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玄境 第17章 罚跪

“找死的话，封冀会成全你”青曦语气极差。南风听到这声音，一下子放松下来，说实话，她自尽已是有些负气，将能否保住绯月县百姓的性命交给上天来定。谁知柳暗花明，最好的结局突然来临，着实让她好一阵欣慰。

“妖丹在我体内”南风拉着青曦的袖子。青曦脸色一沉，知道她说的就是那颗吞下去的药丸，于是专心致志为南风逼丹。

论灵力，青曦本就高出南风一截，所以并不难。那颗丹出体后，南风的身子瞬间轻了不少，正要自己站着，突然觉得青曦抱着她腰间的手很沉，根本挣脱不开。

翟遥一见那丹，脸色就变了，变得有些低落，他伸手掌心朝上，并未施法，那可丹药自动往他身上走。

“不要，那颗丹被下了许多的药，是毒药”南风看得翟遥的动作，忍不住开口，这话让青曦愣了愣，这不像是南风的风格啊，她不是一向对这种自我了断不用她费力气的事特别喜欢。

“死前能完整一些，也不错了。虽然没有菱角，但至少还算完整的妖兽”说完就将内丹吸入体内，就在那瞬间，内丹就爆炸了，翟遥随之羽化随风而逝。

“原来这才是契约，不允许妖丹回翟遥的体内”南风喃喃自语。江山把内丹给她的目的究竟是哪一个，她已经不想猜了，但最终可以肯定的是，江山不曾愧悔害了翟遥，他设下的内丹回归本体就亡的诅咒就是证据，江山此人，若不死，天下必乱。

南风被带回天玄，这次交给弘农亲自看管，跟着她回去的还有郑浩林和刘辙两人，郑浩林还是当客人，因缘际会下还和陈鲁臭味相投，成了好友。

至于刘辙，虽然本职是个神棍，但在青曦的教诲下，幡然醒悟，立志一定好好修炼，做有用的人。他一番虔诚的表白，让弘农感动不已，差点打破不再收徒的决定，好在瑶华清醒，关键时刻拉了一把，让弘农清醒过来。

也不是说弘农嫌弃刘辙，只是如今南风和青曦的名头响亮，想拜入门下的弟子多，若是一个个都收岂不乱套。

弘农对青曦和南风私自下山之事，从原先的怒火滔天到现在的思念，要让他下狠心惩治南风，他肯定是下不了手了。所以对两人回来虽然表面严肃，但心里乐开了花，只是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就轻轻揭过去。再看南风身上，各种伤痕，又心疼了，所以说当师父就是操心的命。

青曦照顾南风几日，见她无性命之忧，就立即丢下她，带着陈鲁和郑浩林下山去办封冀给的没完成的那些事，干净利落，走的时候，那脸还是铁青的，南风在想，要不是她身上伤口叠伤口的，是不是青曦就要动手打人了，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南风在心里唏嘘。

等青曦走了，南风再也躺不住，掀了被子穿了外衣，就冲到外面，正要找地撒欢，不妨和进来的碧落瑶华撞上。

碧落的样子没多大变化，还是长得那般天怒人怨，反而是一直跟在众人身后的小透明瑶华长大了。难道当年师父收徒是看脸，一个两个都是绝色。

“师姐，你怎么起来了，伤的那样重，昨天连药碗都端不起来，不要勉强”瑶华关心。

碧落噗呲一声笑道：“你师姐那是装的，不然师兄就该拉她去宗祠，板子伺候”。

南风斜了一眼碧落，从她们两人旁的缝隙挤出去，躺了太久，再不动动，她会真死。碧落和瑶华相视一笑，两人跟在她身后出门。

三美散步，路上遇到不少弟子，虽然众人已经看惯了她们三人的样子，但是三人同时出现，还是震撼人心。

几人聊天的重点多是这几年南风和青曦不在，天玄如何如何平静。能不平静吗，宗门的主业是守正辟邪，如今连山都不让下了，还能干什么。

“碧落师姐南风师姐瑶华师姐”一个弟子匆匆跑来，见了三人先是一一见礼，碧落应了一声，那弟子便对瑶华道：“瑶华师姐，仓库那里有些事，请您去看看”。瑶华听了这话，为难的看着碧落和南风。

南风笑道：“去吧，我早就好了，我们回头说话”，瑶华便和那弟子匆匆离开。“瑶华接了你的活，这些年，天玄的内务都是她负责，做的不错”碧落见人走远了和南风道。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不高兴”南风好笑。“知道你不会，但还是要你知道，师父把活给她而不是给我本来就是让她暂代的意思，谁知你一去就是十年，现在师父也不可能再从她手里撤下来还你了”碧落皱眉。天玄的嫡传弟子一般各管一块，就如青曦管着全部弟子的赏罚和训练，碧落管兵器，南风以前执掌内务和下人，瑶华那时年龄小并未管事，而如今，却直接接管了原先南风的差事，一些见风使舵的弟子未必心里没有小九九，碧落担心南风不开心特意开导。“我忙着呢？”南风邪笑。碧落瞧着她那张笑脸，觉得自己确实是白担心，这人滑不溜秋的。

“不过这次回来，瑶华好像确实变了一些”南风见人走远了，才轻声道道。碧落皱眉“论年龄，瑶华今年十七了，你十七的时候，已是剑宗顶尖的高手，而瑶华在这块上资质并不大好，如今连中等都未到，大伙都拿她和你我二人比。前两年师父闲着无事，办了一场比试，本来颇为自信的瑶华没能拿到好成绩，大概是受打击了，总觉得那之后，和我也不交心了”。

“当年收她为徒之时，师父就犹豫过，修仙练道，资质本来就占大头，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回报，用对了方向才行，瑶华家族那样兴盛，原本未必就一定要走这一途也是他父亲心重，才让女儿到这地步，算了，以后，我们多关照就是”南风叹口气，碧落点点头，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师妹，照顾是一定的。

“瑶华有心事，师姐有没有啊”南风话题一转，看着碧落。碧落顿了顿，不说话。南风也不勉强：“我是你师妹，无论怎样都支持你”。

碧落脸色眼里有些暗淡，被南风捕捉到，忍不住皱眉。这次回来，她就觉得碧落也有心事，虽然两人近十年未见，但是和瑶华不同，碧落和她，是真正一同长大一起修炼的情分，即使比亲兄妹也不差，所以南风能轻易察觉出碧落的情绪不大对劲。而且南风修过一些相术，她观碧落，在情字上并不顺，或有情劫，所以难免关心一些。

“我是喜欢上一个人，但现在不能告诉你”碧落说道。南风眉头一皱，转瞬即逝。“那我等吃喜酒的那天呗”、“我没你那么幸运，出去一趟就解决了终身大事，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真好”碧落羡慕。

南风听到这个回答，并不开心，碧落的话里沮丧的意味很重，究竟是什么人，这天下第一美人都不能打动他？难道是个瞎子？“我等你和我说的那天”。

“嗯”碧落点点头。两人顺着回廊，走着走着便走到后厨，虽然不是用饭的时间，但里面还是传来阵阵香味，碧落眼神一亮，飞身一跃，从窗户翻进去。

只见灶台整齐的摆着数十个小盘子，每个盘子上都放着几块小点心，那香味就是点心的香味，碧落毫不客气，直接开吃，慢了一步跟进来的南风就看到狼吞虎咽的碧落，摇摇头。看着碧落吃东西，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因为你会发现，这世上，什么都很美味，配上碧落那不客气的吃相。

隔了几月，青曦匆匆而归，彼时南风和碧落在小湖塘垂钓偷懒，冷不防被青曦逮个正着。现在可是修行的时间，她们两人偷溜的行为已经触及青曦的底线，只见那人原本铁青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碧落权衡利弊，觉得青曦大概还想和南风算上回的账，自己不该多留直接开溜，留下一个风一般的背影，差点被南风瞪穿，这可真是够没义气了哈。

“青曦，你回来啦”南风举起手打招呼。青曦冷冷的瞧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两人这一路走的路线并不吉祥，因为是朝着宗祠的方向走。

“跪下”青曦冰冷的声音传来，南风顺势跪在蒲团上，面对着前面，数千个天玄先辈们的灵牌。青曦不看南风，上前点了蜡烛，上了香，然后才走到南风的身边，也跪了下去。

“那天，你毫不犹豫，干净利索的自杀行为是真心还是假意”青曦总算是问出口。这问题，南风思索了这么几个月，还是不明白当时是什么心情，怎么会做下这样的事。“当时并无选择”南风黯然。“有想过我吗”青曦的口气有些失望。“有，寒不落出鞘后，我的一切眼里、脑海里只有你，眼前能看到的也只有你”南风闭着眼睛回忆那日的点点滴滴。

“可你的选择是丢下我”青曦疲倦道，他一直以为南风的一切是他，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这个以为是笑话，怎能不失望，哪怕南风的决定本就是我辈应该做的分内事，他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你也会做和我一般的选择，所以我遵从内心，做和你一样的选择”南风突然找到灵光一闪，一切都说得通了。

青曦听到这个答案，突然抬头，见南风还是那般深情的看着他，并未有所减退，脸色开始有血色。心里一松。“真的？”南风抱住他的手臂：“那天我想，如果我放任绯月百姓都死了的话，大概你会将这些罪过往自己身上背，觉得是你没有教好我，会内疚会痛苦我不舍得”南风轻声道。

青曦伸手覆上她的手，眼底有些热。诚如南风所言，他其实挺自私的，守着本心，一切为了百姓，却又对南风自残救人的行径生气，也就是说，无论南风做什么选择，他都不满意，他和那些难为南风的人没什么区别，可这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眼光不好，喜欢上自己。

“我很生气”青曦的语气有些颤抖，直到今天，若是回忆起那天的一幕，他的手脚依旧会发抖。寒不落乃凶剑，一刀入心，南风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跪一天吧，我陪着你”青曦温和道。

青曦说一天便是一天，南风跪到后面，已经完全撑不住，趴在青曦的膝盖上沉沉睡去。青曦并没有纠正她，反而揽住她的腰，让她能更舒服一些，对着南风，他已经下不了狠手。

那一天的罚跪让南风足足躺了两天，一来，绯月县她受伤很重，伤了底子，新伤叠着旧患一下子就撑不住，二来也是做足样子给青曦看好让他能心疼一番。青曦这次确实是心疼了，他是真没想到南风的之前的伤还没好全，为这事，还给弘农说了一顿。

过了几天，南风好了，青曦便要下山，封冀给的事没有做完，他不能再耽搁了，这次南风无论如何也要跟着，青曦的眉头皱成一团。

“师兄你还是让南风跟着吧，在天玄她茶饭不思的，没好处”碧落正好瞧见在山门口拉扯的两人，于是劝了一句。“茶饭不思？我看她和你不是玩的挺开心的”青曦反问。

南风摸了摸鼻子，讨好道：“那是表象，表象，我真的不舍得你”。

碧落又道：“师兄还是带着南风出去玩吧，师父昨天问了大夫说南风好的差不多了，他正寻思着要罚南风去后厨煮饭，你舍得？”。

青曦眉头一皱，这还真是师父会做的事，再一看南风一副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和碧落点了点头，两人又再次踏上不寻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