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她就不记得了。只是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醒来。很久,她都用来回想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墙壁上依旧挂着她的画像,很久之前,他给她画的,素素淡淡的,浅红,极是美。她扯掉身上的浴袍,在衣架上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就要离开。他在门口处等着她。
她红了眼,“让开。”
他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姿,冷冷的看着她。
她那时特别的恨周小鸥,即使就不管不顾,把自己就扔在酒吧里也好。“不好意思,罗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如果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我现在想回家,请你让开。”
他却是掐上她的下巴,逼她对视,“这么快就装不认识我了,还罗先生,江杉,你还真长能耐了啊。”
她幽怨的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恨意,他们之间竟到了这种不堪的地步吗?“放我出去好不好?”她想自己再待在这里,就会窒息。
他却把她逼在墙角,“我要是不放你出去会怎样?”挑衅的眼神,让她恐惧。
“士霭,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何必要这样?”她聪明着呢,知道跟他硬碰硬,只能让他更生气,不觉忍住自己心底的火气,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跟他说着。
“你说什么,好聚好散,爷可没说要跟你散呢?
她很想质问他,要是没散,这么多天的不联系,算什么,昨天那女人又算什么?可是她终究没有问。那样会显得她很在乎,气势上就输了一些。
她冷冷的瞪着他,“罗士霭,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早就清楚了吗?”
很久,他们就那样看着彼此。江杉知道,她的心里很痛,痛到不能呼吸。那是她的初恋,是她第一个爱人,她不想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混蛋。
“怎么,以为我不要你了,伤心,瘦成这样了?”他冷笑道。
“是的,很伤心,所以瘦了,可是从今以后我都不会伤心了,我想我不会再爱你了,罗士霭,你听清楚了吗?”
“是吗,不爱了吗?”
她哭着说:“罗士霭,你真无耻,你强迫我,我也不会跟你再在一起了。”
他听她说狠话,心里如同刀割一样,这些日子,他过的怎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不要她来着,又或者说不想耽误她来着。可是,有一天他心痛的时候,被思念折磨的快要疯了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
……
后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因为罗士霭拥着她的时候,说:“我们结婚吧,我昨天跟我一起的,是我表妹……”
她后来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清晨,窗外有一两只黄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雨似是停了,天也不再那么昏暗了。阳光暖暖的,并不刺眼。
茸茸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来到卧室。看到她,扑到怀里,“妈妈,你可回来了。”江杉抚摸着儿子绒绒的发丝,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看来小家伙也想她了,离开的这半个月,她唯一挂念的就是罗西嵘了。胖嘟嘟的小脸,薄薄的眼皮,跟士霭小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们离开之前,她给罗士衡发了短信,“我带茸茸回家了,谢谢你这些日子对他的照顾……”
下楼时,她隐约看到罗士衡的车仍旧停在院子里,想着,他不是昨晚出去办事了吗,车怎么还停在这里?可能是他的助理过来接的吧。
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茸茸。她给罗西嵘穿了新的衣服。印花的小西装,茸茸圆滚滚的,一副富家小少爷的样子。手里拿着遥控飞机,或许是罗士衡给他买的。他不爱走路,皱着小眉头,“妈妈,我累了。”江杉说:“你都这样了,还不多走走,回头真的就成一个球了,到时你想走也走不了,就得滚着前行。”茸茸被她逗笑,乖乖跟着她朝外走去。
一切如旧。
江杉很忙。医院原本打算要派一名医生去美国洛杉矶的一家医院做交流,那边的医院也派一两名医生到这边来,大概是半年的时间,不错的机会。院里找江杉谈话,她在医院里算是比较年轻的医师,工作又比较认真,有意派她过去。她心里也是很高兴,可是权衡再三,她还是拒绝了。放弃了这次很好的机会。
她只是想,这半年自己出去了,茸茸怎么办,她自己小时候,就没有爸妈在身边,已经体味到了那种孤单、悲楚的滋味,她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这样。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父母在孩子身边扮演的角色。
晚上,她看着儿子熟睡的样子,不觉就呢喃道:“儿子,你懂得妈妈的心意吗,爸爸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也要勇敢,也要好好的,好吗?”她的泪滴在被上,湿了一大片。
临近八月,天渐渐的热了起来。窗外那颗老槐树,叶子都是蔫的。忙起来的时候,日子过得也挺快的。多半待在医院,然后就是照顾茸茸。她甚至来不及难过和悲伤,一个人肩负着两个人的责任,即使是踽踽独行,她也都挺过来了。
有一天,她送茸茸去幼儿园的路上,小家伙突然回头,说:“妈妈,我今天能不去幼儿园吗?”
她自然是拒绝。惰性,每个孩子都有。她理解,但是不会放纵。
那天下午,她刚开完会,幼儿园就打电话过来,让她抓紧去一趟。她自然很着急,急匆匆的赶到那里。
茸茸坐在墙角的小板凳上,耷拉着头,眼角处还有残留的泪痕。她尽管很心疼,很心疼,可是终究要问清事情的起因,若是罗西嵘犯了什么错,她也绝不姑息。
顾老师跟她说,茸茸和另外一个小朋友上课的时候,突然就扭打在一起。她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拉开。茸茸虽然胖,但没有吃亏。那个孩子眼角被擦伤了。正在嚎啕大哭呢。他的父母正在赶来的路上。
江杉走近儿子,眼睛都湿润了。你看那个平日里在家飞扬跋扈的小人,此刻愧疚的坐在那儿,都不敢看她。她想,此刻,即使是都是儿子的错,她也不愿过多的责备,坐下,把小人儿轻轻揽在怀里,只是想告诉他,没事,有妈妈在,不要害怕。
后来,顾老师又附在江杉耳边,悄声的说:“卫子昂的爸爸是盎然集团的副董。”
江杉懂顾老师的意思,卫子昂的爸爸很有权势,在卫子昂和自己儿子的争斗中,又是卫子昂负伤,所以,等他的家长来了之后,自己和儿子认错态度要好一些。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好好跟他们谈,卫子昂的医疗费她负责,不管两个人是谁先动的手,都要茸茸先认错,毕竟先低头的那个,并不一定就是怂,而是对自己错误的一种承担,也是一种宽容。她都跟茸茸商量好了。
孩子的爸爸没有过来,只有孩子的妈妈。非常漂亮的女人,穿一袭长裙,高高的个子,在气势上就压倒了江杉。
卫子昂眼角的伤口已经消毒,其实是小伤,只是擦破了皮而已。看到妈妈过来,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江杉听着都有些过意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就别说孩子的妈了。抱着孩子,各种哄。
那孩子一口咬定茸茸平时都会欺负他,抢他的玩具和零食,有一次还把他推倒在地。
江杉问茸茸是不是真的,茸茸眼睛里噙着泪水,却终究没有落下来,就说了一句,“我没有欺负他。”就再也不说话了。江杉知道儿子那倔得要命的性子。再怎么问,人家就是不再说了。
可是卫子昂的妈妈就有得说了:“您儿子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他平时经常欺负我们家子昂呗。”
江杉指望幼儿园的老师说句话。平时,茸茸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们肯定很清楚。他虽然调皮,却也不至于欺负别人。
只是,听说,这幼儿园的图书馆都是卫子昂爸爸的公司捐赠的,故她们都泥塑了似得,不敢得罪。
江杉说了一些抱歉的话,并保证回家好好的教训茸茸。可是那孩子的妈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江杉也没有法子,她只能先带茸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