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美人昔 第126章 沙海逐鹿（36）

“到了。”孔山提醒苏万看前面的几个黑帐篷。当苏万激动得有些颤抖地跨进帐篷，他被径直带到帘子后，看到躺在床上刚刚处理完伤口的黑瞎子，后者一见到他就放声大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省事了，还是看到苏万没事由衷地开心。

“你轻点，就算下着暴雨，这么大动静不怕把别人引来了。”苏万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你伤口刚处理完别再笑裂了，好歹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

苏万回头看到竟是秦鹿，她左手打了石膏，佯作生气的样子。

“鹿姐！你怎么也在这儿？”苏万惊喜地叫道，“啊，难道，你们是一伙的？”

帐篷里的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尤其是孔山。

“这位是我们方老板。”孔山说。

“方……？”

“方怀渺。”秦鹿笑笑，“渺渺兮予怀……”

“望美人兮天一方！”高三生的肌肉记忆让苏万脱口而出。

方怀渺对他猝不及防的抢答一愣，随即欣慰地笑笑：“你高考肯定会考得很好。”

黑瞎子又大笑起来。方怀渺嗔怪他笑得太厉害不好好静养，但脸上的笑意不减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苏万还从没见过她这样情绪外放过。

所以，刚才孔山提到的那些安排，都是她做的？这个年纪轻轻，看上去像是在书堆里长大的女子，实际上却是吴邪安插在这各种势力明争暗斗的营地中的关键人物？

苏万进了沙漠以来其实对方怀渺所扮演的“秦鹿”很有好感。她的学霸光环对他有无法抵抗的吸引力，另外她即使在遇上危险时表现出惊慌的样子，苏万却隐隐察觉到她内心似乎是一直从容的，这种从容给苏万带来些微的，却很稳固的安全感。也因为一路上方怀渺对他们几个不易察觉的照顾，即使后来吴邪说她不站在他那边，苏万记住更多的是他的前半句话——她不是坏人。

搞了半天，她原来是吴邪的同伴？他们又被骗了，但苏万只觉得欣喜。

“你做得很好。”方怀渺拍拍苏万的肩，“你救了他一命。谢谢你。”

苏万不好意思地摆手：“没有没有，黑爷才是救了我好几次，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用谦虚。这个世界上能救他的人不多。”方怀渺真诚地看着苏万的眼睛，“我真的很感谢你，也替我们其他几个同伴感谢你。”

苏万脸有点发热，感觉自己要飘了，方怀渺又继续道：“接下来要辛苦你们，在这个帐篷里躲几天，不要出去，食物和生活用品这里都有。“她指指角落里堆的几个箱子，“万一有外人要闯进来，就在这里面躲一下。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出沙漠。”

“别太勉强，那些人现在不好骗了。”黑瞎子道。

“没事，已经十一天了，他们忍这么久，也该开始起内讧了。”方怀渺说，“实在不行，过几天你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带着苏万走出去也行。”

走出沙漠吗？我？

苏万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对待你师傅？”黑瞎子笑骂。

“您老人家能者多劳嘛。”方怀渺轻飘飘地回答，“好了，我在这儿呆得太久，必须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方怀渺似乎有点不舍地离开了帐篷。苏万目送她离开，转头问黑瞎子：“我们在下面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她是你们的人，我真以为你们是对家呢。”

“这样黎簇被盘问时能自然点，免得被汪家人看出来。”

苏万有些懵懂，但没有再细问下去。

“这里这么多人，我们真的能出沙漠？”

“相信她吧。”黑瞎子道。

毕竟他相信解雨臣，解雨臣相信吴邪，而吴邪相信她，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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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潼京营地，主帐篷。

方怀渺和之前一样坐在长桌最左边。她已经习惯坐在最边上，从角落里将整个空间一览无余才能带给她安全感。幸好在这个长方形的帐篷中，桌子是平行于长边摆放的，主位转而变成了长边中间的那个正对大门的位置，就像 《最后的晚餐》中耶稣的位置一样。霍祈之、霍有雪和陈金水都为了那个位置暗暗较劲，反而没有人在意她了。

其实这几个人不会不知道坐在长桌一端的优势。只是他们掌了太久的权，太傲慢，早就淡忘了各自早年间摸爬滚打的习惯。他们也未必没注意到方怀渺这些天牢牢占据了这个位置，但他们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毕竟，方怀渺虽说是操持着吴家盘口，但她本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靠解雨臣和二爷的扶持，坐在盘口里算算帐，再管管基金会和银行的文物交易，和九门这些从小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的后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连吴家最重要的狗场她都没法控制，因此这些人只是将她当作和吴家沟通的桥梁，坚信她掀不起什么大浪。

谁会担心一座桥要害自己？只要保证桥不会塌，别惹怒造桥的人就行了。

继续这么想吧，最好永远别注意到我，方怀渺暗想。不过这日子真是憋屈，每天为了营造形象，不得不挑衅霍逸引他和自己拌嘴，让其他人认为这种程度就是她的反击了。和霍逸吵架是件烦闷的事情，对方水平太低，以至于她觉得和他争辩都拉低自己的智商。

帐篷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她知道应该是其他几家掌门人过来了。二十分钟前接到消息，他们刚从古潼京上来，这次行动有所收获，要她到主帐篷等着议事。

不知道他们找到了几件。最好全部找到了，就算回不到自己手里，流通到市场上总比永远留在地下要好。

帐篷的门帘一下子掀开，几个当家鱼贯而入，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后面跟着些伙计，小心翼翼地搬了六件明器摆在桌上。

“你们找到那个山洞了？”一起跟进来的齐家当家惊叹道。她和方怀渺一样，虽说是齐家掌门人但没有下地的功夫，因此也留在了地面上。

“没有。不过，我们在岩层区域的几个房间分别找到了这些。”霍有雪指指桌面上的明器，眼中是按耐不住的兴奋，“看来那小子分析得没错，岩层就是接近核心的区域，那里开始有东西了。”

“方老板，看看呗。”陈金水吸了口烟。他行事狠辣，靠着一身功夫走天下，但短板是看明器的眼光。虽然霍祈之和霍有雪的眼光也都不错，但方怀渺毕竟是这行里目前最有权威的，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称呼她为方老板。

方怀渺起身走到这几件文物前。“你们分别在哪里找到它们的？这几件东西形制、年代和作用都不一样，按理不该出现在一个地方。”

“这下面是佛爷筑的工事，不是古墓。方老板糊涂了。”霍祈之语气中带着嘲讽。

方怀渺自嘲地笑笑：“抱歉，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