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嘛!”
刘彻服软,尴尬道:“我也是太喜欢去病了,刚才在席上正高兴呢,二姨姐突然跟我说去病到了年纪,该定亲了,我问她,有没有看好的姑娘,她说没有,想请我赐婚,我当时就想这么好一孩子,肯定不能便宜了外人呀,就跟她说列侯尚主,令仪和去病年纪相当,正好合适,就给她们赐婚,二姨姐听了还挺高兴的,可没想到几个孩子却急了……”
果然又是二姐的主意,我有些无语,心知他是好心办了坏事,看他这样,我也不好再生气,又说道:“你那么忙,所以我也没拿女儿家的那点事儿烦你,再说了,自打襄儿从平阳回来以后,令仪隔三差五的就往宫外跑,我还以为你能看出来呢。”
我越说,他脸越红,说道:“我还以为她出宫是去找去病呢,平常看他俩打打闹闹的,我以为她喜欢去病!”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嗔道:“去病和令仪两个人的性子,让他们俩在一起,还不把家给你拆了?亏你想的出来。”
“唉,搞不懂,真搞不懂”,刘彻摇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都捅破了,赐婚就赐婚吧,反正令仪也不小了。”
刘彻沉思了片刻,道:“襄儿也不错,可是和去病比还是差了点儿。”
“你觉得好的,别人不一定觉得好,你没看见,你那个宝贝女儿是非襄儿不嫁么?”我见时候不早,忙唤人进来服侍他洗漱更衣。
“哎,女大不中留啊!”刘彻无奈,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幼蓁不是还没定亲么,要不咱们把幼蓁许给去病吧?”
“别别别”,我帮他褪去外衣道:“就去病那个不管不顾的个性,幼蓁可经不起他折腾,你行行好吧,再说了幼蓁那么个病弱的身子,我还想再多留她几年呢。”
“行,行,都听你的”,刘彻感叹道:“不过可惜了,像去病这么好的女婿,只能便宜别人家的孩子咯。”
经刘彻这样一说,我忽然想起了九儿,她和去病两个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明明比令仪还大几岁,至今还不肯成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失神间,刘彻突然一把将我抱住,说道:“子夫,有你真好!”
“咦,少肉麻了”,我拍了一下他的胸口,笑道:“行了,明儿个还要犒赏三军呢,早些休息吧!”
“你跟我一起”,他低下头来,欲要吻我。
我拦着他道:“不行呢,你今天这么一闹,你的宝贝女儿心里指不定要怎么想呢?我去看看她,你先睡吧!”
“好吧”,刘彻将我松开道:“那你跟她好好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点头,扶他上了榻,待他睡着了,我才离开。
次日,刘彻便下诏给卫长公主和曹襄赐婚,婚期定在了岁末,与此同时,刘彻欲在城南建一座豪华宅院犒劳去病,被去病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为由拒绝,刘彻对他愈发的赞不绝口。
得空的时候,我将霍去病召来椒房殿,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和你舅舅一样,满心满意的就是想打匈奴,可你也老大不小了,真要等到匈奴灭了你再成家,你阿母还不得急死啊?”
“我没说我不成家啊,我只是说不要那座宅子,我在舅舅家住的挺好的,有吃有喝的,没事还能跟舅舅切磋两下,他又不赶我走,我要那宅子做甚?”
霍去病亦嬉皮笑脸的道:“不过,如果小姨夫要是非要给的话也行,等我把匈奴灭了,我就到那个宅子里,舒舒服服的养老去!”
“你才几岁啊就想着养老?”我哭笑不得,又道:“你既然不是不想成家,那你和九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他又道:“那就得看她了,她只要愿意嫁,我随时都可以娶啊!”
“她为什么不愿意嫁啊?”我好奇道。
他耸了耸肩:“这你就得去问我阿母了!”
“是你阿母不同意?”我心下困惑,皱眉道:“她为什么不同意?”
“你还是去问她吧。”去病又道:“不过姨母,我阿母那边,你要是劝得动,你就帮我劝劝,你要是劝不动,那就帮我带句话给她,除了九儿以外,我谁都不娶,她要是不同意,那我这辈子就不成家了,我说到做到!”
“你好好跟你阿母说话!”我嗔他道。
他撅了撅嘴,说道:“你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呀,军营里还有好多事呢。”
我挥手,又道“跟你舅舅说一声,让他这两天抽空到我这里来一趟!”
二姐不同意去病和九儿的婚事,我想了一宿都没相通到底是为什么,第二天一亮,我便又让人去请了二姐进宫。
我拉着她一起给令仪绣嫁妆,边绣边叹气:“以前总想着孩子们还小,现在转眼就要出嫁了。”
二姐帮我配着绣线,说道:“这曹襄不是你选的吗,出嫁了也还是在长安,又不会走远,你叹什么气啊?”
“我是感觉他们都长大了,以后都要有各自的家了”,我暗暗打量了少儿一眼,又道:“要说,你们家去病比令仪还要大几岁呢,你怎么打算的啊?”
见我提及,她忽然眼前一亮,笑道:“你那不是还有一个嘛。”
我诧异道:“你是说幼蓁啊?”
她点头:“让她嫁我们去病,不亏吧?”
我立刻摇头,说道:“你可别打她主意,她身子不好,我想再多留几年呢。”
“没关系,去病等得!”她眉眼一挑,又继续去挑绣线。
我道:“等什么等啊,那九儿不是挺好的嘛,现成的子妇,你干嘛不要?”
她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哦,我那个继子陈兴,人品相貌都还不错,我也觉得与九儿挺般配的,现成的子妇……”
“你疯了!”我打断她,又道:“去病和九儿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你干嘛不同意?九儿到底哪里不好?”
“我没有说她不好呀”,二姐皱眉道:“她好那是她的事,难道就因为她好,我们去病就非得娶她啊?”
我有些无语,放下手头的针线,顿了顿,又道:“那你说,你想要去病娶个什么样的?”
“公主”,她丝毫没有避讳:“我的去病,只有公主才能配的上!”
我劝解道:“列侯尚主,理所应当,可现在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许给去病,再说了,娶个公主回家供着,这又有什么好呢?”
二姐不以为意:“幼蓁不就是吗,就算没有合适的公主,那起码也得是个翁主吧,我就不信整个大汉朝还没有一个适龄的翁主可以许配给去病的。”
我知道她爱慕虚荣,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么执着的地步,被她气到无话,沉默了许久,说道:“你就是这么跟去病说的?”
“我跟他说过呀,他不同意。”
“他会同意才怪!”
我忍不住嗔她,又道:“那去病和九儿他们两个是有感情的,你为什么非要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儿呢?”
“我和陈掌也有感情,可结果呢,还不是凑合着过,有感情定个屁用!”少儿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那只能怪你自己,这山望着那山高,怪不着别人!”我嘲讽道:“你之前还说要嫁给苏建呢,现在呢?”
二姐被我堵的说不出话来,扔下绣线道:“那是我命不好……”
“你知足吧二姐”,我很无语道:“你的命要不好,指不定现在在哪儿伺候人呢,还能有现在这样?”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一定要让去病娶个好一点儿,不能娶个孤女!”
我心中惊讶,说道:“九儿可是咱们养大的,怎么就是孤女了?去病还说了,他只娶九儿,你要不同意,他就一辈子不成家。”
“那就让他别成家好了!”二姐气极,扔了绣线,气冲冲的出了殿去。
我知道我跟她说不通了,也懒得再去跟她纠结,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绪,又继续去绣嫁妆。
因为二姐不同意。去病和九儿的婚事只能暂时搁置了,显然这对去病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他和九儿都住在舅舅家,该怎么还怎么,全然不理会少儿。
我惦念着卫青替卫长公主受二十军棍一事,便让去病唤卫青来椒房殿,又着义妁去给他瞧伤,他推脱了好几遍,但最终拗不过我的死缠烂打,同意让义妁给他看病。
他们看病,自然是要避开人的,我心中估摸着卫青应该是受了伤了,否则他不会多番推脱,在外头焦急的等着。
本来还笑盈盈的义妁,给卫青看完诊后出来,脸上的笑意就没了,我见了愈发心焦,说道:“侍医,他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义妁看了卫青一眼,犹豫了半天,说道:“大将军此前在战场上受过伤,内伤并未完全康复,加上这几年的奔波操劳,病情有加重的迹象,恕臣之言,短期内大将军都不宜再出征了。”
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了卫青许久,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几年前,龙城那一战”,卫青说着,又过来安慰我道:“没事,伤的不重。”
“所以你一直瞒着我在?”我继续道。
忽然想起第二次出征时,公孙婵那么不愿意卫青出征,并不是她不懂事,而是她知道卫青受了伤,所以才会那么抗拒,亏我当时还说她糊涂,原来最糊涂的那个人是我,连他受伤了我都不知道,心中愧疚,难受,忍不住蹲下身去哭了起来。
卫青忙过来安慰我道:“阿姐,真没事,那伤几天就好了,所以才没告诉你,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我哭诉道。
“真没了,就那一次”,卫青解释道:“不瞒你说,龙城那次我确实是冒了险的所以才会受伤,但是后来几次,一次打的比一次稳,根本就伤不到我!”
“怎么说都是你,我才不要相信你”,我又起身去问义妁:“侍医,你跟我说句实话,他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大碍啊?”
义妁道:“中宫宽心,若是好生调理,当无大碍!”
义妁这句话可要比卫青的话更能令我安心,我握着义妁的双手道:“大将军的身子,以后就麻烦你了。”
义妁行礼道:“唯,臣这就下去开药方,煎药。”
我点点头,又坐到一旁暗自抹泪,再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