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何君怜立刻朝窗边跑去,用尽身体全力撞破窗纱。
她摸爬滚打到窗外,只见屋内声响更大了:“来人,抓刺客抓刺客!”
庭院内各小厮闻声赶来,侍女提着灯笼,侍从拿着火把。
见此,君怜慌了手脚,府内还不够熟悉,一时半会竟不知去向何处。
待她慌乱之时,突然手被人硬拽了过去,二人朝府内西侧门跑去。
时间紧迫,她只好紧紧跟随。
已是深夜时分,府内昏暗,待月光照耀之时,她定睛一看,这人竟是迎橘!
“小姐,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快些出府。”她带着面纱,身着夜行衣,所有装备齐全。
君怜来不及询问,只待二人平安出府,逃脱危机。
西侧门较为隐蔽,门口只有两个小厮在此守门。
二人已然疲惫入睡,后闻声响渐渐清醒来,“是谁,你们要到何处去?”
只见,迎橘三下五除二,狠捶二人后脑,将小厮打晕,这下可以安然入睡了。
迎橘牵了侧门处搁置的马,二人纵马出城。
此时已过宵禁,州城门本该紧锁,谁料二人临近之时发现城门竟被打开,且并无官兵严守。
这是何故?
“姑娘,抱紧我,我们冲过去!”
骤然间,迎橘拽紧缰绳,双腿猛碰马腹,只听她低喝一声:“驾”,马儿扬起长蹄,在夜里飞奔而去。
终是出了扬州,二人终于安全。
迎橘轻拉缰绳,身体向后倾斜,放松夹住马腹的双腿,渐渐放缓马儿。
她回头看向身后,平和问道:“姑娘,天涯海角,我们去哪儿?”
君怜早已失了魂魄,听到她的声音慢慢睁开双眼,稍作思考便立刻回应道:“去彭城!”
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整个寂静的黑夜只留下二人奔驰。
刺史府内。
小厮闻声赶来时,见到两个穿梭在府内的身影,可夜色太黑,府内空旷,一时跟丢了。
为首人前来禀告,声音颤抖道:“大人,没抓到二人。”
只见,刘耀气愤不已,双手用了全劲朝他脸上扇去,那人被突然的力气打的频频后退,又不敢离去只好上前。
就这样,他又挨了一巴掌。
刘耀原地踱步,眼含冷色道:“何家人如今在哪儿,可有逃跑之人?”
管家默默赶来,事发之时他前往各庭院内,探查动向。
夜深之时,各屋内早已灭了烛光。他率众人闯进屋内,众人皆在,唯独何君怜与萧纪衡处不见二人身影。
“大人,前往您屋内定是他们二人,我等立即下令封锁城门。”
刘耀轻摸刚包扎好的后脑,一阵阵头痛使他渐渐清醒:“不可,听姚宾那厮说到,卿王也在州边四处游历,封城抓人事小,被人逮住把柄事大,主君定不会饶过我等。明早,派衙役拿着画像挨家挨户找,定不能让二人逃脱扬州!”
“是。”
本是接风之宴,萧纪衡却颇不自在,他便痛饮两杯就离开席间。
整个刺史府宽阔无比,各处皆精美华丽,不似平常官吏府内。
萧纪衡走出府内,来到酒肆接着痛饮,离京许久,他也想家了。
成长中的每一步,都不是他情愿的,他本无意做官,却要为了家族荣辱拼尽全力,就连娶妻成亲都不在他自己的选择里,这般生活怎能不累呢。
仔细想来,他与徐娘子何尝不是一类人。
无法自主决定的人生终是囚笼!
彭城内。
君怜二人整夜未眠,终于在清晨第一抹阳光出来之际抵达。
彭城本是商贸要道,却因山下马匪长期盘踞此地渐渐清凉。
如今,整个县城只有少量商贩经营在此,且全都需要定期上缴“保护费”,才能得以维持。
大多百姓迁居扬州、徐州各地,只有少数回归乡下田庄。
二人牵着马进了城。
来往之人皆目光狡黠,眼神阴沉的望着二人。
迎橘深觉怪异,低声对君怜说着:“姑娘,城中百姓为何这般看着我们,怕是有所异常。”
君怜张望四周,众人目光如炬,见此她连忙用手系紧脸上的面纱,丝毫不敢放松下来。
“怕是此地许久不来外人,百姓对我们有所警惕。”她握紧手中的刀刃,只待有危险时立即掏出。
二人将马绳绑在不远树上,来到包子铺采买几个填饱肚子。
这次出逃十分突然,二人均没有携带包裹,全身上下只有荷包有少量银两。
君怜见到热气腾腾的鲜肉包子,不经意的吞着口水,说道:“老板,要两个肉包。”
她从荷包里拿出些许碎银,放在手心朝包子处伸去。
只见,商贩将肩上汗巾取下,朝君怜手上打去,他眼神犀利,冷言冷语道:“滚开,我们不卖给你们,快走快走,滚出城去。”
碎银全都散落一地,君怜满脸涨红,狠狠瞪了一眼便低头拾起银两。
这可是她们近几日的所有银钱!
目睹此景,迎橘青筋暴起,双眼似冒了火般瞪着商贩,她立刻撤下男子手中汗巾,朝他的脸上打去。
还不解恨,她一把抓住男子右手,从身后扣住他的肩膀,朝左肩的方向狠狠掰去,右腿毫不犹豫地踢着他的左腿,使得他失了平衡,强行倒下。
男子怎肯受此屈辱,口出恶语道:“放开我,你个泼妇!”
君怜只顾低头拾起银钱,不管二人动手。
路过的百姓越来越多,均是老媪老翁,众人拿起手中的青菜朝二人击打,口中丝毫不留半点温情:
“滚啊滚啊,都给我们滚出城去。”
“滚出去,滚出去。”
……
迎橘见众人冷漠无情,怒火中烧,立刻扯开男子的手,准备上前暴打一圈,将众人降服。
寡不敌众。
君怜上前抓住迎橘的手,见此情形二人只好离开此地。
“姑娘,他们这般凌辱怎能放过他们。”迎橘用衣衫遮挡散落的菜叶,用身体挡在君怜前面,试图遮掩一二。
君怜拉住迎橘的手,朝马匹处而去,“这些人绝不会无故驱赶我们,这之间定有诧异之处,我们先走。”
本以为彭城能发觉山匪绑架女子的痕迹,竟不想还未进去就被百姓轰了出来。
见此,二人只好顺着前方田庄而去。
君怜望着马背上的包裹不惊差异:“迎橘,你可发觉这包裹从何而来?刚才还未见过。”
她闻声,回头一看,“不是我抢来的,不知是谁将它放此。难道……他们还想栽赃我们,追着打不成!”
她立刻撸起袖子,将马上包裹扯了下来。
只见,包裹外面的布匹而非精美,似浆洗多次的厚重粗布,将打结处松开,映入眼中的竟是一些换洗衣衫与干粮!
见到眼前之物,二人瞠目结舌。
“糟了,我们快回去!”君怜连忙收拾起来,将包裹重新叠好。
“啊?”迎橘颇为疑惑,但依旧按照她的吩咐牵好马绳,用力将她扶上马,二人纵马而归。
未到城门之时,二人远远目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量山匪开始烧杀抢掠。
不到半个时辰前,这里原本还有些许百姓采买,各类商贩售卖,如今再来,此处仅剩荒凉。
包子铺的掌柜因在食物里下了药,致死了多名山匪,他的头正被刀刃架住,此时受了行刑,血流四
溅。
“怎么一个女娘都没有,你这个县令想不想要命了!”为首之人拽住县令身来,提领呵斥道。
“大爷饶命啊,整个彭城已无年轻女娘,若大爷不嫌弃,便把老丈我带去孝敬大人吧。”彭城县令韩东哭着求饶,此时早无官吏风骨。
当初,彭城被扬州、徐州合力铲匪,大多山匪尽被收复,后来彭城划归徐州州治,一夜之间不知山匪从何处卷土重来,所到之处皆称是铲除奸佞的民间组织。
在暗处山匪逼良为娼,抓捕大量年轻女娘,在明处又打击随意要价商贩。官府一旦有意擒匪之时,众人皆逃窜各地,实则是走漏了风声。
事已至此,最后竟发觉,这些山匪实际上暗中替刘耀办事,乃是官官相护!
“放开我阿公,阿公阿公……”
突然,一女孩挣脱侍从束缚,冲到山匪面前,用力捶打着此时正提领县令之厮的胳膊。
“你怎么来了,快退下退下!”韩东奋力挣脱山匪的手掌,试图用脚尖碰触地面,可终抵不过身强体壮之人。
“哎呦,你个老东西,竟敢私藏如此貌美的小娘子。”他的手用力更紧了,掌中之人更难以呼吸了。
“小娘子,不想见到你阿公这般受苦,便跟我们走吧。”山匪睁大了双眼,似笑非笑般望着正哭成泪人的女孩。
他用粗糙的手背轻抚女孩的脸,替她擦拭着泪水,后用舌头舔着双手,像极了一个残暴的野兽!
韩东瞬间满脸涨红起来,双眼瞪得圆滚,眼中饱含红血丝,他艰难的喊叫着:“她才六岁,你们真是禽兽!”
“放开她,放开她!”
女孩见此只好跟随众人离去,山匪松开了眼中充血的县令,临走之前还狠狠踹了一脚。
“我呸,老东西!”
一众山匪上了马,准备朝城里而去。
只留的地上晕厥的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