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玄境 第16章 自残

处置了离山的事，青曦并不急着走，他和龙卫队打了招呼，就带着郑浩林等人到山下的客栈。郑浩林如今对青曦已是膜拜，回万门的打算也是全扔脑后，如今他就一个打算，缠上他，追上他。

青曦也看上了郑浩林，当然不是男女那种。封冀给的事实在太多，他又想念南风实在不愿分开太久，这么出色优秀的人不可埋没，让他帮忙跑几趟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即，郑浩林就分走了青曦手里大半的活计，兴冲冲的出门。青曦见此松了口气，稍稍歇了一会，又吃了一些东西，正要继续赶路，忽然见郑浩林又回来。

青曦以为他反悔，正要劝说，郑浩林先开口“师兄，你交代的事我都吩咐好了，您放心吧，那些都是简单的事，我的那些师兄弟们一定能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你不跟他们一起”青曦连忙换了一句话说。“我想和师兄一起学些东西，师兄放心，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青曦听了这话，心里又有了计较，接下来去爱媛县，几件都是小事，两人分头行动，速度又快了一些。于是欢欢喜喜收拾一起上路。郑浩林和青曦的年龄一般，但闹腾程度那就天差地别。

青曦喜欢安安静静的坐着吃东西，郑浩林喜欢热热闹闹的吃东西，若有那种说书杂技表演就更好。青曦在这样的世上一贯不拿主意，所以这一路便由郑浩林带着，他也难得体验了一把人间热闹繁华。

夜幕下降，青曦和郑浩林并没有休息的打算，两人买了一些干粮，郑浩林见青曦衣着单薄，知道这晚上要夜宿郊外，便偷偷给他搭了一件大氅，才走出城门，就见一只四五人的龙卫队骑马向两人冲来。

郑浩林心惊，拳头已握紧，打算开打。青曦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摇摇头。

郑浩林松开拳头，那些人在四五米开外就已下马，对青曦单膝跪地，为首之人道：“青曦主，快去绯月县，南风主不见了”。

青曦听到这话，先是不自觉退了一步，脸色转为苍白，郑浩林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才将人稳住。“怎么回事”郑浩林帮青曦问道。

那人摇摇头：“具体情况路上说吧，丞相请您立即去绯月县，他已经先赶过去了”。

青曦手一抬，长须剑出鞘，青曦带着那人上剑。郑浩林脚尖一点，一条白色的带子出现在他脚下，几人迅速往绯月县的方向赶去。

“丞相有派人跟踪南风主，但为了怕引起她不高兴，所以不敢近身。只知道，出现一个神秘人物，逼南风主吃了一颗东西，之后南风主就进入绯月县，然后绯月县完全消失了”那为首之人对青曦道。

青曦的手背有青筋跳起，他的头疼得厉害，没法子想接下来该怎么办。郑浩林听了那人的话，脸色一沉道：“是云结界，一旦开启，封印结界内的地方会随天地灵力的流转而移动。这是最高级别的结界术，什么人能布下这样的结界”。

“跟踪南风前辈的人擅长唇语，根据他的说法，那个结界在三天内就会启动自毁之力，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龙卫队那人补充。

青曦不说话，或者说他并没有力气再说什么。郑浩林伸手扯了一下青曦的袖子：“去绯月县，那里既然是最初的地方，必定有跟结界相连的点，那里就可以找到南风师姐”。

青曦听了这话，脸色好转了一些，是啊，总有办法，最多一起死罢了。

青曦他们赶到绯月县时，丞相封冀带着大队人马也集结在那里。而原本应该存在的绯月县，如今只是一块荒地。多年前青曦曾经路过，以一个县城来说真的是很繁华的地方，城门高耸，城墙挺立，内有商铺林立。

“不用再看了，我已经看了一个早上，什么也看不到”封冀毫不客气，显然是正在气头上。

青曦并不想和他起冲突，向前走了一步，伸手闭眼，没有丝毫异样之处。“国师给了这张符纸，说是他的先人留下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用，只说交给你，那我就交给你”封冀走到青曦身边，递给他，又凑到他的耳旁说了一句：“青曦，你要知道，现在这个局面是南风给挣来的，如果她死了，我可以让宗门没有未来”。

青曦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转瞬即逝。“这是结界符纸的一种，虽然云封印会带着封印地飘荡，但是这里始终是曾经的根源，自然还有与之相连的点，结界符发动之后若能找到那个点，就能引导封印归来，也可破阵，但机会只有一次”一直跟着青曦的郑浩林，瞥了一眼符纸，说道。

“你怎么知道”封冀现在才发现这人的存在，看他的样子似乎懂封印之法，所以问道。“弟子对结界术十分好奇，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精修此道，我在一本古籍里看过”。

“那你来”青曦将符纸递给郑浩林。郑浩林摇摇头：“这个符纸要成功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用符之人与结界内的人必须心有感应才行”。

“所以国师才说给你”封冀对青曦道。

青曦捏着符纸，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只有一次机会，救出南风。

“若是能救出南风，还请你好好管教，明知是陷进还傻傻跳进去，找死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和我说说，我成全她便是”封冀的话从身后传到青曦的耳里，让他的心又忍不住揪起来。来的路上，那个龙卫队和他说了，那人是以他威胁南风。

绯月县，妖兽出来就给了南风左肩膀一翅膀，接着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住南风的右肩膀，看来上古妖兽果然身经百战，很懂得怎么让敌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毫无战力。

剧痛让南风痉挛了一会，等痛感稍稍消了一点，南风才有力气，再次抬头看向翟遥。翟遥从地底刚冒出来，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太阳光，所以挥着他那大翅膀，遮着眼睛，那样子也挺滑稽的，南风居然还有心情忍不住笑出声。

“凡人，你胆子挺大的”妖兽开口讲了人话，还是纯正的人话。南风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来了兴致，“你的中原话跟谁学的，挺正宗的”。

“哼，我未被封印前，尔等在我眼中不过蝼蚁，我在殿中日日看着你们凡人怎么挣扎求生，学个话不难。我倒是对你挺好奇的，不对，很熟悉的感觉，我们见过？”翟遥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南风摆摆手：“我才二十多岁，而您都被封了四百年，怎么可能见过”。

翟遥点点头，认可南风的话。“看来是我弄错了，我们确实应该没见过”。

“我想您可能没错，您觉得熟悉不是我这个人，大概是我体内的妖丹的缘故，那是你的”南风云淡风轻。而翟遥，听到这话后，脸色黑沉，他伸出翅膀，微微用劲，便有像无数根钢针立在那双翅膀上，亮着冷冷的光。“等等，您要杀了我，这颗妖丹也就报废了”南风连忙阻止翟遥可能的暴行。

翟遥愣了一下，脸色更不好看。“想要逼出我体内的妖丹，只怕没有妖丹的您是做不到”南风很有自信，自己的灵力还是很高的，否则江山不会那么放心将药给她。若是什么人都能帮她将药逼出来，他还拿药给南风做啥，‘日行一善’，据南风来看，真正能将妖丹从她体内逼出来，只有青曦一人。

“你真以为没了妖丹，我就什么都做不了吗”翟遥蹲下身，和南风正视，眼里的杀意，连数丈外的刘辙等人都能轻易的察觉。“现实是这样不是吗”南风嘴硬。

“我可以很快就恢复过去的灵力，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就行了”翟遥冷笑。“很抱歉，我把您的食物都给端走了，你现在可是一口都吃不上了，你没察觉吗，这里没有半点阴气”。南风笑道。

翟遥听到这个话，翅膀一动，就是狠狠的一下，刺入南风的右大腿，顿时血流如注。翟遥不急着拔出来，偶尔还慢慢的转动一下，很享受南风的低声呻吟。

“在哪里，那些魂魄”翟遥阴狠道。南风喘着气，握紧拳头，没力气说话。翟遥拔出翅膀，再次出击，这次是左大腿。

迅速失血，南风软软的靠着墙壁，勉强维持清醒。翟遥虽然生气却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不再攻击南风，右手成掌，掌心有着一些绿色的光芒，轻轻拂过南风的伤口，痛楚散去一些。然后他又拿出几条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类似像腰带的东西，给南风处理伤口。

“不要紧，死的魂魄而已，我很快会找到更多，比如，那里的那三人。我马上让他们变为死人怎么样”翟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他不能让这人死去，他的内丹在她的体内，她死了，他就找不回来了。

“很抱歉，你出不去，这个结界是我布下的，只会比江山的那个坚固，要破结界就得我先死，可我死了，你的妖丹就再也拿不回了”南风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翟遥被气笑了，他突然高声大笑，那笑声似人非人，震得人耳朵疼得厉害。“你们人都这样吗，狡诈、阴狠、算计”。

“不敢当不敢当，我布下结界不过是要保护我的人而已，但是我给你推一个人，他绝对配得上这三个词，江山，你觉得合不合适”、

“你也认识江山”翟遥说道，说完突然又笑了：“是我傻了，妖丹在你那里，那你和他一定瓜葛不轻”。

“同病相怜，我讨厌他，都是他主动找我，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想要碰上这人，你瞧，我碰上他，就倒了这么大的霉，小命都要交代了”。南风自怨自艾。

翟遥收起了他的翅膀，幻化为一双人手，抚着南风的脸：“你帮帮我，我要找那人报仇，报完仇我就遁入山林，绝不过问世事，怎么样”。

南风心里想的其实是能化为人形为何要变成那个蝙蝠人，害她恶心的半死。“就算我收手，你也找不到江山，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况且如今我们谁也出不去，外头的那个结界是他下的，他说要么你死，要么全部都死”。

“我们合作吧，你不是也讨厌他，我有办法可以找到人”翟遥突然一下子坐在南风的身边，好言好语。

“什么办法？”南风对这个挺好奇的。“当年他虽然强行剥走了菱角和内丹，不过我也打了他一下，在他身上烙下印记，只要离得不远，都能找到人”翟遥没有隐瞒，他急需南风合作，也知众人吃软不吃硬，所以很大方。

南风来了兴致，一妖一人聊天的方向偏了。“前辈指导一下，我很喜欢这招”。南风的语气很热情，从妖兽变为前辈，仅仅就几句话的时间。

翟遥和南风聊着聊着竟然有些相见恨晚，翟遥被关了这么久，第一件发现有凡人居然不怎么怕他，于是也就不再设防，知无不言。南风也从翟遥的聊天里，知道了翟遥的事，这个妖兽，真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悲这个字。

上古诸神混战时，他就打了个酱油，那时，年龄极小的他虽然背着神兽的名号，其实还真没有什么用。后来他跟着的主子羽化，他又被归入妖兽，于是只能夹着尾巴在深山过夜。谁知好巧不巧遇上了江山这个疯狂的人。

此人的心性绝对不好，否则也不会夺金丹，废菱角。翟遥就这样成为了牺牲品，而江山夺妖丹并非为了炼化，所以他杀不死翟遥，就想了毒计，嫁祸当时距离最近的玄门陈宗，让陈宗的子弟以性命为他擦屁股。

更为可笑的是江山最后将妖丹练成一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莫名其妙的内丹，至今，南风都不知道这颗暂时封住她的内丹有什么大的用处。

“这么多年，我什么都看开了。死我也不会怕，但是江山不死，我不甘心，不拿回内丹和菱角，不能以完整之姿羽化，我不甘心。”翟遥突然吼道。四百多年，他被封在地下四百多年，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的沉睡，他的意识很清楚，长埋土下的腥味，不能动弹的身体，被人践踏的屈辱，他一一受着，如今他要一个公道，一个报仇的机会凭什么不给凭什么。

南风坐直了身子，然后双手撑着地板，勉勉强强，摇摇欲坠起身。“不是我不给机会，而是江山没有给你机会。就算我能为你解开这里的封禁，你也不可能活着出去，你的身上有江山留下的诅咒，她把我送到你的身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早就算好了，四百年的时间，他考虑的根本不是什么阴谋，而是一个实验，我和你都是棋子”。

“你说什么？”翟遥不敢置信，为何明明是他对江山下了咒，怎么变成他被下咒了。

“江山说这颗药会封印我的灵力一段时间，让我和他对赌，其实他骗了我们，这颗药不仅仅会封印灵力，它最终的药效是爆炸，在我体内爆炸，带你一起下地狱，再赔上绯月县所有的百姓的性命，然后他的丑事就没有人知道了”南风道。

翟遥不相信，他突然疯狂撞着结界，想将它撞开，南风右手勉强动了动，寒不落剑飞到她手中，南风一用力握紧，就觉得剧痛临身，已经止住的血的伤口又破开，血顺着手臂流下。

“没用的，我说过。论结界，我不比江山差，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是撞不开的”。南风冷静道。

“你要杀我”翟遥看了看剑，再看南风。南风唇角微微一勾：“江山想让我们残杀，可我不想满足她，更不想死在这颗不知何时要爆炸的定时炸弹上，所以我要自杀，您别拦着”。

翟遥哈哈大笑，笑的有些用力，不曾想结局是这个样子。

南风的动作很快，寒不落剑听她的话悬在半空中，突然剑尖一阵颤动，似乎是发现了主人意图，挣扎着不肯刺向主人。

南风的用最后残余的力量，封住寒不落的剑识，寒不落终于像把普通的剑，刺向南风，就在剑尖即将破体的瞬间，长须剑挡住寒不落，两把剑相撞，南风被震得耳膜一痛，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