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错，莫别 第4章 拒不承认

看着王杰闪烁的眼神，沈辰也说：“小同学，给你时间，可以想一会儿。”这话在王杰听来属实是杀人诛心，一圈人围着你让你好好想想，不疯也得炸。

于是王杰又一次看向他妈妈，这一次，许霖感到的是心口一窒，果然，王杰用他略带颤抖的声音说：“在小树林，他打我。”

许霖嗤笑：“为什么？我图什么？”

这话在站在王杰立场的人听来就是**裸的威胁恐吓，“你这小孩怎么是这个样子，你打了人我们也没让你怎么样，就要个道歉，说话就夹枪带棒的，有没有家教，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家长来，你……”

“我夹枪带棒，你说我夹枪带棒，你先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看他配不配当人！”说着步子又往前迈。

“家长冷静，坐下聊坐下聊。”任主任怕再激化矛盾，于是再一次做了情绪处理器，干上了安抚家长的工作，又转头给了沈辰一个眼神。

“小霖……”可惜沈辰也没能浇盆水，反而两个字让火燃得更旺了。

“别叫我小霖，别叫我小霖听不懂吗？！听懂话有那么难吗！”这句话是喊出来的，只是喊完的人嘴唇颤抖，睫毛也忍不住的上下抖动，下一秒就要变成喷火大兽了。

沈辰委屈，他真不是故意的，所以为了证明他不是故意的，他改了称呼，转身伸出双手，紧握许霖的肩膀：“小许，我们坐。”

毫不意外的，被许霖挣脱，但五年前，我转身离家伤了你，五年后，我不会无动于衷，看着你被伤。沈辰握住许霖的胳膊，把他带向靠窗的椅子坐下，俯着身，鬼使神差地屈起手指，停留在许霖的额头，终究没有敲下去，压着声音说：“告诉我全过程，然后安心坐着，我去处理。”

许霖莫名平静了些，看着面前弯着腰的沈辰，像有了依靠，缓缓地开口：“大概三月末四月初，晚上我走小路回家，碰到一个女孩，跑过来的，说有个喝了酒男生拽她胳膊，周围没人管，好不容易挣开，就和我撞上，告家长老师还有报警什么的，女孩都不肯，就问她认不认识，知不知道那男生是谁，他说记得长相，有点眼熟，找了几天，然后就是你在小树林找我那天，我吓唬了两句，没动手。”

“两点，首先你很棒，然后你确定那男生是王杰吗？”

“确定，就是刚进门不知道什么事，他脸上有伤，又没仔细看，才没认出来。”

“行，安心坐会儿，我过去。”

王杰家长在众人劝说下也差不多平静下来，只是估计要面子，看沈辰走过来也没开口，林副主任没再躲：“这件事不复杂，我们双方心平气和的，别动气。”

“行，可以，把他家长也找来，我和他没法聊！”王杰妈妈看着任林川，“那么看着我干嘛，打了人还不叫家长，学校这么管理，能出成绩才怪！”

任林川看眼许霖，他听到这话微低着头，垂着眼，看着乖的让人心疼，收回视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沈辰抢了先：“第一，事实不清楚，证据不确凿；第……”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儿子，来，你们看看，脸成了这样，我们只是要个道歉，够意思了吧，你看看他，在那坐着，什么态度！”

许霖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朵里，突然觉得好累，没意思，起身往出走：“停课还是什么，你们随意，道歉是不可能的，我没做，走了。”

“许霖。”任林川挡在门前，“你没做的事，我不会让你承担，相信老师好吗？”

“相信？和泡沫一样的东西。”

“许霖……”

“沈老师，还要说什么吗？”

被许霖一问，沈辰还真就说不出话，不知道说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

眼见着安静下来，许霖刚往出踏了一步，王杰妈妈就上前死死抓住他的校服袖子：“你不能走，你得道歉！”

许霖笑了，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是个人都要说他笑的阳光，王杰班主任想上去把家长拉下来，只是许霖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想法：“我走，是给你面子，不让我走，可以，你来给王杰撑腰，有没有想过王杰干了什么？”

王杰在人群的角落有些颤抖：“我……我……他，他没，没……”听着王杰发颤的声音，王杰妈妈缓缓地松开了手，用疑惑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现在想起来慌了，晚了，你喝酒拽人女孩胳膊你不说，我给你机会你不干，是，是去树林了，我动你一根指头了吗？王杰，我没打算怎么着，你道了歉，做了保证，人女孩也没怎么着，你到哪受的伤我不知道，你缺心眼怎么着，真当我没脾气，不敢说！？这事我有错吗？我凭什么不敢说！傻逼！”许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然后看到一旁的林副主任，没忍住又开喷了，“高三政教处是不会处理还是能力欠佳？这么清楚明白的事儿，不会查？昂，他说谁打的就谁打的，他让谁道歉谁就得道歉，什么调查都没有，带着人就敢张嘴污蔑，带人下来什么事不干，就指望着任老师出力，是在学校拿钱当饭桶的吗？”

“许霖。”任林川看他说完，象征性喊了声。

“任包，您说，我听着。”

“先去后面坐着，等会儿，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欠你一个道歉。”

许霖笑了笑：“不需要，没人跟我道过歉，他的歉，脏。”说完往出走，补了一句，“你们爱怎么查怎么查，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我跟着。”沈辰给任林川比了个口型，然后追了出去。

……

许霖出了教学楼，往操场走，沈辰跑了两步，追上他：“许霖，去哪啊。”

“……”许霖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哦，这个方向也只有操场哈，想跑两圈放松一下，行，我陪你。”

“沈老师，您没课吗？”

“有，调了。”

“那您没事吗？”

“有，跟着你。”

“……呵，成。”

许霖穿过操场，来到墙边，后退几步，助跑，起跳，双手稳稳地抓住了墙头，手臂肌肉紧绷，用力一撑，反身坐在墙头：“沈老师，还跟吗？”

“你下来，想出去我带你走正门。”

许霖嗤笑：“行啊。”然后长腿一跨，屈膝一跳，就落了地，然后隔着墙喊，“再见。”

沈辰：“……我信你是傻子。”随即发力，一脚蹬在墙上，借助这股冲劲，另一只脚也迅速抬起，跨上墙头，身子便轻盈地翻了过去。

刚刚走出两步的许霖很恼火：“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

沈辰嘴角上扬，笑笑，心想你可算问到点子上了：“我是你班主任，你逃课我还不能跟着你了？”

“……”许霖被沈辰这话噎得一时语塞，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加快脚步往前走。沈辰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伸手揪两下路边的灌木叶。

“小许，你还要走多久？”沈辰跟在他后面，看着前面少年干净又利落的背影，脑海里是第一次见面时乖巧可爱的小帅哥，那时候摧毁心灵的炸弹还没出现，许霖还不是现在扎人的小刺猬，终究是自己弄丢了那个会软软的叫“哥哥”的少年，自己弄丢的，得自己“捡”回来，于是提议，“饿了，去红旗街，买点吃的。”

许霖看着他，一口回绝：“不去。”

“去吧，去吧——”沈辰亮出他的宇宙无敌撒娇大拖音，用他那端庄帅气有气质脸摆出真诚邀请的表情，企图感化许霖，只可惜我们的小刺猬见人就扎，遇了鬼那更要扎：“红旗街向东一百来米有医院，今天周四，工作日，你正好去看看。”

“……”沈辰无法，只能接招，“成，去医院，为了避免我这个预备神经病人出什么意外，你得陪我去。”

“……”

沈辰明显看到了许霖的脚步闪了下，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他就怕许霖对他没有任何反应。

许霖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在下一个路口转到了红旗街的方向。

县城不大，一会儿就走到了县医院，许霖没有犹豫，步子迈的很稳，朝着医院大门走去，沈辰瞪大他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把“章桉医学院附属医疗集团”这十一个字读了一遍，抿抿嘴，跑到许霖前面，认认真真的说：“小霖，我……”

“沈老师，您要没钱，我可以出挂号费。”小刺猬没有收回自己的刺，只是刺在心里藏了一会儿，再出来扎人的时候又长长了点。

沈辰：“……挂号行，我看得挂两个号，至于挂号费，我做老师的，关心学生应该的。”

许霖看着沈辰继续往前走，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嘴里的刺要飞出去了：“沈老师金贵，没事也得找出点事来才能满足您的闲情雅致，我不一样，我俗，得依靠五谷杂粮。”说完转身往外走，独留沈辰站在台阶上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