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来做心理辅导的人愈来愈多,原有的商铺并不足支撑她继续问诊,又因是免费性质,得不到资金支持,林昭思来想去,决定与京中医馆联合。
有些心病严重的,并不能只靠心理辅导,需要药物辅助,这个点子还是她在给秦正言熬药时突然想到。
凭借她的身份,加上高超的谈判技术以及秦正言的推波助澜,还真有医馆同意合作,在扩大后的心理医馆里安置了一药房,派来了几位医女坐镇。
秦正言尚在床榻养身,主动出手帮助还真是让林昭吃惊,不过她有良心,知道赚钱后给对方分红以作感谢。
光靠她一人诊治太慢了,她还需要培养其他的医师,这段日子里林昭发现虽然大家表面笑意盈盈,其实内心多少都会有受伤的一面,不论是做任务还是心系百姓,她都希望这门技术可以传播至全世界,帮助人们解决负面情绪。
她招了三位学徒,其中两位是医学世家出身,一位是年轻的机敏小妹。定期教授她们心理学知识,无课时观看她坐诊,学习积累经验。
林昭感谢自己的突发奇想,有心理疾病的并不只是穷苦百姓,还有困于深宅的达官贵人,珍惜生命,出手阔绰,哪怕并不是严重的心病,也要求开药缓解,又半旬过去,属实挣了不少钱。
林昭忙了好几天没回府,能下床走动的秦正言找不到人,亲自上门逮。
刚给病人开好药房,林昭忙里偷闲喝了杯茶,知道身前站了人影,先入为主以为对方是病人,头也没抬说出欢迎词:“您是哪里不舒服?”
人影未动,林昭以为是周围杂乱没听清,抬头想在复述一遍时,对上冷漠薄凉的丹凤眼。
“你怎么来了?”林昭问,带着疑问。
对方轻描淡写,隐隐吐出酸气:“哪有新婚妻子夜不归宿的。”
“那我今晚回去。”又有病人进来,林昭露出招牌笑容,想前去迎接,被秦正言一把拽了回来。
“听说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不是疑问,是质问。林昭拽回自己的袖子,说是。
许是对她的坦诚不满,秦正言蹙眉,话中带了些说教意味:“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穿,这个店无聊解闷就够了,用得着这么拼命?”
不然呢,不拼命去哪里赚积分,报秦正岐的侮辱之仇?
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林昭几次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在秦正言不怒自威的注视下,她只好撒娇,“因为想给夫君减轻负担嘛,不想你这么辛苦。”
摇了摇男人厚实有力的胳膊,林昭讨好地吐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在外人面前二人约好装恩爱夫妻,秦正言果然泄了火,眉间和缓,问要不要和夫君一起去吃个饭,自己的胃不好还不注意。
“好啊好啊。”林昭给湘琴使眼色,示意安抚病人,主动提出要去醉仙楼吃糖醋鱼,心里想的是秦正言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
人群中,一黑影见店铺内恩爱的情人,转身离开。
醉仙楼人流盛大,三道九流络绎不绝,跟随店小二的引领,林昭和秦正言直奔顶楼隔间。顶楼专为富人所设,按秦正言这性格,确实得要高端的品味。
等菜的功夫,林昭无聊望风,突然察觉隔壁隔间入了人。说是隔间,其实就是几个高大屏风,除了能挡住人影,其他的都挡不住。
这不,隔壁人的谈话声清晰传入耳朵。
“梁兄,想不到一月未见,你人都能上醉仙楼顶楼吃饭了。”一男子恭维,还能听见为他斟酒的沥沥声。
“害。”被叫梁兄的男人假意谦虚,说自己只是赚了点小本买卖。
“什么买卖这么挣钱?不知梁兄可否带带小弟。”那人接话,带着毫不避讳的谄媚。
“梁兄”很大方,说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兄弟,苟富贵毋相忘,必定带他致富。
一番交谈下来,林昭大致听懂了梁兄的致富方式。
他偶然在城外发现一间寺庙,其香火不断,他献了几个铜板,许愿腰缠万贯,没几天就在床头发现金砖。
“回神了。”林昭还想听,被眼前的响指唤回,抬眸发现秦正言面带无奈。“饭凉了,快吃。”
等林昭回到医馆,正巧碰上没有病人看诊而闲下来的医女围在一起谈论八卦。
“上京城真是个好地方,老家哥哥比我晚到京城一个月,现下已经可以在醉仙楼顶楼吃食了。”说话的是医女中最年轻漂亮的少女春林。
一乡野村夫无一技之长是怎么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闯出名堂的,她的话激起其余几人的好奇心,连门外的林昭也被引了兴趣。
春林似乎很享受大家期盼的目光,捂唇浅笑,故弄玄虚了会儿才进入正题:“梁哥哥偶然去一间寺庙祈福,只捐了三个铜板的香火钱,求富贵满身,第二天一早就在床头发现了金砖!”
有人不信,求神拜佛也只是图个心安,世上怎会有如此灵神?
一提这个,说到了春林的心坎上,瞥了眼四周无人,连忙压低声音,与她们耳语:“听说是天上下来的真神仙,有人见他施展过法术!”
几人听完互相传递了眼色,自己心里都有了盘算,春林见几人面色动容趁机添了把火:“梁哥哥说了,如果你们也要去,只需要一两银子卖你们地址。”
门外,林昭无趣地撇唇,店铺开了将近两月,每一次与病人交流时她都会说这不是鬼怪作祟,只是你的情绪支配了你。
林昭本以为春林只是去寺庙请愿,不日就会回来,等了半旬有余,又觉得许是春林的愿望实现,正在某地快活,没想到等来了坏消息。
林昭裹着狐皮大氅,站在医馆台阶前,神色探寻地看着下面低头的二位医女。
“事情就是这样了。”医女中最年长的李婶为人憨厚,经不住林昭骨子里掩盖不住的威压,一口气全吐露出来。
湘琴在一旁劝阻,说那种不切实际的人不配给夫人做工,她走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们可知这寺庙在何处?”眼看她们无一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点明。
她不是气春林背信弃义,也不是气她不告而别,对她来说该留的人怎么都赶不走,不该留的人拴起来都会带着链子跑,是昨晚有人登府,指名要找春林。
一个耄耋妇人,衣着打着破旧补丁,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褶皱,塌着腰颤颤巍巍的敲响了秦府的门。
侍卫本以为是要饭的,挥着手要赶出去,不巧此刻秦正言下朝回府碰见了此事,老妇人拉着他的衣角不撒手,嘴里喊着秦愫的名字。
林昭当时在全神贯注的研究塔罗牌,秦夜又走旁道走惯了,突然的黑影从窗户闪进来,吓得她打饭茶壶全部洒在了身上。
待她来到待客厅,秦正言见一副落汤鸡的样子皱眉,问她是怎么弄得,林昭说无碍。把话题引入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说她是春林的奶奶,一月前本在老家安度晚年,突然收到孙女寄的书信,说她做了大买卖,要她来上京一起享福。
在邻居的帮助下,她舟车劳顿来到春林给的地址,一问说这里早就荒废了,根本没人住,她只好四处打听,有个好心人说曾在林昭的心理医馆见过孙女,她就顺着人给的地点找到了这里,
“小姐啊,看在春林给您做过一段活计的情面上,帮帮她吧!”老妇人紧紧抓着林昭的手,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力道也大了几分。
林昭招呼她入座,让她别着急,仔细说说她还知道什么。“婆婆,春林早于半旬前就离开了医馆,我并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您别着急,她和其他医师关系不错,我帮你问问,等消息的这几天您就安心住在府上,别伤了身。”
思绪回笼,看着李婶支支吾吾的神色,林昭安抚一笑,让她直言。
“我挺对不起掌柜的,”李婶拍了拍大腿,一副懊悔状:“当时小素说的话,我心动了,花了一两银子得到了地址,后来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这才放弃了想法。”
李婶把寺庙地址给到林昭,她轻微侧头,湘琴会意,往外走去。
扫了眼还在下面站着的医女,林昭主动缓和气氛:“快开工吧,别耽误患者抓药。”
秦府内,林昭拦住要去皇宫的秦正言,大眼瞪小眼。“我来给你看病。”
秦正言说自己无碍,是太医夸大其词,他只是没有调理好情绪,过几日自然就好了。
“只是做个占卜,不是你说想占星和塔罗比拼一把,看谁更准?”见说不过他,林昭开始“翻旧账”。
被缠的烦,秦正言只好应下,二人来到凉亭,林昭掏出金色卡牌快速冲洗,单手在桌面拂过,卡牌乖顺摆成一排,示意他抽取三张。
“爱人逆位,愚人正位,战车逆位?”每翻开一个牌面,林昭的声音就上扬一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你……”她抬眼,明亮的眸子对上略微懵懂的视线,问出口:“是不是暗恋某个人,为了追她做了很愚蠢的事,并且最近因为她而心情忧郁?”
世间以“沉稳”著名的秦正言,眼神头一次闪过慌乱,想也没想直接说没有!
“嗯,”林昭玉指点点“战车”牌,不明意味的笑:“撒谎。”