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间,我捧着一堆作业冲去办公室。英语课的作业强度,不说做作业,连送作业都是高难度。我躲闪着看路,生怕撞到谁,在我躲闪的时候,在走廊的拐角,有什么闪到了我的眼睛。
那个长发的女孩,手插在口袋,伸出银色的耳机线。在人群中被我锁定,却又消失不见。
暂时称呼你为Miss Mistery吧。
海伦小姐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女人,说她年轻,又整日用职业装武装自己;说她老成,齐刘海下却是一张努力装酷的娃娃脸。感觉很奇怪,却又很熟悉。
不过瞬间让我对她产生好感也非常容易,她桌上的钟和手腕上的表非常有怀旧感,在一个赶潮的时代里,还有年轻人在喜欢复古的事物,这很击中我的喜好。
她推了推眼镜,瞥了我一眼,准确地说是看着我怀里的作业。“How many?”我愣了,“Maybe……twenty……”她站起身来,用手里的笔敲我的头,“以后作业不超过你的头,别送来办公室。”
好吧,冷酷无情的女魔头,对得上她的外号。真的,不招人喜欢啊。
我回到班上清点人数,到底是谁没交作业,搞得我白白被骂,就算我是代理学委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啊?!我恨恨地核对名单,却发现一个少见的名字。
麦加茴?就算写不完也会交空本的人,今天居然直接不交了?
班长告诉我她今天请病假。奇怪,每天活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怎么说病就病了?怀着不安的心情,一下课就冲去她家,也就因此错过了莫之理的每日播报:“昨天我老爸带着一堆人在城东钟塔围堵时间那小贼……”
小茴的家在这里?我再三核对地址,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所以所谓的“和姐姐相依为命”,是在这么大的庭院,当富二代啊?!
我刚一按门铃,就出现了诡异的景象。黄昏里,草坪上的鸽子们扑棱地腾空飞起,刚好伴着沉重却清脆的古钟声。这房子,看上去也太有感觉了吧?这年代感,不比那些钟楼差呀。
门突然被打开。
“……香香?”“南宫哥哥,你怎么来了?”香香看见我貌似很惊讶,“小茴姐姐病了在睡呢,你有事吗?”“我……我就是过来看看她。”“……快进来吧。”
原来麦家世代制表,在洛原有很高的地位。父母因表结缘,婚后更是合力做出一块所谓史上最精准的表。小茴爸爸的同学也是机械世家,两家意趣相投,便定下了所谓的娃娃亲。可在一次赴瑞交流途中,两家父母均遭海难,至今下落不明。人走茶凉,家族的其他亲戚逐渐疏远,最终只剩下这座建筑,和小茴两姐妹相依为命。
我站在华丽却空荡的大厅,看着头顶漩涡状的楼梯,正中悬挂着一口钟,像极了暮鼓钟塔的构造。“住在像钟塔一样的房间,应该会很有意思吧。香香,家里就两个人吗?”“嗯,”香香点点头,“小茴姐不喜欢让人进家门,那些赞美就像讽刺一样难受,南宫哥哥,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我转身,听到门后有轻微的开门声,又迅速地关上了门。我回头,什么都没有。奇怪的是,整个客厅里都回响着开关门时,机械锁扭转的声音。
幻觉吗?我也太敏感了。
小茴当真是病得很重,腿上打了石膏,全身都在发烫,嘴唇喃喃着什么。“她怎么会这么严重?”香香收拾着旁边带血的绷带,非常熟练地拆开新的止血带,“昨天爷爷在清理松之林的杂物,小茴姐姐去帮忙。爬到高处没有防护,结果摔在割草机上,腿上拉了好大一口子呢。昨晚说是高烧,我就过来帮忙了。”
我看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还没有时间被处理的血迹。她该是有多疼啊,小姑娘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给她掖被子,她却突然全身一阵战栗。“爷爷,帮……我……他是!”梦魇的激动让她一下子晕厥过去
“香香,我去叫医生。”“不可以!”香香大叫起来,死死拉着我的衣袖,“小茴姐姐不能去医院……她是在医院送走她父母的,对她来说,是个过不去的坎。南宫哥哥,你别急,再等等,奶奶已经赶过来了,她以前是医生,你相信她,相信我好吗?”
我抱着快要语无伦次的香香,看着昏死过去的小茴。
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下半夜,小茴终于退烧,香香也在小茴身边睡着,我忙着收拾残余。“南宫,你也别收拾了,带上香香,我们回家。”“可是……”“我们不能在小茴家呆太久,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路灯闪烁,奶奶虽拄着拐杖但走得很稳,我抱着香香,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担心着小茴会不会突然醒来。“别担心,她姐姐会照顾她的,你若是没见过她姐姐,私底下就别跟小茴走太近了。”
可能是怕我多心,奶奶笑着解释,“她把小茴拉扯长大也不容易。小茴对我们所有人而言,是个美好的存在。作为姐姐,她肯定更加宝贝。对于妹妹身边出现的人,也许会更加谨慎些。”
嗯,是**的家长呢。可以理解。
回到家后,我将香香放在床上,为她拉上窗帘。“南宫,麻烦你帮她收拾一下桌面吧,这丫头太懒了,还是要多多向你学习。”说罢转身颤微微地上楼去了。我回头一看,天啊,散落一地的笔,发夹,还有乱七八糟的纸张。整个房间像被洗劫过一般。
这丫头再聪明,也不至于是要考大学吧?我正收拾着她的作业纸,不料一个巨大的册子摔在地上。我猛地回头看香香,幸好,睡的很沉,我轻轻捡出里面掉出的照片,却愣住了。
全是一张张钟楼,钟塔的照片。外部全景,白天阴天,内部的转角高度,连时钟的齿轮刻度都清清楚楚。
我有些冒冷汗。如果不是内部人员,绝对拍不到这种机密照片。
我看着熟睡中的香香,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手脚也下意识的蜷着,像新生儿般自然的抵抗外界危险。防御性姿势,按理来说爷爷奶奶给她的爱,应该足以填补父母的空缺。
是什么原因让香香,这么没安全感呢?
这些照片,又是哪来的?
熬了大半夜,上课质量可想而知。当我拖着灯泡眼还差点撞到怀孕的老师后,于渡忍无可忍的被迫当我的领路人。“昨晚去什么地方鬼混了?”他用校服袖子捆住我的手,牵引绳似的情况惹得班上女生们哄堂大笑。“笑什么?没见过爸爸溜儿子啊。你啊你,我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你毁于一旦……”唠叨的于渡,也挺可爱。前面两个女同学走过,正在交谈。一个音色闯进了我的脑子,清脆,但低沉,像水里的钵。
“你觉得你的答案正确吗?”“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哦。”
我一惊,再去细瞧,还是没看清那女孩的脸。只是那个眼熟的银色耳机线,让我确认了她的存在。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忽然小茴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天呐,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难道……嘿嘿,南宫,你昨晚打猎去啦?”我看着满血复活的小茴,震惊至极。“你?!你这么快就恢复了吗?”小茴噘着嘴挥挥手,“小事一桩,要是因为这个事情缺勤,实在有失我运动小天才的颜面。你!”她朝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敢跟别人说一个字,马上,收拾你!”
“好好好,我不会多嘴。”我忙举双手投降,“能跟你打听个事吗?”“说!”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性格很孤僻的女孩子,整天带着银色耳机,不跟人说话,但身手又很敏捷?”
“哦?这么详细的描述。南宫~你单相思啊?怎么说呢,在你眼中可能很特别,但在学生里,这样的性格真的太常见咯。要不,你再给点信息,比如定情地点之类的?”
“打扰了。”我转身就走。呵,脑子烧坏的应该是我。
没走多远,收到一条短信,“你来一趟。”
自上次跟那警务长谈过话后,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沼泽中。他们身穿正装,忙忙碌碌,但却好像时刻防着我,打量我的眼神有敌意,鄙夷和疏离,让人浑身不自在。
依靠警务,究竟是对是错?
这些人中,唯独小蓝对我还是以前的态度,“我们都是经过魔鬼训练才通过警务测试,警校毕业,进入警局,本来以为可以大展拳脚,却发现看上司的脸色更重要、这时候,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甚至高中都没毕业的毛头小子,突然和他们平起平坐。作为开后门的人,承担这些情绪你还真的无可厚非哦。”
我沉默,树敌不是好事。但这个事,警局里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南宫,进来。”那警务长厚实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打扰……”一推开门,身着特警的队伍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你来。”
那警务长在我面前摊开一个钟塔的横切图,里面机器的运转一目了然,“南宫,你对钟表构造是最熟的,知不知道哪里最容易被动手脚?”
“什么……意思?”我有些懵。那实不耐烦地敲了敲资料。“这是时间的下一个预告目标,魔铃钟塔。”
“顾名思义,它以有魔力的铃铛著名,这设计就妙在,每个铃铛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而且不知道在哪一个搭配下才能触动正中铃铛,而时间的预告是,【启动铃铛最强音】。哈,说是要震醒我们警察,天大的笑话。以前抓捕时间,我们只用人力和武器,上次也只伤了腿。这次我们不能只靠简单的追捕了,南宫,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务必,一击即中。”
那实带队出去踩点,整个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我翻找了这里的每一个文档,没有一个文档出现“南宫”。
没想到官方的信息这么不足,还是被有心人掩盖了?我小心翼翼地复原被我翻乱的资料。哎,本来就够难了,半路还杀出一个时间……要快啊,属于南宫家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易手。
第一次交锋,就先探探实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