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打斗实在太过激烈,原本并不喧闹的玉器街竟是围满了人。
云清晚并未下杀手,长枪挑翻最后两个围攻自己的官兵后,侧目瞧向站在一处的赵大人、何贵。
见她在几个官兵的围攻下都没有落败,赵大人面色有些挂不住:“你是何人?可知在临安城与官兵动手,是要定罪的?”
经过长时间的对战,云清晚的发髻微微有些松散,几根细碎的发丝散落在脸颊一侧,随着风而摆动。
但哪怕如此,她依旧气息沉稳:“方才我的姐妹所言,他偷换了我的玉佩,你没听到吗?”
她太过冷静,这句话出口竟比那赵大人还有威慑力。
此时,诸多百姓围观,赵大人也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在百余道目光中,他侧目瞧向一旁的何贵,问:“你可偷换了她的玉佩?”
何贵正捂着脸上的伤口站在一旁,被这么一问,立刻朝着赵大人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哭诉:“赵大人明察啊!我就是个老实的生意人,如何会调换她的玉佩啊!”
言及此处,何贵突然想起什么,从破损的门槛前拾起那块他塞给云清晚的玉佩举到赵大人的面前。
“赵大人,这块就是她的玉佩,这玉佩上有字,我如何可能替换?”
闻言,赵大人接过玉佩在眼前打量起来,而后朝云清晚看来:“你说他替换你的玉佩,可有证据?”
云清晚语气不急不缓:“在将玉佩给他之前,我曾给别的老板看过,你可以将这玉佩拿给那些位老板看看是不是我原来的那块。”
玉佩这种东西,普通人大抵是看不出什么的,但懂行的人却不一样。
之前看时,那些个老板都言明她的玉佩是极为珍贵的和田玉所制,而何贵大抵也是因为想要吞下罕见的和田玉,所以才调换她的玉佩。
调换的那一块,自然不会是和田玉!
只要那几位老板替她作证,那么何贵便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了。
但云清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在听到自己说要让那几位老板出来看玉时,何贵、赵大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虽察觉到不对,但云清晚不知之中缘由,并未多言。
“之前替她看过玉的是谁?”
听到赵大人的声音,云清晚清楚看到那几位替她看过玉的老板皆慌张地垂下脑袋,似乎极其恐惧。
但何贵此时却是积极得很,立刻伸手指出几人:“大人,是他们几个。”
赵大人扫视几人一眼,语气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命令:“你们几个,过来。”
云清晚看得清楚,这位赵大人对待百姓,并不亲和。
被直白点出来,哪怕几人再不愿意,也只得从人群中出来。
赵大人将玉佩抛到几人手中,冷声命令:“你们好好看看,这块玉是不是她的,若有人敢说假话,那本官可饶不了你们!”
几人慌乱地接住玉佩,皆齐齐打量起玉佩来。
此时,便是连围观的百姓都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那块玉佩便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在几位玉器店老板的手里来回传着,却无一人开口言明是与不是。
云清晚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中。
“看不出来吗?”见几人来回推诿,赵大人面上生了些怒气,随意指了其中一人要求回答。
“大人!”被指的那位老板面色慌乱,立刻跪了下去,“草民……草民眼拙,实在看不出来。”
赵大人又将目光移向另外几人,问:“他看不出来,你们呢?”
有了人开头,几人立刻整齐跪下,皆回看不出来。
这回答叫围观的百姓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似乎皆不信服。
赵大人目光扫过围观百姓,那纷杂的议论声立刻消弭不见,人群中沉默得落叶可闻。
云清晚冷眼瞧着,却并不意外。
“胡说!”赵大人厉呵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既然不愿说实话,那便同本官回衙门走一遭吧!”
这话到底镇住了几位老板,有人慌忙磕头求饶:“大人,草民实在看不出来,只是那姑娘之前拿来的玉佩确实便是雕琢成如此模样的,上面也确实有清晚两个字。”
有人开了头,剩下几人自然连声附和。
得到回答,何贵非常满意,朝着赵大人深深一拜:“恳请赵大人做主,为草民陈冤!”
瞧着何贵那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神色,云清晚只恨自己对这奸商下手太轻了!
若是在龙虎山,这样的人她是见一个杀一个的。
“他们几人皆说你这玉佩就是如此,还有何话说?”
听得赵大人这话,云清晚双眼微眯,上下打量起他来。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几分好奇,有带着几分杀意。
被她如此盯着,赵大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压抑下心中的杀意,云清晚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开口:“他们只说玉佩的样式、上面的字是如此,但并未说这玉就是我的那块。”
她不怪几人不敢说实话,无权无势的百姓如何敢与朝中官员为敌?
云清晚的声音洪亮,即便是围观人群最外围的百姓也能听得清楚,所以,这些话自然一字不落落到了赵大人的耳中。
赵大人到底是为官之人,自然听得明白她的言中之意。
但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冷声呵斥云清晚:“你这女子,休要在此胡搅蛮缠!本官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拿着玉佩快些离开,要么随我去府衙!”
何贵站在一旁,面上带着几分嘲弄地附和:“小娘子,你还是快些拿了玉佩离开吧,我也不追究你上伤我之事了。”
至此时,云清晚如何还不明白赵大人的立场?
只怕,何贵与这位赵大人早已串通一气!
在赵大人冷肃的目光下,云清晚隐约听得几句围观百姓的议论。
“哎!赵大人都如此说了,那就算这位小娘子真被换了玉佩,那也拿不回来了。”
“可不是嘛,况且这位小娘子看着眼生,不似是城中的名贵小姐,这赵大人与朝中权贵来往密切,只怕也是拿准她没有底牌了!”
“哎……只希望这小娘子忍忍气吧,若是真被带到府衙,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
议论声不绝于耳,云清晚的心中却已有了决断。
攥紧手中长枪,她抬眼看向面前的赵大人与何贵,声音清明:“既然如此,那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
她实在太过冷静,冷静得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惹得围观的百姓皆忍不住瞧来。
“大胆刁民,居然还不识趣?”
赵大人愤然甩袖,面上的怒意不加任何遮掩。
对此,云清晚视若无睹,继续说着:“要么,将玉佩还来,我自然会离开。”
赵大人没想到她居然毫无惧色,冷笑一声道:“狂妄的女子,本官倒想听听,你还说得出来什么?”
面对赵大人的不屑,云清晚回以一抹看不出情绪的笑,而后吐出三个字来:“要么……死。”
最后这一字出口,四周瞬间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以一种不可置信地目光瞧来,似乎在消化这一句过分嚣张的话语。
何贵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侧目瞟了一眼身侧面色阴沉的赵大人,先行出声:“大胆,居然敢如此同赵大人讲话!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云清晚身形一动,朝着二人挥枪而来。
这一击实在太过突然,竟是连手持武器的官兵都没有反应过来。
枪尖扫过,两人匆忙想要躲闪,但到底不如云清晚的速度快。
在百余双眼的注视下,赵大人头上的乌沙应声落地。
何贵的运气就不是那么好了,他躲闪不及,被云清晚的长枪贯穿了手臂。
伴随着何贵的一声尖叫,赵大人匆忙捡起自己掉落的乌沙,失声呵斥起来:“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要等她杀了本官吗?抓住她!若是抓不住,那便将这刁民就地正法!”
至此时,那些官兵方才反应过来,立刻朝云清晚围去。
两边再次交手,围观的百姓们立刻后退拉开距离看,但却无一人离开。
云清晚目光扫过那慌忙想将乌纱帽带回去的赵大人以及捂着手臂痛苦哀嚎的何贵,手中的招式立刻凌厉起来。
这些个官兵到底不如上战场的,招式花拳绣腿,不过几招,便被云清晚打得在地上翻滚。
见此,赵大人与何贵哪还有之前那般盛气凌人的模样?
云清晚抬手撩起散落下来的发丝,回身瞧向不远处的赵大人与何贵。
“你!”见如此多官兵都不是她的对手,赵大人显然是慌了,“你……要干什么?”
云清晚有些好笑,提着长枪一步步朝他靠近:“方才我不是就说了吗?给你两个选择,你还没选呢?”
“你简直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赵大人说着,步子竟是开始往人群后退。
云清晚嗤笑一声,再不多话,长枪一翻飞掷而出,不偏不倚戳中了赵大人的腿。
被长枪贯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赵大人失了平衡,再坚持不住跌了下去,捂着自己的腿嚎叫起来。
云清晚不急不缓靠近,四周的人不约而同与其拉开距离。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看上去温婉娇弱的女子,居然真敢在这皇权之地对朝廷官员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