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烟花在夜空中盛放,如同流星一般,给黑夜带上绚丽的色彩。街道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将整座城都照亮,仿佛身处白天。
纭初被谢煊扛在肩膀上,无心欣赏旁边的美景,将头死死地往下埋。
太丢脸了。
这次谢煊没有穿盔甲,但也和穿了没什么区别,谢煊本人并不胖,甚至可以说有点瘦,纭初在他身上能感觉的骨头硌着她,硬邦邦的,纭初整个人都不好受,只觉得身子一阵疼痛。
“王爷。”纭初柔声细语,不敢抬头,在谢煊身上道:“我可以自己走的,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
谢煊嗤笑一声,道:“是对你不太好,还是对我不太好?”
纭初一愣,将双唇抿成直线,细声道:“都不太好。”
“是吗?我觉得好得很呐!再说在北境的时候我不也是这样把你扛回驿站的,有什么不好的。”谢煊的声音都变了,纭初能感觉到他好像生气了。
纭初不再说话,生怕自己惹谢煊生气,到时候连全尸都没有。
“怎么不说了?”安静了一瞬之后,谢煊开口问纭初。
纭初内心挣扎,这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王爷说得都对。”纭初挣扎一番,假意恭维道。
谢煊抬手掂了掂纭初,纭初只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有这样的觉悟就好。”谢煊冷笑道。
“王爷,还是我自己走吧,你这样也累,是不是?”
“自己走?”谢煊嗤笑一声,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待会儿你又跑了怎么办?”
纭初的心猛然收缩,心道:果然,谢煊都知道了。
“王爷说笑了,我怎么会跑呢。”
谢煊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烟花声、人群吵闹声渐渐远离,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了楚王府,途中谢煊都没有松开纭初。
当纭初看到楚王府的门楣时,心中十分崩溃。
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谢煊径直往碧雅苑走去,即使扛着纭初,依然健步如飞。
谢煊把纭初整个人放在床上,眼神暗了下去,欺身而上,吻铺天盖地地向纭初落下。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纭初没有任何防备,她瞪大双眼,心中一惊,在谢煊快要碰到她时双手抵住谢煊的身子,大喊道:“王爷,请自重。”
只见谢煊呼吸急促,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只手握住纭初的手,声音暗哑,在纭初耳边道:“你在仙乐坊不就是做这些勾当的吗?怎么?现在不愿意了?”
此话一出,纭初睁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煊。
原来,一直以来谢煊都是这样看自己的。
仙乐坊虽说不是什么尊贵之处,但是她给了每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子一个家,在仙乐坊从不会发生卖.淫.嫖.娼之事,若有挑衅滋事者便立即被丢出仙乐坊,不许踏入仙乐坊大门。
而且仙乐坊也从不欺负弱小,有人没钱养家糊口,仙乐坊也会给他一份差事,让他得以生存。
这些事情,只要在北境待过的人都知道。
谢煊这话是在打仙乐坊的脸,也是在打纭初的脸。
他看不起她。
纭初抬手,给了谢煊一巴掌,这一刻纭初仿佛什么都不害怕了。她现在虽然不是高贵的徐府大小姐,但也不是任人作贱的玩物。
“王爷,请不要污蔑仙乐坊,也不要折辱我。”纭初眼神坚定,不卑不亢。
她一开始觉得谢煊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纭初觉得谢煊和传言不一样,他心存善念,对待自己也是进退有度,是正人君子。
且他的后院干干净净,没有外室,府中下人都说他是专情之人,连纭初都相信了,所以纭初想他把自己买来不过也只是看上自己的琴艺而已。
可现在这样,谢煊在她面前的形象便彻底颠倒了。
什么专情,不过都是假的罢了。
谢煊没想到纭初会打自己,眼圈猛然变得猩红:“折辱?污蔑?古往今来哪个乐坊不是干着那种勾当经营,你敢说仙乐坊没有?你没有?”
“没有,仙乐坊从不屑于干这种勾当。”
谢煊嗤笑一声,仿佛不信纭初的说辞。
“是吗?那仙乐坊还真是别具一格。”
纭初心道:那当然,仙乐坊又不是以卖艺为生。
“坊主心怀天下,劫富济贫,从不会伤害乐女。”
谢煊勾唇一笑,一手控制住纭初的手,一手捏住纭初的下颌,“你真的以为是这样的吗?那你以为我为何买你,还让你住进王府?”
不论纭初如何说,谢煊都不信她。
“不是的,不是的,仙乐坊不是这样的。”纭初辩解道,“而且王爷买我,不应该是看上我的琴艺吗?”
“你真这样以为,那本王今日告诉你,你想错了,本王从来都不是因为看上你的琴艺才买你的。”谢煊抬手摸在纭初的脸上,“本王是看上你这张脸了。”
纭初身子不断往后,不让谢煊碰她。
她从未想过谢煊竟是这般好色之徒。
谢煊见状松开纭初,将身子离开了一点,道:“你说仙乐坊不是便不是吧。”他似乎不想听纭初解释。
“真的没有。”纭初说。
“本王说了,不想听。”随即而来的便是谢煊的吻。
就在两唇快要相贴时,纭初抵住谢煊,把脸侧到一边,谢煊的呼吸喷洒在纭初白皙的脖颈上,感觉每一处毛孔都在发热。
谢煊嗤笑,道:“红了。”
这话一出,红色漫过脸颊,直往耳朵处去,没过多久,纭初整个人都红透了,像是刚煮熟的虾。
“求王爷,放过我,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好楚王府的乐女。”纭初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如同一只待捕的小白兔,企图让主人手下留情。
谢煊看到纭初的样子,心头软了几分,但一想到纭初逃跑时的样子,谢煊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你真的只想做好一个乐女吗?”谢煊把身子挨得更近,“那今日之事是什么?在北境时,你又为何无缘无故到了长极宫?你敢说你真的只想安安分分地做一名乐女吗?”
他说的话很冷,一字一字地像针一样扎在纭初的心中,迫使纭初抬头看向他。
“纭初,你别骗我了。”谢煊地声音沙哑,似乎有一种力量勾引着纭初。
“你想跑,是吗?”谢煊把纭初的脸掰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从到我身边的第一天你就想跑,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去,我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真的走,可你跑了一次,又一次。若是我没能及时赶到,是不是你就要离开了。”
纭初愣在原地,这时她才明白为何自己每次出逃时都无比顺利,就要成功时却遇到了谢煊,九玄山如此,今晚亦是如此。
谢煊为何任自己这样做?
纭初收回思绪,强装镇定,装傻道:“王爷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听到此话,谢煊气笑了,松开纭初起身道:“既然想不明白,那便好好待在碧雅苑反思反思。”
说完,谢煊摔门而出。
纭初望着摇晃的门,心中慌乱不已,整身子抖得更加迅速,希望谢煊没有发现城外之人。
“姑娘,你没事吧?”春华一手扶住自己的腰,亦步亦趋慢慢地朝自己走过来。
“春华,你这是怎么了?他不是答应我不罚你。”纭初忽然想起在虹桥上谢煊说要让自己替春华挨罚,但是谢煊没罚自己挨板子,而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罚自己。
春华嘴角带血,强硬着挤出一抹微笑:“王爷的命令下了,就从没有收回过,刚刚不过是劝慰姑娘的权宜之计而已。”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纭初说着,泪水从眼角落了下来,“春华,你和我说实话,在九玄山那次,你是不是也受罚了。”
春华看着纭初,欲言又止。
纭初看着春华的样子,便猜到了答案。
“对不起,实在抱歉,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对不起……”纭初从没想过因为自己的逃跑给身边之人带来了这么严重的伤害。
她不应该同谢煊耍心眼,她不应该不信传言,不应该心存侥幸。
纭初双手抱膝,埋在身体里哭了起来。
“姑娘别自责,我知道姑娘的想法,我理解,这不是你的错。”春华在一旁宽慰纭初。
“我不跑了,不会了。”纭初看似是在对春华说,其实是在告诫自己不能跑了。
自己再离开,身边的人会受到伤害。
可是,真的要这样和谢煊过一辈子吗?那哥哥的案子怎么办?
忽然纭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春华,问道:“春华,你知不知道徐府二公子和长孙家的三小姐的关系?”
春华愣了愣,回想了一番,说道:“徐府和长孙家年前给二公子和三小姐定了亲,好像说是年后回暖了便举办婚礼来着。”
“婚礼!”纭初震惊。
这两人怎么就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