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知多少 第16章 妻妾相见

秀刚要去东厢房李妈那里睡觉，这时黑衣护卫过来说：“秀，你在北屋门口看着听着，如果苏太太屋里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吃不了兜着，听着了没有?”

“听着了。”秀用委屈但又不敢反抗的小声答应着。只好拿了个凳子，坐在了外间屋外，背靠着墙，不住地打着哈欠，但又不敢睡。四月底的天，已经有了蚊子，不时地在她耳边嗡嗡叫。秀找来一块破手巾，前后左右不住地抽打着，但还是被咬了好几个大疙瘩，但也不敢离开半步。

东屋里二太太虽然倒着，但总也睡不着，媳妇的一席话，使她第一次体会到人生的艰难，她心中平静了许多。自己从小衣食住行不用操心，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粮食怎样来的都不知道，一块小姐气派。从懂事起就上学，从校门到家门，又从家门到校门，社会风尘，人情世事一无所知，思想单纯，甚至连结婚被骗都不知道。婚后仍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生活。她想，自己感到委屈，那大太太不更委屈！男人不在家独守活寡，家的一切重担压在她肩上，受苦受累，而且又受到男人的嫌弃，得不到一点的安慰……想到这里，心中平静了不少，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和睦相处的过日子，别让外人看了笑话。看刚下车时那阵势，现在人们还不知在怎么议论哩。不行明天一早我要去拜见大姐，说明前因后果，起码我还不担夺人之美的罪名，看大姐的态度怎样再说。

在天津，苏家是信基督教的。天津有大教堂，每到礼拜天，苏小姐就跟母亲一块上教堂做礼拜。二太太心想，反正睡不着，干脆起来跪下祷告，在祷告中，想起《圣经》上的一句话“谦卑忍耐的人有福了，怜悯的饶恕人的人有福了”。在祷告中把一切忧痛和重担交托给主，有上帝同在，什么事也不怕……

祷告完毕，天也快亮了。听到门外有动静，开门一看，见秀坐在凳子上盹得要命。忙拉起秀说：“你咋不去睡觉？”

秀忙站起说：“黑衣叔叔不让我睡，叫我听着你看着你，怕你出事！”

二娘说：“快到我床上睡去。”说着把秀推到床上说： “你好好挡着孩子，别让他掉下来，我出去趟。”说着闭上房门，走了出来，秀打盹已极，一歪身就呼呼地睡着了。

这时，东方发白，天将微明，人们还没有起床，只李妈与王妈起来做饭。二太太招呼李妈说：“李妈，你领我到大太太屋里去趟！”

李妈说：“好。”她俩从胡同口向南又向西转了个直角，到了老房的大门前。

这时，长工早起来喂牲口，也开了大门，说：“太太早安！”

二太太问：“大太太起来没有？”长工回头一看，正房门已开了，说：“起来了，太太请！ ”

以前，大太太和儿媳是在北边的西院正房住着，老爷回来叫她们倒出来，粉刷一新，干净明亮，是给心上的二太太预备的。

二太太看到旧房也是两个院落。西院正房三间，一明两暗，大太太住东里屋，媳妇住西里屋，西厢房是王妈和小丫头住着。东院北房是长工、短工住着，长工是常年干活的，短工是农忙季节临时雇佣的。南面是三间马棚，东厢房是碾磨等日用物件。院内放了许多农具，犁耙套索、锹、镢、二齿子、叉耙扫帚等至于叫什么名字、具体干什么，二太太是一无所知。

一进北房门，看到大太太正在洗脸。二太太赶紧说： “姐姐好！妹妹这里有礼了。”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大太太擦了一把脸说：“妹子，快坐！快坐！”

这时大媳妇在西里屋里刚好梳完头，赶快出来拿个凳子说：“二娘，快坐！”又给她婆婆搬来了凳子，二人就地坐下。

看到大夫人一脸和气，大眼睛、 白脸庞、年纪虽不大，但长方形的脸上已有不少皱纹了。个子不高，岁月的沧桑、生活的劳累已经使她不像三十五六岁的人了，本来不高的身体，又加上明显驼背，看上去显得未老先衰了。

二太太说：“这几年你受苦了，我不是故意欺负你，我是被他骗的……”

话没说完，大太太赶紧说：“不要说了，儿媳都对我说了，我也知道你的委屈。这几年他独身在外，也不容易，幸亏有你照顾老爷，我还应该感激你呢，我不怪你。你想年轻男人在外，像脱缰的野马，你若不在身边，他还不知惹出什么难听的事来呢！”

二娘的心一下子被大夫人发自肺腑的话感动了。一时止不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赶快用手帕擦了擦，说：“姐姐，这些年，你为他操持这么个大家，受苦受累，我心里知道，我真心感激你！我从小生活在大城市，农家的活我见都没有见过，以后我得好好跟你学！昨天回到家，一路太累，没过来看你，失礼了，你不怪我吧？”

“不怪！不怪！咱们是自家人，要和睦相处，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妹子，你说是吗？”

“是的！姐姐你说得对，昨天我刚下车，大街上看热闹的，风言风语的，冷疯热嘲的，恨不得咱们闹得满城风雨，他们看笑话，姐姐的大度，使妹妹非常佩服，以后我就听你的！”

二人正说着话，媳妇过来说：“娘和二娘咱们一块后院吃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