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晚淡然瞧着躺倒在地捂着伤口哀嚎的赵大人与何贵,漠然收回长枪。
赵大人显然是怕了,见她又提起武器,顾不得疼痛哆哆嗦嗦开口:“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
显然,他现在知道云清晚根本不会顾及他是什么身份,那句死也并非是在玩笑!
云清晚立于原地,居高临下俯视着二人:“难道我说得还不清楚?”
闻言,赵大人侧目瞧向何贵,厉声道:“你快些将玉佩拿来!”
云清晚有些后悔,若是知道武力对二人如此奏效,之前便不与他们废话那许多了!
然何贵却垂下眼,紧咬着唇没有回答,看来他还是不打算归还玉佩。
果不其然,何贵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眼:“我没有调换玉佩!难不成你还要屈打成招?皇城脚底,自有人来治你!”
云清晚轻轻挑眉,没想到这何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话音未落,她再次抬起长枪,何贵却似乎预料到她会如此,一骨碌爬起身朝人群外奔去。
“想跑?”云清晚轻哼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何贵受了伤跑不快,但其似乎目标明确,直直朝着人群后而去。
围观的大多是百姓,自然害怕被误伤,立刻朝两侧退开。
云清晚手中长枪毫不留情,眼看就要戳到何贵,他却身形一转,跌在了一道贵气的身影之后。
云清晚虽杀人,但却并不会对无关之人下手,见此,她立刻收住长枪,这才没戳到那人的脸上。
但抬眼一瞧,她只恨自己反应太快,站在眼前的竟是早晨才气了自己一回的裴观南!
裴观南到底是天羽唯一的异性王,看到他,在此的官兵、百姓立刻齐齐整整跪下磕头高呼王爷千岁。
与此处众人不同,看见面前这张脸,云清晚的心头却生出几分无名的怒火,只冷漠丢出两个字:“让开。”
早知在这里的是裴观南,那她绝对不会收手,只担心一枪不足以彻底将其戳死!
上下打量过她,裴观南只问:“怎么在此处动手了?”
云清晚压根不想搭理,正欲避过他去寻人,何贵却已跪在裴观南的面前声嘶力竭地哭嚎起来:“王爷!救命!还请救命!”
似乎是何贵的声音太过刺耳,裴观南回眸瞧去,却是一言不发。
感受到他的目光,何贵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咚咚磕起头来:“王爷救命,这女子疯了,她要杀人!”
顿了顿,他匆忙指向一旁捂着脚上伤口的赵大人:“她还打伤了赵大人!藐视法纪!还请王爷做主啊!”
听清此言,云清晚微微眯了眯眼,攥着长枪的手一紧,心中杀意渐起。
裴观南扫过何贵、赵大人身上的伤口,回眸瞧来:“你搞的?”
抬眼,对上面前人的目光,云清晚并未察觉到不快之色。
她正欲开口回答,何贵却先一步接话:“王爷,就是她!”
“本王问你了?”没想到裴观南会是这种回答。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惊得何贵立刻匍匐下身子再不敢言语。
待身后完全安静下来,裴观南才又将目光移过来,似乎在等待着回答。
此时,他面上神色并无异样,但昨夜的突然变脸叫云清晚不敢轻易信他。
揣测不出其心中所想,云清晚索性不再思考,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冷声答:“没错,他俩都是我打伤的。”
得到回答,裴观南只微不可查地点头又问:“为何?”
他没有废话,云清晚自然也不愿绕弯子,抬手指向何贵:“他偷换我玉佩。”
话音未落,她又指向不远处的赵大人,补充道:“这狗官为官不正,压迫百姓,包庇恶徒。”
这短短的一句话说明了来龙去脉,却叫何贵、赵大人急了。
赵大人面色尤其焦急,大抵是因为他身负官职,不愿在裴观南的面前失了名声。
因此,未得裴观南准许,赵大人便顾不得疼痛开口辩解:“王爷,这女子污蔑下官!她先砸了人家的店铺,下官到此也已询问过证人,皆证明何老板没有调换她的玉佩!”
两方各执一词,裴观南没有立刻下决断。
他没有开口,其余人也不敢多言。
别人怕,云清晚却不惧。
将长枪杵在身侧,她出言反驳赵大人:“被胁迫的也叫证人?”
“你什么意思!”腿上伤口极深,此时的赵大人面上已没有任何血色了,但还是提着一口气辩驳。
云清晚冷哼一声:“我什么意思你明白!但凡眼睛没有长在后脑勺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几个是被你逼迫的!”
“大胆!”赵大人睨了一眼面前的裴观南,见其面色如常,立刻出言呵斥,“在此胡言乱语,你的眼中可还有王爷!”
这是又玩柳柳说得那套权力压制呢!
云清晚嗤笑一声,瞥过裴观南后丢出一句:“他在又如何,难不成我说实话犯法?”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人倒吸凉气,而后立刻响起一阵儿低低的议论声。
比起之前,现在的议论声低得难以入耳。
不过就算听不到,云清晚也能通过众人眼中、面上的神色猜到一二。
几乎在此处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正眼直视裴观南,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敢看的,眼神都是避之不及。
所以,只怕他们现在议论的会是“这个女子居然在玉面修罗面前如此大放厥词,真是找死”一类的话语。
这种话,从前在边城,云清晚听得够多了!
赵大人的反应应证了她的想法。
此时,增援的官兵恰好抵达,看着架势,似乎比之前那些厉害些。
听清她的回答后,赵大人立刻开口:“简直大胆,你是哪家的粗鄙女子,这位可是承宣王爷,你岂敢如此冒犯!来人,把这目无王爷、藐视天家的女子抓起来!”
得了命令,增援而来的官兵立刻朝云清晚逼近而来。
云清晚并不畏惧,立刻将枪尖对向靠近自己的官兵,以抵挡会突然而来的袭击。
但裴观南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大打一架。
“赵大人,你可是好大的官威啊,本王还未说什么,你就替本王做了决断了。”
裴观南果然是个笑面虎,说这话时他面带笑意,眼神柔和,若不是语气里掺杂着的不快,都要叫人以为他在玩笑。
“王爷言重了,下官岂敢妄言?”赵大人匆忙低下头解释起来,“这女子粗鄙不堪、目无法纪,下官是担心她伤到王爷。”
看着恭顺无比的赵大人,云清晚心中的嫌恶奔涌而出。
方才面对百姓之时,他若是有如今对裴观南的一分尊重,百姓也不至于不敢言语。
果然就算是临安这样的天子脚下,也还是少不了这样的奸佞之人。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官!
压抑下心中的怒气,云清晚将赵大人那张令人生厌的脸看了看,暗道来日必取其项上人头。
“你不敢?”裴观南笑问出口,将云清晚的目光带了过去。
不知为何,总感觉他有些生气了。
面对裴观南这语气不明的询问,赵大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眉眼间生出几分不安。
思索着,他答:“王爷恕罪,下官愚钝,不知是何处有错漏之言?还请王爷明示。”
在赵大人战战兢兢的目光中,裴观南竟是笑了。
云清晚也不懂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但心中却道只要裴观南做出什么威胁自己的事,定杀了他离开临安。
在她的注视下,裴观南缓步靠近,直到在她身侧站定,才回眸瞧向赵大人。
“你是说,本王的王妃粗鄙不堪?目无法纪?”
这一句话不长,却是叫赵大人半晌回不过神来。
不止是他,连跪在远处的百姓、官兵都猛然抬眼瞧来,眼中的惊色不加掩饰。
“王妃?”半晌,赵大人满眼不可置信,眼神在云清晚、裴观南的身上来回扫视。
裴观南没有回答,面上的神色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大人如何能够想到云清晚这个陌生的面孔会是裴观南的新王妃,一时间,那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庞又白了下去。
裴观南却没有再开口,只静静站在原凝视着赵大人,似乎在给他时间反应。
“下官该死,不知王妃娘娘身份!多有冒犯,还请王爷、娘娘恕罪!”半晌,赵大人终于反应过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口,颤抖着身子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求饶。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何贵亦是瞪大双眼,不住摇头,似乎接受不了这一消息。
看着之前嚣张的赵大人匍匐在面前,云清晚心头松快下几分,还是开口:“我不在乎你冒犯不冒犯,将玉佩还来。”
“是是是!”赵大人匆忙磕头应声,侧目瞧向一旁的何贵,急声催促,“还不快些将娘娘的玉佩还回来!”
然何贵却是愣在原地,双眼瞪大,摇着头道:“我没有拿她的玉佩!”
没想到,这何贵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云清晚暗道自己的玉佩想来是真的很值钱了,足以让何贵在裴观南的面前嘴硬。
“没拿?”裴观南问。
何贵犹豫,却答:“我没有拿!”
此时,人群外响起一道洪亮的女声:“王爷,找到了!”
是柳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