,静默的。眼神像是猛禽即将捕猎时的校准。
唇在止咬器下翕动,有条不紊的命令着通讯器的那边人。
刀刃出鞘了,是把好刃。
邵江磨了磨牙,就是不知道用刃的人能不能用好这把利刃。
江堰换了一种语言和Ron对话,之前的问题他不会再犯:“拍下现在的品。”
“在加价了,少爷。”
“务必拍下,价格不是问题。”
Ron又说了些什么,江堰点点头。迈步走向门口,然后停下脚步转头:“我先走了。”
对方确实是有事情,闻人迟觉得可以放人了。坐在那里抬起手挥挥:“再见。”
邵江却不放,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他问:“你点的东西怎么办?”
江堰即将去开锁的手停下,直觉对方的情绪不高。他转过身:“你们吃吧。”
“你点的。”邵江打断他,眼睛阖着看着眼前的地面。感觉他兴致不高,像是那种即将攻击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江堰实在摸不透邵江这个人,秦砚礼之前虽然说算是赔礼道歉可以随便宰邵江。可本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带着商量的语气:“我给钱?”
邵江抬起眼,其中神色晦暗不明。语气还是很淡:“怎么给?这间包厢是我的名义,一切支出都是划的我的账户。你不可以越过我的名义去结账。”
如果秦砚礼在这里就要大喊:邀请函是我的名字!开的也是我名下的车!司机也是我!就连包厢上的名字也是砚礼!绑定的是我的账户!我让江堰随便点是不想让他有负担!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闻人迟知道邵江要干什么了,转头看向投影。盯着那管试剂,他在想一会儿以什么借口离开?次次都有人找是不是太低级了?
今天好像带了烟的。
江堰认真的想了一下,语气小心。他总觉得现在邵江像是要爆炸的煤气罐,没准一点就爆了。好脾气的:“那我...把钱给你?”
对方的气质又变化了,从那把已经出鞘的利刃。变成了那个温和的江堰,邵江满意对方的变化,真诚的问他:“怎么给?”
随即想到什么一样,强调:“我不要现金。”
江堰确实没带现金,他刚想开口。
邵江冷冷的又说出三个字,越发像是要解释什么:“容易丢。”
“咳咳...”闻人迟实在憋不住了,站起来。在待在这里看邵江笑话他会憋不住笑场,保不准对方时候报复:“我去抽根烟,烟瘾犯了。”说完就去包厢的另一个房间。
江堰不明白闻人迟抽烟要去隔间,明明这里就有净化器。他目前的难题在于不让他走的邵江。他又带着商量问:“那我转账给你?”
这个答案似乎让邵江很满意,于是纡尊降贵的点点头:“可以。”语气带着明显的愉悦。
江堰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能从邵江短短的两个字里听出情绪,只觉得对方和以前养的那只白狮一样。被顺毛了,心情不错。
想到这里,对方似乎还挺好说话?考虑着Ron还在等着,江堰立刻身手去摸口袋。将钱转给邵江,是不是还要加个好友?
没想摸了个空,有点尬尴。他磕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费尽心思不给钱爱贪图小便宜的人:“我...我今天...没带手机。”
他本就不怎么用,今天的晚宴是任务性质的。这种私人用品一律不准携带。
邵江脸扭曲了一下,声音冷的吓人:“不给钱就想跑?”
怎么加个绿泡泡就这么难??
江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立刻否认:“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邵江已经懒得装委屈了,他站起来走近。
一步一步,缓慢。像是踩在江堰的心上。邵江生的高,逆着光的时候周遭气势更甚。看不清脸,江堰无法具体捕捉对方的情绪。脑中炸开,直觉危险,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思索了一个对策:“我把钱转给秦砚礼再让他转给你?”只要顺毛还是很好说话的,结果对方的反应和预料中的相反。
邵江没说话,一直走到江堰的面前。江堰实在退无可退,背后抵上门板略微抬头看他。咽了口,开口喊他:“邵江?”
这人好几次都突破和人礼貌的社交距离。
实在是太近了。
江堰撇过头,这次包厢里就他们两个人,还有谁会来救救他?
邵江仔细扫过他的略带脸然后静静的盯着他,果然是深灰色的,弱光照在他脸上。哪怕止咬器碍事,也依旧阻挡不了那种惊心动魄的无机质的美。
“江堰。”邵江开口喊他。
顺手用左手扣住了他的下颚,把江堰的脸转回来。
“嗯?”脖子用力保持原本的姿势——无果。
江堰被迫和邵江对视,以为他会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结果对方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几乎磕上止咬器才停下。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认识Ady吗?”
说话的吐息都能吹到自己的脸颊上。
邵江也是深思熟虑几经试探才问的,这个时候江堰满心满眼都是要离开这里。急于解决钱的问题,而且他发现这人和自己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就会非常紧张。
是最好发现破绽的时候不是吗?邵江认真的看着江堰的脸。
他和江堰一样会从人的微表情当中捕获有效信息,江堰是有特殊的老师教他。邵江是周遭环境耳濡目染,极速要求自己成长起来自然而然学会的。
江堰对待‘同学’不太设防,此时精神也很紧绷。他的眼珠都在因为距离太近而震颤,带着惊慌。听到邵江的话下意识去回想。
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对邵江来说就够了。
说明对方的记忆里确实是有Ady这个锚点的。
会是你吗?
小蘑菇。
不是也没关系。
江堰是认识的,一条会吃人的鲨鱼。小时候的梦魇之一,但鲨鱼和人不能算是认识。他略带犹豫的,脸躲不开他就转开视线。小声问他:“你说的是人还是什么?”
他希望邵江不要因为这句话把自己当傻子。
邵江听到这句话后不但没有毒舌,还嘴角上挑:“当然是人了,不然...”说着逐渐低下头,暂且放过他。
额头靠着江堰的肩膀,江堰松了口气。这总比刚才的好,但还是不适应的于是小幅度的稍微让让。止咬器的前端蹭到了对方的侧脸,可后颈那块皮肤还是躲不开邵江呼吸之间的热气。
邵江继续开口,声音倾泻进在他上方的耳朵。
江堰听到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不然?还会是一条会吃大人的鲨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