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美人昔 第44章 真与假

我们全都无话可说。小丫头毫无尴尬之色：“太好了，看来吴邪哥哥是好人啊。”

我现在觉得这家人不太正常。和胖子对视了一下，他的眼神很复杂，但概括下来也是三个字：神经病。

“为什么要让怀渺留下来？”胖子沉默一会儿继续问道。

霍秀秀正要回答，屋内脚步声响起，大门一下打开，霍仙姑板着脸走出来，吴邪跟在后面，看到我愣了一下。

“怀渺？你没事吧？”他上下扫视我一遍，眼神安定了下来。

“这边！”霍仙姑并没有理会我们，瞪了他一眼，往旁边继续走去。吴邪看看我们，转头对她道：“我这几个朋友都知道那些事情，可以让他们一起进来，有些地方可以做补充。”

霍仙姑头也没回，似乎不太在意，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吴邪向我们打个手势，便一起跟着进了客厅。

长话短说，吴邪已经尽可能简略地将他的事情从头到尾地复述了一遍，很快我就明白了用意——他讲到了他三叔当年在西沙海底墓的经历，其中那个叫霍玲的女孩子很难不让人想到她和霍家的关系。他最后说道霍玲——原来是霍仙姑的女儿——很可能不在人世了，之后有人替代了她回到霍家，霍仙姑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而霍秀秀则难掩讶异之色。

“你刚才说的过程中，一直有一个身上纹着麒麟的人在你身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霍仙姑冷不丁问道。

吴邪显然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没反应过来，胖子就在旁边犯贱：“这么好的东西，当然随身带啦，这不就是他吗？怎么，美女，想点他出台啊？”

我差点被水呛到，放下茶盏刚投去警告的目光，却见霍仙姑脸色一变，站起来走到张起灵面前。

“就是他？”

我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点头，我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恩怨。

霍仙姑声音竟然有点颤抖：“让我看看你的手。”只一眼，她便退开几步，忽然跪了下来，神色庄重肃穆。

我们全都惊慌无比，旁边的霍秀秀显然更加迷茫无措，紧跟着奶奶跪下。我赶紧要去扶起老太太，却听胖子在旁边道：“不好，这老太太是只粽子！”我听说过小哥对着粽子一指就可以让其下跪，听胖子这么说竟犹豫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我也被这气氛搞的不正常了。吴邪也过来想帮忙，可我们两人合力都没把她拉起来。回头看小哥还是用和平时一样淡漠的眼神看着她——这样一位无论是声名、威望、权势、财富都远在我们之上的老人在他面前下跪，他竟然无动于衷。终于胖子也过来，总算是架起了她，后者则一直死死盯着小哥。

“你还记得我吗？”她声音颤抖，随即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老人神情黯淡了许多，突然好像失去了先前一直在身体里支撑她的一股气势，整个人有些垮下去，又断断续续说了些九门、报应之类的话。我对老九门的历史不甚了解，只从爸爸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勉强数得出是哪几家，因此并不能从这些碎片的言语推敲出什么，只晓得他们共同保守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秘密，“除非他想知道，我才会说。”她指指小哥。

我们都转头看向他。我看到吴邪拼命使眼色示意小哥，后者却摇了摇头。

“我并不相信你。”他和往常一样平静，然后转身对吴邪道，“带我回家。”便自己向门外走去。

我们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先跟着小哥出去。走了两步霍秀秀就奔过来拦住我们，说外面都是来抓我们的人，老太太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同时也想继续和我们保持联系。而且，“关于他的事情，我可能知道一点。”她眨了下眼睛，指指小哥。

我们几个对视了一下。刚才来的路上霍秀秀就提到过，我们不会这么快离开霍家。这其实也很容易理解，我们几个人中只有吴邪能算得上九门中人，但其实他也无力应付这场大祸。刚才他们闹事的时候一时酣畅，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其实我们完全没有为此负责的能力。这时霍家伸出的橄榄枝就几乎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更何况，霍仙姑应该知道不少小哥的过去，霍秀秀——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也透露了这个意思，我们更加没有理由硬着头皮离开霍家的庇护了。

几乎没有犹豫，我们看到彼此的眼神就知道大家是同样的想法，于是立刻答应下来。她马上找来司机送我们去下个地方，“你们先去安顿，我晚上再来找你叙旧噢吴邪哥哥。”她又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这可是重要情报，你得先想想拿什么东西来和我换。”

长话短说，我们又坐上车在北京城穿梭一阵，终于到了一座深藏在胡同深处的宅邸，十分考究气派，但一看就荒废了很多年。霍秀秀领我们进去放下洗漱用品，道其他铺盖之类的生活用品和吃的一会儿再派人送过来，临走还不忘看看四周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抛给我个同情的眼神：“姐姐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回霍家住着？在这里你还要自己打扫诶。”我笑着婉拒了：“谢谢不用。”然后和他们开始收拾房子，胖子竟把小哥也使唤过来干活，我不禁暗自钦佩。

“对了天真，前面老太婆是不是要拿怀渺作条件，摆平新月饭店？”胖子一边麻利地拖地，嘴也一刻没停。

吴邪瞥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不用有顾虑，霍秀秀基本告诉我了，只是我没想到霍老太会去单独和你谈这件事。”我把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我靠，这么大个霍家还会耍这种心思啊？有钱人家都是这样相亲的吗？”

“听怀渺这么分析，倒是可以理解。”吴邪想了一会儿，“确实如你所说，霍家背后可能是有些问题，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才会有这样的尝试。”

“那我们可得护好怀渺，可别被抢走了。”胖子想起什么，掏出他们的战利品，“一个你一个玉玺，天真小哥咱们任务艰巨啊。”

“你怎么想？”吴邪没理他，看着我缓缓说道，“霍秀秀的提议。”

“我？当然是拒绝。”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换做是你会接受吗？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那就好，那我们就心无旁骛地保护你。”他似乎松了口气。

“你难道觉得我有可能同意？你在霍老太那边不是很果断地拒绝了嘛？”我停下手里的活，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那是两回事，我不能为了我的目的出卖你，但也不确定你会怎么选……如果从纯利益的角度，霍秀秀的话确实有说服力。”他挠挠头，“我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在乎过程。”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不会。”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是我唐突了。”

一时无话，气氛沉默了下来。

我心情有点复杂，一边虽感激吴邪会考虑和尊重我自己的想法，但一边又有点气恼，他怎么会认为我有可能同意和霍家联姻这么荒唐的事情。难道我平时看上去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当下反省了一遍认识他以后做过的事情，自觉没什么问题，更加迷惑不已。很想开口问问他怎么萌生这种念头，却又觉得尴尬。

正准备随便说点什么打破沉默，胖子却突然看着窗外开口：“快把东西收起来，小丫头回来了。”话音未落外面就响起几声喇叭，胖子马上包起刚才放在桌上的鬼玺，爬上房梁塞进砖缝之间，落地的同时霍秀秀就带着几个人扛着东西进来。

“酒呢酒呢？”他盯着那些包裹问道。

我实在佩服胖子的演技。

“最好的二锅头。”霍秀秀递过酒瓶，打发其他人回去，自己却坐下了。虽然我早已领教过她的聪慧机敏，但她接下来关于自己独自调查她阿姨霍玲的事情、对她奶奶的往事的追寻、甚至还有关于九门的一次最大的盗墓活动的叙述，都让我再次对她刮目相看。她才十多岁就已经有许多成年人都没有的谋划、耐性和执着，一点一点地挖掘出不少被霍仙姑深藏的秘密，让我实在自叹不如。

这姑娘才十九岁，再过几年得多恐怖啊。怪不得霍仙姑天天带在身边还一心为她铺路。

她的情报当然是有条件的，吴邪又把自己的经历详细地复述了一遍，这次连所有细节都加以阐述，把前者也听愣了。两人交流完情报，可以说是相见恨晚，作为同样的秘密追寻者几乎就要抱头痛哭了，却听见了楼下院子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