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第13章 断魂

何今宜真的不会游泳，最基本的操作都不会，她走到半路想婉拒白榆，正在找推辞，白榆问她：“对了，有泳衣吗？”

何今宜说：“没有。”

白榆说：“那你先穿我的，不介意吧？”

何今宜想推辞的话吞了回去，说：“不介意。”

泳衣是短袖短裤，何今宜偏瘦，所以泳衣穿在身上倒也没觉得很紧身，白榆给她递了眼镜，何今宜接过看向白榆，白榆笑，直接上手帮她戴上，何今宜看她纤细的手指穿过秀发，感觉头皮发麻。

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游泳馆的人比她中午来的时候少了一大半，白榆说课程集中在下午，尤其是孩子得到课程，五点半结束，晚上会有成人的课程，但她不参与。

何今宜听着入神，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榆。”是馆长。

下午的时候还和何今宜聊过。

何今宜转头，看到馆长笑着走过来，见到她馆长哎一声，白榆说：“怎么了？”

馆长说：“这你朋友啊？”

白榆点头：“嗯，我朋友兼邻居。”

“啊~”馆长这一声轻讶百转千回，再看向何今宜时眉目带着温吞的笑意，她说：“原来如此。”

何今宜不解，看向她，还没开口，收银处叫馆长的名字，她拍拍白榆的肩膀：“你们玩。”

白榆冲她点点头。

馆长走后，何今宜看向白榆，白榆的泳衣黑色，衬得肌肤更白，戴泳帽，露出漂亮的长脖颈，像不低头的孔雀，漂亮恣肆，白榆察觉她目光也看向何今宜，倏而笑：“怎么了？”

何今宜说：“你和她，提过我？”

刚刚馆长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应该没看错。

白榆很诚实，说：“嗯，提过。”

何今宜问：“提过我什么？”

白榆说：“就说我遇到一个神仙邻居，长得漂亮人又好，还照顾我。”

她一通好话说的自然，何今宜听着脸微微发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里面温度高，被蒸的，白榆说完拉着何今宜的手，说：“她们很羡慕我。”

何今宜突然被拉着，耳边轰一声，是澎湃的水潮，她低头看着两人握住的两只手，敛神说：“你太夸张了。”

“夸张？”白榆说：“一点不夸张，你不知道我在南元的时候经常搬家，遇到的邻居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早上带我去吃早饭的，你是头一个。”

何今宜闻言缄默。

带她去吃早饭。

那只是一场意外。

白榆显然不知道这个意外，她很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拉何今宜的手说：“下水了。”

何今宜被她牵着的手掌心炙热无比，在落水的刹那又染上薄凉，浸透凉意的冷水扑面而来，只是浅水区，就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不适很明显，白榆担忧看着她：“没事吧？”

何今宜缓和呼吸，任水波一圈圈冲撞身体，她慢慢平衡，努力接纳那些凉意，过了几秒，她才点头：“没事。”

白榆看着她这样，说：“要不要休息？”

何今宜摇头：“我想试试。”

白榆声音愉悦：“好啊，牵着我。”

何今宜攥紧她的手，浅水区的高度远不及她的身高，但她每走一步都似如履薄冰，比走悬崖边还紧张，身体绷紧，神色严肃，白榆用另一只手拍拍她手背：“别紧张。”

何今宜转头，白榆的脸被水面折射出淡淡光泽，波粼粼间的泰然和从容，将她衬得成熟稳重，何今宜刹那觉得自己像是刚蹒跚学走路的孩子，而白榆就是那个在前面牵着她手教她怎么走的人。

一步，一步。

她牵白榆的手走在水面上，波纹冲击在胸口，发出比心跳还要急躁的声响。

白榆说：“现在好多了吧？”

何今宜：“嗯。”

白榆说：“很多第一次下水的孩子，都和你一样。”

说完她轻笑，不知是因为想到那些孩子，还是因为觉得将何今宜比作孩子，很好笑，何今宜低头，水面倒映出她的样子，她说：“我只是不太习惯。”

白榆问她：“以前，一次都没学过游泳？”

何今宜：“上学的时候学过一两次。”

很多年前了，不过在白榆看来，并没有多久，她说：“你应该刚毕业没多久吧？”

何今宜转头看她，白榆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无意识晃动水波，神色惬意自然，似乎天生就是和水融洽，何今宜说：“我毕业很久了。”

久到，何今宜快忘记毕业时候的自己了。

白榆说：“是吗，你看起来像刚毕业。”

何今宜抿唇笑：“你呢，刚毕业吗？”

白榆说：“今年毕业第三年。”

何今宜问：“毕业后一直教游泳的吗？”

“实习过后一直在教游泳。”白榆说完松开何今宜，整个人身体往后，仰躺下去，水花溅出些许，模糊何今宜的视线，她眯眼，看到白榆躺在水面上，身体很放松。

她像是美人鱼。

就差没尾巴了。

何今宜想笑。

白榆转头，说：“想不想像我这样？很舒服的。”

何今宜摇摇头，问她：“你很喜欢游泳？”

白榆说：“嗯，很喜欢，上学那时候我还想参加比赛呢。”

何今宜：“怎么没参加？”

“我妈不同意，说运动员伤身体，她舍不得，所以不准我去。”白榆说完有些晃神，何今宜看她眼睛里的光黯淡几分。

现在她们，才像是初见。

第一次好好聊天。

何今宜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最不喜欢的环境里，可她待的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身体在慢慢的放松。

白榆声音晃晃悠悠，和水波一起荡漾开：“不过我不是很孝顺，毕业还是做了她不喜欢的工作，所以她很生气啊，把我撵到这边来。”

说完她看向何今宜：“你呢，和家里人关系好吗？”

何今宜想，她和家里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差。

她说：“过年回去一次。”

白榆明白过来。

何今宜低头看她仰躺的面容，浮在水面上，水光点缀，眉目清明皮肤更白，白榆喟叹：“真好。”

何今宜不解，看着她。

白榆和她四目相对，说：“这样真好。”

看出来了。

她真的很喜欢待在水里。

余下的时间何今宜一直待浅水区，白榆耐不住，到深水区游了几圈回来，想拉何今宜下去，但何今宜没同意，白榆说：“怕啊，没关系，有我呢。”

何今宜说：“下次吧。”

她看着深水区，没来由的心慌。

白榆比了个OK的手势，何今宜说：“你去吧，我就在这。”

听到她这话白榆说：“那你来这。”

是深水区的台阶，白榆拉何今宜的手来到台阶旁，她从馆长那里拿了深色大毛巾，披在何今宜的肩膀上，让何今宜坐台阶旁。

何今宜双腿落入水池里，肩膀上有毛巾披着，莫名的安全感，她乖巧坐在那里，白榆冲她笑笑一扭头扎进水里。

儿童教学区和成人不在一个区域，两个池子，何今宜这边没人了，偶尔有工作人员路过和白榆打招呼，看起来都认识白榆，又一个工作人员走过，问白榆：“还没走呢。”

白榆从水里冒头，趴在边缘，说：“我刚来。”

何今宜看她和每个人都熟悉不禁问：“她们和你一样吗？”

白榆没明白：“什么？”

何今宜说：“她们也是刚入职的吗？”

白榆了然：“不是，她们之前就在这上班。”

何今宜：“我看你们很熟。”

“在一个工作群里，大家都认识。”白榆解释：“搬家的时候她们也来帮忙了。”

何今宜想，难怪有几个人的声音听着熟悉，原来那天搬家的时候就听过。

白榆见她说完话神游太虚喊：“何时。”

何今宜没回神，直到白榆游到她身边：“何时？”

微仰头的五官素净，眼角，睫毛，耳鬓秀发都缠着水珠，笑起来宛如水中盛开的芙蓉，清尘淡雅，何今宜对上那张脸有两秒没反应过来。

白榆晃动手臂，在她眼前。

何今宜看着纤细的手指晃出弧度，她垂眼，听到白榆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何今宜说：“没什么，觉得你朋友，很多。”

白榆趴边缘，侧着脸枕手臂上，好奇：“你朋友不多吗？”

何今宜回她：“我没什么朋友。”

白榆闻言正了正神色，似戳到何今宜痛处有些无措，她这幅紧张的样子逗笑何今宜，何今宜摆手：“我已经习惯了。”

“没事。”白榆握住她的手：“以后我做你朋友。”

何今宜低头，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一圈圈荡开，她看向白榆牵着自己的手，刚想点头，远处馆长喊：“白榆！”

白榆哎一声。

馆长喊：“赵虞找你，让你回个电话。”

白榆回：“知道了。”

说完欲抽回手，何今宜眼疾手快，顺着她撤回的姿势抓住她的手，轻皱眉，确认：“赵虞？”

白榆抬眼：“我大学的学姐，怎么了？你认识？”

何今宜和她目光对上，却不聚焦，脑子里思绪万千，她如此失态倒让白榆好奇，白榆爬出水面，坐她身边，喊：“何时？”

何今宜断了魂一样，面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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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