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太太走后,大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当时的医疗条件很差,有钱也等于零。找了好几个大夫诊脉看望,有的说是肝气郁结,有的说脾胃不和,开了许多药方子,抓来药吃了后也不见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起初,秀还是在北院的西里屋睡,吃饭的时候都是秀给大太太端到面前,用完后再拾掇了。看到大太太整天愁眉苦脸、懒懒散散的。话也不愿意说,吃的也很少,甚至吃不下去,心里感到难受,秀就给她用手捋胸膛。不到饭时秀都是先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单做去,想吃啥你就说,太太总是摇摇头说不想吃。
外面的人都说,大夫人是长黄病,有的说,什么黄病?这是长气鼓。全是叫老爷气得,一个个的讨小老婆,在外逍遥享乐,家里的事儿一管不管,大嫂连气带累,不长病那才怪来!人多口杂,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在旧社会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人得了肝炎或黄疸型肝炎,不及时治疗或治不根除,导致成慢性肝炎、肝硬化、肝腹水、肝癌等,这是常情,但人们一般的叫法就是“黄病”。
秀看到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里也很着急。有一天,秀把吃了的饭碗桌上地下收拾干净,要来了太太的换洗衣服,放在盆中,用搓板搓洗着,口中叫了声:“大娘,晚上我搬过来与你一块睡吧!反正爹又不来家。你身体不爽,晚上喝口水什么的,指使着方便。你看我大嫂带着俩个孩子,再替大娘操着坡里的心,虽然屋里有大妮子支使着,但孩子小,光抱孩子就占一个人的功夫,没有多空侍奉大娘,就让我过来吧!”
大太太说:“那倒好,我巴不得,只要你不嫌我脏就过来吧!”
从此以后,秀来到了大太太房里,斟茶倒水,晚上端痰盂尿盆,或捶捶背揉揉肩的,再就是不间断的一日三次煎中药,侍奉老太太无微不至,成为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不可缺少的最贴心的一员。秀又心灵手巧,很会看眼目行事,因此很得大太太的欢心。
事又说回来,以前的大妮子不是被卖掉了吗?怎么又有个大妮子?
事情是这样的,前二年,邻村有一户人家,跟王家多少有点老亲的瓜连。这人家孩子多家里穷,自愿把最大的妮子送到王家使唤。什么报酬也不要,只要孩子吃饱就行。只要能收留就是孩子的命好,饿不死,别的一无所求。
大太太心眼好,看到孩子虽十岁了,但面黄肌瘦,无精打采,走路无力,眼看就像被饿死的样子,一是看在亲戚的面上。二是看她挺可怜的,所以就收留了她。
孩子在家原来叫大妮子,还是叫大妮子吧!那时人们重男轻女,女孩子生下来没人给起名字,就是大妮子小闺女地叫着。今年已经十三岁了,给大嫂看孩子正好。人很勤快,很听话,大嫂也很喜欢她。有时逢年过节还叫她回家趟,并给她带上些吃的穿的。
她的一家人也很感激老太太和大嫂。因为常叫她回家看看,所以大妮子也不想家。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二太太走了将近一年了,应该是快回来了。因为快到中秋节了,秀白天黑夜的盼二太太回来。在这个六亲无靠的环境中,唯一指望的就是盼望二娘回来,和自己相依为命做个伴。
七八月间,正是秋收农忙季节。秀一有空就与家里人们一同上场院掐谷穗,就是把割回来的谷子,把穗掐下来,把谷秸捆好当牲口草用。人们见到秀,总是问:“你娘咋还不回来,走了近一年了吧?”
秀一直笑着说:“可能快回来了吧。”对娘的按时回来,秀总是满怀希望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