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在眼前崩落的那一刻,陆羽只觉得,若是自己真的不配幸福,为什么会活在这世界上呢。
一瞬间脑海里转过许多念头,她想起自己得了病,瘫痪了,因为难以呼吸而面部紫涨。
并不是什么无法根治的大病,爸爸却在某一天和妈妈大闹一场,然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爸爸。只有妈妈一直陪着自己,积极找医生,想尽办法宽慰因生病暴躁抑郁的她,很努力的打工给自己做康复训练。
妈妈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还不能顺畅的跑跳,但陆羽已经能走路了。妈妈很高兴,说,情况比预计的还好呢,我们去旅游吧。
然后,遇上了大暴雨,暴雨引发了泥石流。
陆羽流泪了。她不怕死,可是妈妈应该要得到幸福的,不应该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这场病,就不会想在这时候旅游,就不会……
陆羽把妈妈护在了身下。
“樱川同学,樱川同学?”
迷迷糊糊地,陆羽听到有人在叫什么樱川同学,真吵啊!啊,不对,她还活着,她得救了吗?!那妈妈呢?陆羽激动地睁开眼站了起来,然后,她惊呆了。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紫发紫眸绿色发带的少年,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她知道他是谁。
幸村精市,和她一样罹患过格林巴利综合症的幸村精市。
可是他怎么会是立体的呢?
陆羽啪地给了自己一耳光,是疼的啊!
她环顾四周,教室的桌椅摆设和动画里的立海大校园一般无二,一群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此时幸村精市又开口了:“…樱川同学?你——”
“你在叫我?”陆羽很难相信地打断了他,表情控制不住地抽搐。
“…嗯,很显然是吧?”幸村精市看起来有些莫名。
“你叫我干什么?”她感到难以置信。
“嗯,你是今天刚转学到我们班来的,我作为班长,来给你社团申请表,别忘了填。”
幸村精市保持着和煦的微笑递过来一张表,天啊,笑得和漫画里一样好看——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笑着说:“谢谢,你真漂亮。但是我该走了。”
多么美好的梦啊,这么立体的幸村精市,比在漫画里、动画里都更俊美。可是,她还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得赶紧醒过来!
陆羽推开幸村精市,两步跨到窗台边,打开窗子跳了下去。
幸村精市原本以为今天也是国一平常的一天,没想到发生了一些魔幻的事情。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还有更魔幻的事情在等着他。
刚转学过来的樱川羽同学,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从窗台跳了下去。
哎,教室只在二楼呀,这是什么新型的逃学手段吗?
只是为了逃学进行一些夸张的表演当然算不上魔幻。只是同学们的议论声怎么这么响亮呢?幸村精市走到窗边一看,樱川羽同学…晕倒在地了。
这位戏精转校生是在往下跳的时候脚滑了一下,然后倒栽葱一头撞在树上了。真是倒霉啊。
幸村班长有些想笑,但班长这样做不好。班长立刻下楼把戏精背起来,送到医务室,甩下一路的“可恶!好羡慕!我也想被…”(剩下的被班长无视了)
正要回去上课,戏精同学醒了。
陆羽从医务室的床上弹跳而起,然后,她的视线缓缓转向门边。
“你怎么还在这?”她的语气像文太和赤也进了鬼屋。
幸村精市对这个问题感到一丝纳闷,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他仅仅回答陆羽的问题:“我马上就不在这,我得回去听课。”
“我不是说这个!!”陆羽喊道,然后她又敲敲自己的头,“不对,我跟你说话干什么?”她一个利落的转身又奔向窗边——
“樱川同学,医务室在一楼,比教室的楼层还低。想逃学直接走大门就好,我不会阻拦。”幸村精市预判了她的动作,淡淡地说。
陆羽保持着一只脚抬起的动作,踩上窗子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她踩上了窗子,她反应过来了,原来只是二楼啊,怪不得没有醒!她火急火燎地翻出去,又从教学楼大门进去,一路狂奔到天台。她没能再往前一步了,她的衣领被人拽住了。
幸村精市没有笑了,他追上来就是意识到这个人不是想逃学。“你想跳楼吗?樱川同学。”
“你知道还不快点放手?”陆羽语气不善。
任谁看到这种理直气壮漠视自己生命的神经病都会烦的,曾经感受过生命无常的幸村精市更是如此。“不管你是为什么,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都不对吧?”他问。
“多说无用,不要阻止我!”陆羽激动地甩开他,但天台有防护网。她的眼神锁定墙角一块板砖,毫不犹豫地拿起照着脑袋哐当一声!
“幸村同学,老师也很奇怪,但樱川同学的确实没有被确诊精神疾病的记录…”老师满头大汗地看着自己的班长。不知怎的,感觉这位学生比自己更有师长的威严。
“是吗,那太好了。”幸村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好的意思。
樱川同学拿起天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板砖给了自己一记,然后晕了过去。幸村精市沉默了一会儿,把她背起来,返回医务室。
在下楼梯的时候,他突然脖子一凉,一滴泪顺着他的脖颈悄然滑下。
“妈妈……”很轻的一声传来,他几乎以为樱川羽醒了,却只是昏迷时的呓语。
“妈妈…”
樱川羽又念叨了一句妈妈。和她刚才醒着的时候不一样,听起来那样脆弱那样无依无靠。幸村精市的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把樱川放在医务室,立刻来找老师了。
“那么老师,樱川同学还在医务室里昏迷着,是要通知她的母亲吧?”想到那两声心碎的“妈妈”,他斟酌着开口。
老师却愣住了。这本该学校通知的事情竟有什么为难吗?
“啊,你是班长,这件事告诉你也是应该的…”老师叹了口气,“樱川同学她……是孤儿。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有什么亲戚,她一个人住在社区提供的房子里。”
幸村精市沉默了。
“还好幸村同学你救下了她,不过砖头砸头还是要考虑到有脑震荡的风险,就由老师我来叫救护车把她送医院检查吧!”老师擦擦额头的汗拿起电话,“啊,她没有家属,还得找个人去医院等她醒来呢…让我看下她那个社区的服务电话是…
”
“老师,我去吧。”幸村精市主动开口了,“等社工来的话至少还要一两个小时,还是立刻送樱川同学去医院检查比较好。”
换做别人老师不一定答应,但他这样可靠的学生老师自然是同意的。幸村精市并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把她送去医务室之后其实就与他无关了。
只是想到她莫名其妙的眼泪,想到她突然呼唤的“妈妈”…
最重要的,他总觉得,樱川同学醒来之后还会再做别的荒唐事。
陆羽因为双腿不听使唤,烦躁地在床上捶打自己的腿的时候,妈妈高兴地走进来,手里拿着网球王子的光碟。
妈妈说,这里面也有一个好看的孩子得了和你一样的病,但他没有放弃,最后治愈了呢,你也一定可以。
陆羽本能地烦躁。然而动画一放,她就被吸引住了。
网球王子,要剧情有帅哥,要逻辑有帅哥,全靠帅哥拯救一切。
幸村精市,就是众多帅哥里顶尖的一位。
陆羽反复观看幸村精市在动画里少少的镜头,又到处找资源补完了漫画,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好了许多。
她终于有信心通过复健来对抗格林巴利综合症的后遗症。
幸村精市,就是她偶像一般的存在。
陆羽睁开眼睛,熟悉的消毒水味,她躺在病床上,偶像站在一边,在和医生说着什么。
陆羽连话都不想说了。
医生离开了,偶像转过头来,看到一双半死不活的眼睛盯着自己。
“你是想说“你怎么还在这”吗?”偶像居然在跟她开玩笑。
“…你误会了。”陆羽把头扭向另一边。
她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偶像啊,她的妈妈去哪里了呢,有没有获救呢?
陆羽眨巴眨巴眼睛。
对啊,她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如果现在不是在做梦,如果真的是穿越了,那妈妈也许也在这个世界呢!
也许不是死掉离开这个世界才能见到妈妈啊!
她高兴的坐起来,顶着脑袋上两个大包走向幸村精市:“啊,那个,我都被送到医院来了,不应该,嗯,通知,家长来吗?”
她的语气是如此真切的迫不及待,幸村精市自认不是不会说话的人,但此刻,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唔,樱川同学你等一会儿,我去问问老师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吧。”他转身出病房。
“…医生,请问您,樱川同学是否存在因为头部遭受重击而失忆的可能性?”幸村精市只好去问医生。
“啊,病人只是有一点点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个小时就好了,你看,检查结果就在这里,是没有其他问题的!”医生语气十分肯定。
…也不是失忆吗?幸村精市思忖着,此时,有人敲了敲门,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向着医生询问:“我是这一片区的社工,半小时前樱川羽的老师打电话来说她在学校昏迷被送来医院,请问她的情况如何了?”
“啊,这位病人只是有一点点轻微的脑震荡,现在已经醒了!你要去看看她吗?”医生回应着。
“谢谢您,我已经向护士问过她的病房了,稍后就去看她。”妇女说着,“这孩子是孤儿,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都去世了,她是社区的关照对象,没想到第一天去学校就发生了这种事!真是让人担心!”
“啊,难怪是她的同学送她来做检查…真是不容易…”
医生感慨着。幸村精市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快步回到病房,樱川羽已没了踪影。
他深呼吸,揉了揉眉心,开始思考樱川可能会去的地方。先去顶楼看看吧——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樱川同学站在护士台的公共电话旁边,在按着什么数字。
她拨出去就收到了空号的提示,她立刻挂断,又按一遍,如此重复。
幸村精市走过去拍了拍她。
“可以走了,樱川同学,我送你回家。”
她这次没有再恶声恶气了,不接话算是默认。
她其实不知道这个樱川的家在哪里,幸好有那位社工,刚一看到她就热情地嘘寒问暖。三人步行二十分钟后到了目的地,她的家。
普普通通的公寓楼,樱川羽只拥有其中一个小房间。
幸村精市看看四周,有些意外。樱川羽的家离他家不远,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离家这么近的地方有这样一个社区接济的居民楼。
“这里的安保设施很齐全,不用担心哦。”社工笑着说了一句。
幸村精市点点头,正要和樱川羽告别,才发现她早已不打招呼地自行上楼去了。
“真是个孤僻的人啊…”社工有些担忧地说着。
何止孤僻。如果知道她把自己送进医院的始末,社工想必要头疼得睡不着觉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星星都冒头。幸村精市想着,今天的部活都没有做,明天可得加倍补上了。
陆羽上了楼,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公寓。灯光亮起,照着几件简单的陈旧的家具。这是樱川羽的小窝,不是那个陆羽和妈妈温馨的家。
连沙发都没有。她关了灯,安静地躺在床上。
连床的触感都这么真实…难道,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我写写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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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