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城内 第31章 罚跪

陆成雪不信皇后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就是想找个借口教训自己罢了，但这个错，她不能认：“昨日是何甜先胡言乱语的，为了保全太子殿下的颜面，成雪不得不出面澄清。”

皇后冷笑一声：“这么说，本宫应该感谢你才是？”

陆成雪很想说一句不用客气，但她到底要顾念着皇家的威严，没有出声。

“方才不是挺牙尖嘴利的，怎么又成哑巴了？”皇后用厌恶的语气说道。

“皇后娘娘息怒，成雪在想，要说什么才能让娘娘不生气？”

皇后听道这句话，心头一动，道：“想让我不生气，很简单，我给你看了一户人家，从前去相府提过亲，被陆丞相拒绝了，若是你非要嫁的话，想必陆丞相也会听从你的意愿，你可愿意？”

“皇后娘娘赐婚是成雪的荣幸，请娘娘下道旨，成雪回去也好说服父亲。”

下旨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是顾念着陆渊的权势，这圣旨恐怕早就下到相府了。

听了陆成雪的回答，皇后自是不满：“你这是不愿意？”

“成雪愿意，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雪不敢私自做决定，娘娘也知道，父亲年岁大了，就成雪一个女儿，成雪不能不孝。若是娘娘下旨，那就是对陆家的恩赐，父亲和成雪也会感激涕零。”

皇后“哼”了一声：“巧言令色，本宫给你一个时辰，你好好想清楚，若是答案令本宫满意了，那么冲撞云和之事，本宫就当没发生过。”说完皇后就被搀扶着离开了，留陆成雪一个人跪在皇后的宫殿。

皇后虽为一国之后，但无权处置外臣之女，倘若她真犯了什么罪，也该交由大理寺或刑部审理后再做发落，皇后说要罚她，无非就是吓唬陆成雪，要她心甘情愿的认下皇后指的婚。

陆成雪自然不能听皇后的，否则私奔的名声在望安传开了，她不仅会失去成为太子妃的机会，更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幸好她早有准备，在膝盖上缠了厚厚的棉布，否则这一个时辰跪完，恐怕她要三天下不了床。

赵承安完成了上午的功课，就连忙往皇后的长安殿赶，可还是晚了，陆成雪已经跪够了一个时辰。皇后正在殿内训斥她。

赵承安跪在殿外求见皇后：“儿臣求见母后。”

掌事嬷嬷王文英劝道：“殿下，请回吧，娘娘知道殿下为何事而来，今日不会见你。”

赵承安自然不肯听，他若是娶到了陆成雪，皇后要怎么教训，他都不会过问，可问题是，人他还没娶到，万一陆成雪不肯嫁他了，他上哪儿再去寻一个陆成雪。

文英叹了口气，去回禀皇后了。

皇后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不想让他长时间在太阳底下跪，就准他进殿了。

他看一眼陆成雪，紧接着跪在了她旁边，但陆成雪不敢看他。

皇后被他的举动激怒了：“承安，你这是何意？”

“昨日是儿臣求姐姐邀请成雪来的，母后要罚就罚我吧。”

皇后听不得赵承安为陆成雪说话，口不择言道：“别以为你现在是太子，日后就永远是太子，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你，你不好好做功课，竟想着与那不三不四的人贪玩了。”

皇后口中不三不四之人自然是陆成雪，她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听皇后指桑骂槐。

文英劝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殿下年幼，容易被骗，等关起门来，您在教训便是。”

文英的话提醒提醒了皇后，终究是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太子的面子，她稍微收敛了点情绪：“都起来吧。”

“谢母后。”

“谢皇后娘娘。”

陆成雪跪的腿都麻了，起来的时候差点跌倒，赵承安在旁边顾忌着皇后的情绪，硬是没敢扶一下。皇后对这一点还算满意，便道：“陆成雪，你退下吧。”

“是，成雪告退，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承安眼看着陆成雪走了，两人硬是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陆成雪走后，皇后点了点赵承安的额头：“你就非要她不可？”

“母后，您别生气。陆丞相愿助我一臂之力的前提是娶陆成雪，一个女人而已，娶了又何妨，二哥和三哥虎视眈眈，有丞相在，儿臣便多一分保障。”

“陆丞相权力过大，又有免死金牌，连你父皇也忌惮他，所以才不想你娶陆成雪，你怎么就不懂我们的良苦用心？”

“他权力在大，也年近五十了，等我和成雪完婚，他也没几年好活了，而且陆家人丁单薄，儿臣不懂，母后怕什么？”赵承安说的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有这样一位精于算计的父亲，陆成雪能是简单的人？”皇后忍不住担忧道。

“儿臣也算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的头脑远远不及她的父亲，就算儿臣娶她回来当个摆设，也是赏心悦目的，一个女人而已，母后何不成全儿臣呢？”

皇后听了赵承安的话，有些松动，她儿子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天下都是他的，他娶个喜欢的女人又能怎么样呢，可到底要顾念着皇帝，她道：“还是要顾念着你父皇的想法，切莫任性妄为。”

赵承安凑近皇后：“父皇年纪越大，反而越胆小了，陆渊再怎么厉害，手里没兵权，又能翻出什么风浪，陆成雪的性子，儿臣真的喜欢，而且挑来挑去，也未必有比她更适合当皇后的……”

皇后越听越离谱，忍不住打断赵承安：“住口，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这太子还能当几日？”

赵承安被母后训斥多了，也有些不爱听，他站直身体：“儿臣知错了。”

“好了，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功课，其他的先不着急。文英，去把御膳房新做的点心端上来，给太子尝尝。”皇后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想必才下功课，就往她这儿来了，必是什么也没吃。

陆成雪跪了那么久，又走出皇宫，直到坐上了马车，才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她的了。又想到了赵承安的态度，难免觉得好笑。

春雨想将她的腿抱到自己腿上，揉一揉，陆成雪拒绝了：“回家再说。”

幸好一路畅通。

春雨将陆成雪扶到床上，拆下来的棉布已经彻底被汗水浸湿了，她心疼道：“皇后娘娘也太狠心了，这是跪了多久啊？”

“没事，去打点水清洗一下。”

春雨去打了井水，凉凉的，用布浸湿，敷在膝盖上，还算舒服。

春雨一边反复给陆成雪湿敷，一边道：“都红了，明日必定会肿，下次皇后娘娘传话，能不能找个借口不去了。”

“傻姑娘，那可是皇后，不能不去。”

春雨的金豆豆就掉下来了，这还没嫁给太子呢，就要受这种罪，要是嫁了，指不定以后要遭多少罪。

陆成雪弯下腰，用手给春雨抹眼泪：“怎么还哭了，我不是没事吗？”

春雨哽咽道：“小姐也是千金之躯，虽不及公主，那也是相府娇生惯养的，怎么就叫人如此糟践……”

陆成雪怕春雨哭的停不下来，连忙转移话题：“沈复回给南州上课上的怎么样了？”

春雨立刻止住了眼泪，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姐哪是给南州找先生啊，明明是南州找了个徒弟。”

“怎么说？”

春雨道：“本来沈公子是要给南州上课的，说既然南州学过许多，就随机背一段，讲讲意思，可南州能断断续续的背出来，却讲不出什么意思，沈公子就说，要重新学一遍，南州不愿意，两人就争执起来。南州说沈公子要是打的过他，他就老老实实学习。沈公子自然打不过南州，最后提议，他跟着南州学武，南州跟着他学知识。两人不知怎么就达成了一致，上午一直在练武呢。”

陆成雪听后，没反对，反而道：“之前就让你跟着老先生学，你学了两天，觉着无趣，这次换了个有趣的，你也跟着他们学，怎么样？”

春雨一直觉得所有老师都是顶着一张严肃的脸，讲着枯燥无味的知识，如今有了沈复回，沈复回竟然愿意放下身段跟着南州学武，又让她有了不一样的认知，她又想试试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陆成雪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安慰道：“别不好意思，整日待在这相府，确实够无聊的，你要是能从书本上悟出点什么，以后就算离开相府了，也不至于过的太辛苦。”

春雨立刻从陆成雪的话里听出些别的东西：“小姐这是不想要我了吗？”

“别乱想，总之，学习是没坏处的，懂吗？”

春雨点点头。

第二日，陆成雪的腿果然肿了，她下不了床，陆渊这才想起来看看她。

陆成雪半躺在床上：“父亲怎么过来了？”

“昨日皇后罚跪了？”

“是。”

“你切记行事小心，别被皇后抓到把柄，只要太子的心也在你身上，只需忍耐些时日，日后你就是大梁最尊贵的女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陆渊其实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今天还是忍不住再叮嘱一番，眼看大事将成，可不能因小失大。

“女儿记住了。”

“记住就好，爹信你一定能得偿所愿，你好生歇息。”陆渊说完就要走。

陆成雪喊住了他：“父亲，南州之前的老师教别人了去了，沈复回因为救我，错过了会试，我想留下他给南州做老师。”

陆渊记起来这个一直住在府上的人了，应该是没什么危险，否则陆平早就告诉他了。但他又记起一事来：“这沈……”

“沈复回。”

“哦，对，沈复回，他不是守孝期还没过吗？你问过人家意愿没有，别是你强留下来的吧？”陆渊记得这人是因为拦了女儿的路，才被带回来的，还差点被打死。

“他这会儿启程往黎阳赶，等到了，守孝期早就过了，我答应资助他到下次会试。”

“你高兴就行。”陆成雪马上要出嫁了，这点事，作为父亲还是愿意成全女儿的。

陆渊刚走出陆成雪的院子，又觉得不妥，陆成雪和陆平差点将沈复回打死，他毫无怨恨之心，反而替陆成雪挡刀，此人要么是文人风骨，心中有大爱，要么是有所图。

陆渊终究是不放心，交代了陆平，再查一下沈复回的底细。若此人没问题，又有真才实学，将来未必不能为陆成雪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