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每天都想退婚 第14章 生变

章灵秀想在黑银寨多陪胡花几天，喻顾清的身体在毒发后也太虚弱，约定三日后下山。

这日，小九喂喻顾清喝完药，虎子一直在门口徘徊，似乎有话想对她说，喻顾清朝小九往门口的方向递了个眼神：“去吧。”

小九走出门，看着虎子脸上青一块肿一块，俯下身盯着他道：“谁打你了？”

虎子猛地摇头：“我没事。”

瘦猴被喻顾清断了根，这几日脾气忒大，见人就要发火，如今旁的人他不敢欺负，对虎子却全无顾忌，见面便要打。

虎子将一块桂花糕放在小九手里：“给你。”

也不知他攥了多久，糕点的边缘有些化开，小九将糕点一分为二，半块自己吃了，另外半块塞在虎子嘴里：“好吃诶。”

吃了糕点，小九蹲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替虎子上药，药膏抹在伤处凉丝丝的，脸上的疼痛顿时得到缓解。

虎子眼睛一花，恍惚间看见了自己的姐姐。

小九将药瓶递给他：“听说山上少药，这个你留着。”

虎子猛地摇头不愿意要，小九硬塞给他：“走，我带你去认认草药。”

这几日小九闲来无事在后山闲逛，黑银寨后山可是快宝地，长着不少草药，小九想教虎子一些他日后用得到的知识。

“虎子，你想不想下山？”

“不想”虎子猛地摇头。

“可是山上没有先生，你这个年纪最是应该好好上学的。”小九将一株绿色细叶草在虎子面前晃了晃，“这个，可以止血，捣成药汁敷在患处。”

“是大当家把我捡回来的，她还杀了欺负我姐姐的混蛋，我不会离开黑银寨的。”虎子低着头，这两天他的情绪不高，小九马上要下山，她走之后他们只怕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小九摸了摸虎子的脑袋：“以后我再上山来看你，你也可以随时下山去辰王府找我。”

“嗯。”虎子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

下山前，寨子里替三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践行。

瘦猴还在榻上哼哼唧唧。

“瘦猴哥，今儿个大当家设宴可是将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了，您不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临行前还不忘嘲讽。

“咱猴哥现在只怕是没心思吃肉了，毕竟少了几两肉。”

幽暗的屋子里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瘦猴等众人闹过之后，才挣扎着起身，他忍着疼痛下床，眼睛里迸射出刻毒的光，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老子让你们吃上西天！”

他颤颤巍巍地出了门，朝后山方向走去。

山寨议事堂摆上了几个大圆桌，今日做的全是大鱼大肉，寨子里的众人早已迫不及待，小九四下看了看，没瞧见虎子，她站起身准备去找。

喻顾清拉住她：“怎么了？”

“虎子不在，他最爱吃肉，今日设宴，他不可能不来。”小九跨过长凳，“我去找找他。”

“我随你去。”喻顾清正要起身。

却见胡花端着酒碗站了起来：“诶！顾兄弟，今晚你可别想躲，你想将我秀秀妹子带走，就非得过我黑银寨这关不可，先干三大碗！”

喻顾清脱不开身，小九拍了拍他的手宽慰他：“我自己去可以的，反正就在寨子里。”

小九找遍了虎子常去的地方都没看见人影，想起昨日带他去后山摘了草药，便一路顺着后山寻去。

沿着昨日的路走了一段，不远处草丛里似乎有躺着一个身影，小九快步跑上前：“虎子？”

那身影毫无动静，小九越走近心越沉，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三尺多长的身体，身上的袄子破破烂烂，脚上鞋子磨破了一个洞，漏出红肿的脚趾。

虎子身上被利器刺穿了一个窟窿，血迹已经半干涸，他双眼瞪圆，消瘦的小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小九将虎子抱起来，试探他的鼻息，探他脉搏，人已经毫无生气。

小九压抑着哭声，她将虎子身上的泥土擦干净，虎子右手靠近胸口，攥得紧紧的，有些不对劲。

小九费了好大劲才将虎子右手掰开，里面静静躺着的一颗包着糖纸的糖，是他那日送给小九的那种糖。

听寨子里的人说，虎子命苦，出生时娘亲难产死了，没多久，他爹也在打猎时被野兽咬死，只剩姐姐一人带着他，乡里相亲都说他不祥，克死了自己亲爹亲妈，未出阁的姑娘带着幼弟，生活过得举步维艰，总有乡中恶霸欺负姐姐，姐姐不堪其辱跳了河，若不是大当家经过将他带回山寨，只怕早就饿死了。

寨子里没有孩子，自然不会有孩子的玩具、零食，虎子就是在大家的推搡中渐渐长大。

所以这一颗糖他竟到最后也没舍得吃。

小九看着糖，虎子不会将糖一直攥在手里，他定是死前从身上掏出了这颗糖，濒死之际将糖攥在手里，小九将糖转了一面，红色的糖纸上用金色笔记勾勒出一只猴的图样。

瘦猴？

“虎子，你是想告诉我，是瘦猴杀了你吗？”

夜风徐徐吹来，稀松的野草随风而动，也拂起小九耳边一缕发丝，彻骨的寒气席卷全身，小九先将虎子抱到一处有遮蔽的地方，再悄悄往回走。

瘦猴敢在此时杀人，定是有其他计划，小九绕到议事堂后窗，看见此刻议事堂内本在高高兴兴吃饭的人全扑倒在桌上，瘦猴手上托着一壶酒：“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

他伸手捏住胡花的脸：“尤其是你，臭娘们，能打又如何？还不是抵不住我一包迷药。”

“瘦猴哥，二当家的也被迷晕了。”

瘦猴眼中起了杀意，他本不能服众，借二当家的名头才能拉拢到几个人随他一块起事，如今若是直接杀了二当家，只怕其他几个人不会听从自己：“没事，一会儿就醒了，先将人都绑了。”

他要让那些看不起他，取笑过他，尤其是那个伤他的人，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被他折磨至死，如今直接杀他们太过便宜。

小九害怕他动手杀人，她在议事堂左侧丢了一块石头，然后拼命往后侧跑，企图吸引屋内人的注意。

“谁在外面？你们几个出去瞧瞧。”

喻顾清猛地睁开眼睛，他本就不怕各种毒物，更何况只是寻常迷药，假装被迷倒只是想看看是谁在搞鬼。

他拍案而起，抽出身旁之人的腰刀，一刀直砍瘦猴面门。

瘦猴惊呼一声：“救我！快救我！”

刚准备出去追人的几个山匪立马折返，对喻顾清形成合围之势。

小九拼命往山下跑，到半山腰想起喻顾清给她的信号筒，拉开引线，朝空中发出信号弹，山下寿韬的人马等了好几天早就急不可耐，一看见信号，立刻朝山上赶。

小九守在山门口，等到寿将军后，带着新州军上山。

议事堂中，喻顾清已是苦苦支撑，他的内力只恢复了一成，寡不敌众，终是落了下风。

胡花缓缓醒转：“瘦猴！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呵，你根本不配统领黑银寨，妇人之仁，若是让二当家当寨主，黑银寨早就壮大了。”

喻顾清冷笑：“蠢货。”

“将死之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瘦猴从旁边之人手中抢过刀，趁着喻顾清疲于应付之时，直刺他心脏，幸而他侧身闪避了两寸，长刀贯穿喻顾清肩膀，喻顾清膝盖一弯，单膝跪地，白花花的刀身擦着他的头发砍过。

胡花想要上前帮忙，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瘦猴看准时机，他抽出喻顾清肩头的刀，向他身后的胡花砍去。

突然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堪堪挡在眼前，喻顾清荡开瘦猴的刀，将胡花挡在身后，身上被其他人划出几道狭长血痕。

瘦猴被强大的气劲推得后退几步。

“杀了他！快杀……”瘦猴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长矛从后背穿出直接将他钉死在地上。

寿韬大踏步向前，长矛扫过，将喻顾清身前的人一扫而空：“属下来迟。”

“来的刚好。”喻顾清绷紧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往下栽倒，落入一个温软怀抱，闭眼前，看见小九一脸担忧，她脸上有泪痕，眼睛是肿的，显是哭过。

“哭什么。”喻顾清伸出的手没有碰到小九便往下落，砸在地上。

“大人！大人……”寿韬慌了神，“山上发生了什么？这几个喽啰怎么会将大人伤成这样？”

“他之前中了毒，又毒发了，还没恢复好……”

毒发……寿韬瞬间明白：“快去传军医。”

寿韬带着新州军收拾了残局，给寨子里中迷药的人喂了清毒丸，黑银寨众人逐渐醒转。

小九看着军医替喻顾清包扎伤口，他心口上有一处似乎才好不久的箭伤，那个位置……她想到了那个样貌有些奇怪的人，仔细想想，二人的身形也非常相似，那日他抱着自己，与追兵周旋，冒雨躲进山洞，后来又不辞而别。

那日他也是自己满身伤，却护着小九没受一点伤。

他怎么总是在受伤，身上旧伤叠着新伤，都快没有一处好皮了，从来都冲在人前，从来都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