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熙王是三皇子的封号,谢曦昆又想起了临出京城之前,审问证人的最后一晚,证人断断续续的话语。
“我曾经收到过来自他们的封口费。”
“证物是那些金锭底部都有瑞熙王府御造几个字。”
根据大坤律例,有了封号的皇子都有铸币权,所以若是能搜到这批刻有“瑞熙王府御造”的金锭,那就是铁证!
可惜证人说完这几句话就晕了过去,谢曦昆原本想等到他第二天醒后再继续追问这批金锭藏在何处,可惜这人却暴毙了。而他的住处,生前常去的地方,亲朋好友家中都搜遍了也没有搜到这批可以作为证物的金锭。
没有证物,证人已死,瞬间三皇子就从戴罪之身摇身一变成了被冤枉之人,而所有参与这个案子的人,或被贬谪或被流放。
再次见到这金锭,谢曦昆一下子激动起来,或许他能顺藤摸瓜,找到新的线索。
“把人提来,我要亲自审问。”
赵闻听闻谢曦昆的话,直接一愣。他以为他已经把案子讲得很清楚了,接下来直接拷问出这嘴硬的小毛贼到底在哪里偷的就结案了,却不想这种小事,谢曦昆竟然还要亲自审问。可碍于谢曦昆的官职比自己高,赵闻再不满,也不能说出来。
赵闻示意身旁的狱卒:“赶紧把那小毛贼提出来。”
带着铁链叮当的声音,很快烦人就被提了过来。
谢曦昆毕竟在刑部干了很长一段时日,审问起犯人来还是驾轻就熟的。
“姓名?”
“许大力。”
“何方人士?”
“锦城人。”
“之前已经审过你了,多余的我也不再问了,许大力,我问你,就你偷金锭一案可有异议?”
许大力一下子激动起来:“我真的没有偷,我就是在地上捡的!”
“那你是在何处捡的?”
“码头仓库的门口。”
这话明显有漏洞,谢曦昆也是不信的:“许大力,你说你是捡的,可是码头来来往往许多人,仓库门口也经常有人经过,就算丢点什么东西,那也会很快被人发现。怎么可能那么大一锭金锭没有人看见,偏偏被你捡了去?”
许大力开始闪烁其词:“那是,那是他们没注意。”
赵闻先听不下去了:“许大力,你蒙谁呢?你要说是个铜板没有人注意,还有两分可信,那么大一锭金子,离很远就能看见了,你说没人注意?”
许大力的头低了下去。
赵闻没有耐心:“快点的,老实招来。”
“是在仓库门口捡的。”许大力终于还是开了口:“不过不是我们平时总用的那个仓库,是离码头还有二里地,早就没有人用的那个仓库。”
谢曦昆继续审问:“这么远的仓库,你为什么要去那儿?”
“那个仓库没有人,还是我们一起搬沙的老孟先发现的。老孟发现之后,就告诉了我,于是我俩趁不忙的时候,就去那边睡上一觉。那天老孟没在,我就自己去了,结果就在仓库门口看到了金子。我当时还很害怕,这么大一锭金子,会不会有人回来找,可是我在那里坐了好久,都睡着了,也没有人来,我这才把金子捡走。”
许大力带着点哭腔诉苦:“大人,我真不是偷的,实在不行,这金子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赵闻呵斥他:“还实在不行不要了,许大力,这金锭本来就不是你的。”
谢曦昆让赵闻继续审问许大力,如果确定没有什么其他的疑点,给点教训就放了。而谢曦昆自己则带着一干人等前往码头许大力说的那个仓库。
仓库的位置很好找,不多时,谢曦昆就带人来到了仓库门口。
这仓库看起来的确好久都没有人用了,仓库门口的锁早就断了,推开仓库里面空荡荡的。谢曦昆带着人里里外外地查找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大人,什么也没有发现。”
许大力的话听上去不像是假的,仓库门口掉落的一锭金锭,说明这批金锭一定来过这里,既然仓库里面没有,那也许……
谢曦昆的视线望向了远处的码头,虽然不知为何,这金锭这才运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批可以作为证物的金锭一定被转移了。可是这水路四通八达的,会运往何处呢?
一连查了几天,都一无所获,好不容易出现的金锭就如平静的湖面落下了一枚小石子,泛起一圈的涟漪之后,又再一次归于了平静之中。
转眼又到了休沐日。
谢曦昆这些日子里一直想着如何能再次追查金锭的去向,突然脖颈间一痛。
疼痛把谢曦昆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然后谢曦昆就看见了容泽安不满的表情。
“想什么呢?这种时候还不专心。”
谢曦昆感受着容泽安的用力,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走神到忽略了这位爷的感受。
为了避免这位大殿下又不满意,谢曦昆赶紧道歉,然后笨拙地开始迎合。
“不会就别乱使劲了,你这样让我更不舒服。”
容泽安的不满让谢曦昆更加有些慌乱。容泽安觉得没趣,索性停了下来,倒在了一旁。
谢曦昆想了想下床去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给了容泽安。
谢曦昆取悦的态度让容泽安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喝光了杯里的茶后,容泽安把茶杯又放回谢曦昆手中。
两人刚刚结束,还未来得及更衣,从容泽安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谢曦昆的窄腰,容泽安颇有兴味地盯了好一会儿,越来越庆幸自己的眼光真好。
谢曦昆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容泽安充满兴味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以前每次容泽安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自己仿佛是被鹰看中的兔子一般的感觉。不过这种眼神也说明,他应该不会介意他中途走神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在想,那金锭到底是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处?”容泽安一开口,就让谢曦昆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就算那老妪当街拦他的事情瞒不住,可再往后金锭背后涉及的三皇子一案的事情,他并未告诉任何人。
容泽安很不屑地嗤笑一声:“若是这么点事情我都打探不到的话,那我还花着银子养身边那一群废物做什么?”
“所以,大殿下您是想从我这探听一些消息了?”
“你自己都什么也没有查到,我还能探听出来什么。”
一句话,让谢曦昆哑口无言,本来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让他很是沮丧,再被容泽安这么一揭短,谢曦昆更是烦躁。
“你查不出来也正常,我那三弟也不会傻到明知你是从前案子的审理人,还要把这些证据明晃晃地放在你眼皮子底下。其实按道理来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甚至都不会把这些金子经由锦城运送。”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锦城是某个地方的必经之路,所以在会在锦城码头停留一下。”
“孺子可教也。”
水网纵横的江南,可通往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谢曦昆也难以判断,这些金子是要运往哪里。
单从这边不好入手,谢曦昆便开始重新回忆,当初审问这位关键证人的时候,有没有漏掉什么细节。
证人名叫郑士谦,崖州人士,家中……等等,崖州?
“难道是要运往崖州?若是去往崖州的话,那锦城的确是崖州的必经之地。之前之所以没有运送出去,是因为锦城大旱,河都干了,没法儿走水路。现在雨降下来了,水路复通,所以才留到了今日。而且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京城郑士谦的宅子里我们没有搜出这些金子的原因了,因为它根本就不在京城!”
可是崖州不是自己的管辖地,而且明面上三皇子一案已经结案,而他目前作为锦城知府是没有权力去崖州查案的。
不能明查,那就只能抽时间去了。平日里自己要在锦城,就只剩下了休沐的日子。想到这里,谢曦昆带着讨好的目光,看向了容泽安。
“谢曦昆,你难道忘了我三弟当初是怎么追杀你的了吗?本王好不容易才保下了你这条小命,现在你又觉得皮痒了?”
“大殿下,查案不仅是为了大坤,而且扳倒了三殿下,那最有利的太子人选不就只剩下了大殿下一人吗?这于大殿下而言,也是好事啊。”
容泽安揽上谢曦昆的腰:“可是本王并无当太子的野心,现下本王觉得当个闲散王爷,日日与你厮混在这红尘中,享这人间极乐,才是最快活的。”
谢曦昆的牙都要咬碎了,容泽安此人面上看着懒散,可是背地里弄权的事情可是一样没少干,如今他倒是装起来了。
“瞧把我们谢大人气得,罢了,我惯来是怜香惜玉的,最看不得美人伤心了。你要去崖州也可以,不过得休沐日同我一起去。”
谢曦昆听到容泽安妥协,这才恢复了乖顺的表情。
“那就多谢大殿□□谅了。”
容泽安摸摸谢曦昆下巴上的肉,如同逗猫一般:“我如今又答应了你一件事,你是不是该回报我点什么呢?”
“谢某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大殿下。”
“我让你自己学那三十六式,你也不肯学,那既然这样,”容泽安向床的内侧探去,拿出了一个黑盒子。
容泽安把盒子递给谢曦昆,冲他扬了扬头:“打开看看。”
谢曦昆一脸狐疑地打开了盒子,看清盒子里的东西之后,谢曦昆羞得直接把盒子扔到了一旁。
“这么害羞做什么。”容泽安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来教你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