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
十公主容清芷晨起后,正坐在镜子前由着侍女梳妆。
“殿下,今日想用哪一套头面呢?”
看着侍女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展示出一套又一套精美绝伦的头面,容清芷的目光一一扫过之后,停留在了其中一套之上。
这套头面金色的发冠上点缀着红宝石,看起来分外地耀眼夺目。
“这套看着眼生,是何人进献的?”
“殿下忘了,这套是头几日,陛下赏给殿下您的。”
容清芷这才想起来,这是他父皇前几日,说是西域进贡的两套纯金头面,他赏给了母后和自己。
“难怪这套看起来如此不同,原来是前几日父皇赐下的西域贡品。”
看着公主的手在这套头面上停留了许久,身边的侍女揣度着公主的意思:“那殿下,今日可要用这套?”
“那就这套吧。”
侍女很快娴熟地帮她理好了头发,也戴上了所有的东西,看着镜子里明艳动人的那个女子,容清芷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玉荷,你说我这样好看吗?”容清芷反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张扬的妆容,让她有些不习惯。
“殿下,您这样好看极了。您的五官本来就生的标致,如今戴上了这套头面,更是衬得您贵气十足。若是外面的那些男人有幸得见殿下您一眼呀,怕是魂都要勾去了。”
听了侍女的夸赞,容清芷忍不住轻轻呵斥:“说话这么不注意,小心说习惯了,让别人听去了,治你的罪!”不过她的脸还是忍不住起了微微的薄红。容清芷再次看向镜中,真的那么好看吗?若是那人能看到……
“殿下,锦城来信!”
“锦城?快拿给我看看!”听到消息,容清芷喜上眉梢,看来这套头面当真是好,才戴上就有好消息了。
内侍把信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容清芷笑容满面地拆开信,越看表情越严肃,最后看完信,竟是满脸的怒容。
“简直太过分了!”
容清芷一掌拍在桌子上,见主子动怒,呼啦啦地屋子里的下人齐齐跪下。
“不行,我得去找父皇!”
容清芷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就往御书房去了。
来到御书房门口,容清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了想待会儿见到父皇该如何说,一切都有了数,这才让人通传。
容清芷踏进御书房的时候,看到宣庆帝正在练字,看来父皇此刻不忙,那她就可以多铺垫一下再说了。
“见过父皇。”
宣庆帝看了容清芷一眼,让她平身。
“芷儿今日怎么有空想起到父皇这里来了?”
容清芷马上走到宣文帝身边撒娇:“父皇,看你说的,我不是经常来找父皇嘛。我今天就是戴上了前几日父皇赏赐的的头面,觉得格外好看,这才特意来给父皇瞧瞧。”
宣庆帝听了这话,果然仔细看了看容清芷。
“嗯,的确不错,这套头面衬得朕的芷儿面色若桃花,到的确是不错。”
宣庆帝又想起了什么:“芷儿啊,再过不久你也该行及笄礼赐封号了。朕已经让礼部他们去拟定封号了。等到礼部拟好了,朕让他们呈过去给你看看,选个你喜欢的封号。还有及笄过后,也该给你找个驸马了。”
容清芷听到这话,赶紧拉着宣庆帝的袖子:“父皇,芷儿还不想这么早嫁人,芷儿还想多陪父皇和母后几年。”
宣庆帝看似宠溺地点了一下容清芷的鼻子:“净说孩子话,那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啊?”
容清芷双手搅着自己的帕子:“那、那就让女儿再多陪父皇和母后几年,晚几年嫁人好不好?”
宣庆帝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他到底是看出了容清芷的几分不自在,还是转移了话题。
“这套头面的确适合你,以后再有这样好的,我让他们多进贡几套,都给朕的芷儿。”
“父皇爱护儿臣,但是这样的头面儿臣有一套便足以,并不敢再多要了。”
“哦,这是为何?”
“儿臣前几日在御花园时,听到有外出的工匠说,现在南方都在遭灾,尤其像锦城等地的旱灾尤为严重,据说锦城都已经到了遍地饿殍的程度。儿臣想着,若是能减少一些地方的岁贡,是不是百姓就能好过一些,也能为我们大坤多一些福祉。”
容清芷天真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在怜悯那些可怜的百姓,而宣庆帝的心里却起了惊涛巨浪。
锦城竟然遭受了如此重的旱灾,可为何他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而且朝中还有人要加江南地区的岁贡,幸亏此事还在商议阶段,若是真的确定下来,那岂不是要害了当地的百姓吗?
宣庆帝自然不信容清芷所说的在御花园中偶然听到的说辞,但是容清芷此刻能递给他这个消息,也算是件好事。
“陛下,三殿下求见。”
有意思,老三竟然也来了,宣庆帝吩咐下去。
“宣!”
三皇子进来看见容清芷也在御书房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原来妹妹也在父皇这里。”
“老三来的正好,刚好你妹妹听说了一件事,朕正想与你说说。”
三皇子一来,马上有人端上了一方圆凳,容泽煜坐下来之后,看着一旁站着的容清芷问道:“哦,不知妹妹是听说了什么事?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儿郎?”
容清芷很不喜欢容泽煜这样,虽说她和容泽煜乃是一母所生,而且母后只有他们两个孩子,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个合该是非常亲近才对。
可是从小,容泽煜就不喜欢跟她玩,总说女孩子麻烦,而且在容泽煜眼中,她似乎除了每日梳妆打扮,看看夫婿,似乎就不应该有别的事情。
“皇兄这话说得不对吧,首先我的婚事自有父皇母后做主,而且我年龄还小,还远远不到想这些事的时候。”
容泽煜的脸上显出些许的不耐烦,为了避免他们兄妹吵起来,宣庆帝直接说了出来:“你妹妹听着宫里的奴才们说,锦城遭了灾,还是很严重的旱灾,不知道你可有听说啊?”
容泽煜的脸上显出十分惊讶地神色:“竟然有此事吗?可是儿臣怎么听说的是今年江南风调雨顺,一切都很平顺,不知妹妹是从何处听说的此事,可别是让有些爱乱嚼舌根的小人给蒙蔽了去。”
容清芷心里不服气:“皇兄,你这话说得不对。听到大坤有地方遭难,第一件事该做的难道不该是去核实当地到底是什么情况吗?怎么能光想着惩罚说话的奴才。”
“嗯,芷儿这话说得不错,身为皇嗣,要以社稷百姓为重。煜儿啊,这一点你可要向你妹妹多学学啊。”
容泽煜赶紧站了起来:“父皇教训得是,儿臣是一时心急,这才说错了话。父皇,不然这事就交给儿臣,儿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宣庆帝却摇摇头:“煜儿呐,最近你手中的事情也是太多了,这件事,朕心中自有成算。只是以后,朝堂之事上,你还是需要多加谨慎呐。”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兄妹二人从御书房中一齐退出来之后,容泽煜颇有些不快:“不知道妹妹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这等妖言,到时候若是没有这番事,惹得父皇不快,又劳民伤财的,可罪责妹妹可承担得起?”
“皇兄,你就这么笃定,这件事是子虚乌有?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锦城是真的遭了灾?”
“整个朝廷的人都没有听说锦城遭灾,相反各地上报的都是风调雨顺,今年即将大丰收的喜报。”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容泽煜开始嘲讽容清芷:“现在朝廷在讨论要不要增加江南地区的岁贡和赋税之时,偏偏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这里那里的遭灾,我看这分明就是有人不想交这岁贡和赋税。妹妹你年幼,又久居这后宫之中,怕是被人蒙蔽利用了。”
容泽煜这话分明就是在骂她蠢!
“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父皇自会派人查清楚。倒是你皇兄,听到有人来报,皇兄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断定这事是假的,是你心虚还是刚愎自用听不进任何人的进言?”
“你!”容泽煜没有想到一向同他话不多的妹妹今日竟然如此口齿伶俐。
“容清芷,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在哪里?你每日的吃穿用度,你的月例,你的尊荣都是靠着这些岁贡和赋税而来。我建言增加这些不也是为了我们容家着想吗?你怎么就是不懂我的苦心呢?”
“我自然知道我的一切都是靠着这天下的供养而来。可是天下还愿意供养我们的前提是国泰民安。如果明知道百姓都遭了灾,却还是置之不理,一味地增加岁贡和赋税,那岂不是置天下万民于不顾!”
容泽煜从眼角的余光里瞥了一眼容清芷:“你一个闺阁女儿,讲什么这些大道理。这是父皇、是皇子才该考虑的事情,你操什么国事的心!”
“我虽是闺阁女儿,可我也是这大坤的公主。既然食君之禄,就该忠君之事。若是缩减我的月例就能换来这大坤的长治久安,那清芷,乐意至极!”
容泽煜与她话不投机,直接拂袖走远。
容清芷看着容泽煜远去的背影,叫来了自己身边的侍女:“找人打听一下,看看我父皇到底把锦城的事交给谁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